清晨的大盛街人潮往來,熙熙攘攘。


    “咚!咚!咚!”沉重的鼓聲突然響起,驚得路上行人紛紛駐足。


    “怎麽迴事?!什麽聲音?”


    “是登聞鼓!有人在敲登聞鼓!”


    “走走走,快去瞧瞧!”


    十餘年未曾響起過這鼓聲,百姓們新奇又激動。


    “到底是有什麽驚天奇冤,竟然有人敲登聞鼓!”


    “啊!是個女人!還是個美人!”


    有美人在敲登聞鼓的消息瞬間傳遍大街小巷,人們紛紛趕往大盛街口的登聞院。


    隻見一個纖細的身影立在鼓前,一襲白衣在晨風中柔弱無力。


    於她而言,那鼓實在太高大,她費盡力氣高舉雙臂,將拳頭砸在鼓麵上,鼓才發出沉悶的聲響。


    “姑娘,登聞院的大人們還未到堂,你且歇歇吧,待會兒再敲。”


    “就是,給大夥兒先說說,為何敲這登聞鼓。”


    女子轉過頭來,白皙的臉上一雙清眸,眼角掛著晶瑩淚珠,欲落不落,實在惹人心疼。


    “姑娘先別哭呀,說說咋迴事兒,咱們大夥兒給你做主!”


    “多謝這位大哥。”女子低頭拭淚,“我要狀告之人身份高貴,京都衙門我不敢去,隻能來敲這登聞鼓。”


    身份高貴!美人兒和貴人!人們更加興奮了,恨不得將耳朵豎她嘴邊去。


    “我要狀告當今太子韓成玉!”


    女子聲音顫抖卻洪亮,帶著九死不悔的決心和勇氣,讓人聞之動容。


    “啊!”人群驚唿,太子!居然有人敢告太子!


    “一告太子為一己私欲,泄露軍機,致寒林關之戰五千餘名將士枉死!”


    “二告太子為掩蓋罪行,暗中殺害十餘名楚家軍將士!”


    “三告太子不知悔改,欺瞞軍中將士,暗地裏對將士家屬痛下殺手!”


    “......”人群沉默了,不敢發一言。


    這說的是寒林關之事!一直以為是衛國的陰謀,怎麽是太子......


    他們私下裏怎麽議論是一迴事,但牽涉到太子......他們可不敢亂說話!


    “諸位知道了我要狀告之事,還敢為我發聲,為我做主嗎?”女子淚眼婆娑望向台階下的眾人。


    “......”人們慢慢後退一步,有人想離開卻挪不動腳步。


    “姑娘,不是我們不敢,這......你告的可是太子啊!”


    “就是啊,姑娘,你什麽身份啊?怎麽來狀告軍營中事?”一個黑臉大漢粗聲問道。


    “被太子殺之滅口的王參軍,是我未婚夫婿。”女子神色淒楚,淚水順著臉頰流下,“我們原本年底便要成親了,結果......”


    “原本我與他相依為命,如今在世間隻剩我孤孤單單一人,我原想投了湖隨他去了,但他的冤屈怎麽辦?那五千將士的冤屈怎麽辦?......”


    “姑娘,這可是大事!你莫要胡言!咱們戰神楚煜將軍可是因著這寒林關一戰受了傷,隔了大半年才迴京的,若是正如你所說,他和軍中那麽多將領難道不曾察覺?輪得到你一個小女子來告狀?”黑臉大漢嚴肅道。


    “大哥,這樣的事,我怎麽敢胡言!未婚夫身死前尋到我,將事情告訴了我,偷偷送我離開,否則隻怕我眼下也是屍骨一具了。”女子看向他,“至於楚煜將軍和軍中將領,他們極信任太子殿下,恐怕不曾想到是他從中作祟。”


    “我一路躲躲藏藏,磕磕絆絆來到京都,就是為了揭穿他的真麵目!就算無法讓作惡之人伏法,也要讓世人知道他犯下的惡!為我未婚夫婿報仇,為枉死的五千將士鳴冤!我孑然一身,即便為此命喪這京都,也無怨無悔!”


    她聲音嘶啞卻有力,明明柔軟纖弱的身體,卻強撐著堅定的信念,讓圍觀的人們動容不已,內心裏已經有些相信她的話了。


    “姑娘,你有證據嗎?”黑臉大漢粗聲道。


    “就是,就是,誣告貴人可是大罪!姑娘,你可要想好啊!”一個大娘看著她如花似玉的年紀,心生不忍。


    “證據我有!”女子高聲道,“隻是迫於對方身份,我將證據藏起來了,等登聞院的大人們到了,我過了三遍刑罰,他們稟明了聖上,聖上著人徹查此案,我會將證據交出來。”


    這話一出,台階下的人群再次沉默了,以民告官是要被罰的,先過了刑罰,有命在,才能繼續告。


    若是擊鼓鳴冤而證據不足,口供不實,輕則發配,重則處斬。


    更何況是告太子,那可是要過鞭笞釘刑三遍的,若是有不實之言,是要誅九族的!


    她一個弱女子,敢敲響登聞鼓,一定是證據確鑿了!


    沒有人問太子怎麽會這麽做,害了寒林關將士,他有什麽好處?何必問呢,貴人們從來不考慮他們的性命,做出他們意想不到的事情實在太正常了。


    太子他們是沒機會見的,想也知道一身貴氣,高高在上,尊貴無比,但性情如何,他們一概不知。


    不過,他們見過楚煜將軍,雖然麵色冷峻,但他是戰神啊!那一身的氣勢和俊美的容顏,與傳說中的天神別無二致。


    他帶領楚家軍數次擋下衛國和北涼的入侵,也剿過匪,賑過災,救過馬蹄下的孩童,懲治過街頭的惡霸......他與其他貴人不一樣!


    “若姑娘說的屬實,老黑第一個不答應!都是娘生父母養的,憑什麽不把咱們士兵的命當命!五千多人啊!沒有死在敵人手上,卻死在自己人的陰謀算計裏!”黑臉大漢砰的把手裏的鋤頭噔在地上。


    “就是!皇上一定會徹查此案!還邊境將士一個公道!”


    “何人擊鼓!何人喧嘩!”登聞院的大門轟一下打開。


    幾個衙役打著哈欠,拎著水火棍從門裏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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