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黑的天幕上掛著星星點點,微光灑向天際。


    祁進諳站在城樓上,看著遠處列陣的兵馬,在暗夜裏隱隱約約的輪廓。


    即便夜色中看不清,他也能想象紫色軍旗迎風招展,上麵一個大大的“安”字。


    安王真的叛了,在九暮山詐死,遁逃到邳州,如今帶著邳州麟州周邊州郡的人馬,陳兵京都城外。


    皇上還昏迷不醒,京中人心惶惶,朝臣六神無主,魏國公和魏大人等幾位由皇上欽點出來的議政大臣在主持大局。


    他帶著京畿營的人馬拱衛京都,絲毫不敢大意。


    前些日子朝會上,有人提議召邊軍迴京護衛,被駁迴了,現在大涼內亂,周邊各國虎視眈眈,邊關同樣要緊。


    唯一能調出人馬的關嚴將軍,在琉州與氽州叛軍對峙,若是迴還,便可能被麟州和琉州兩處叛軍夾擊,白翼將軍守在鎮西關,與西周楚家軍隔城相望,不能擅動。


    他終於明白安王逃出九暮山為何沒有迴封地,為的就是在南北兩處都引發動亂,讓朝廷顧之不暇。


    表麵上看,京都還有京畿營和禁衛軍,宮裏有禁軍和皇帝近衛,加起來也是一支實力非常不俗的隊伍,足夠與叛軍一戰。


    但,祁進諳不敢信這幾隊的人會不會協同一心。


    畢竟先帝在位時,安王頗得人緣,幾乎與當時的太子分庭抗禮,如今他揭竿反叛,再許以重利之下,不知道會不會有人站不穩腳跟。


    這個道理他都能想明白,朝中那些大人怎麽會......也許他們是真的沒有辦法,才讓他這個京畿營副將帶隊守在這裏。


    叛軍隊伍裏衝出個滿臉絡腮胡的彪形大漢,站在陣前叫囂,大罵皇帝昏庸無道,殘害手足,縱容奸臣,魚肉百姓......


    祁進諳冷眼看著,手裏的弓攥緊又放下。


    待到大漢越罵越激憤,祁進諳忽的舉起長弓,一箭射去。


    他等著大漢中箭倒地,叛軍氣勢減弱,他正好帶人出擊。


    誰知那大漢竟十分機敏,蕩開那箭,振臂一唿,叛軍烏泱泱的衝殺過來。


    祁進諳一怔,他那一箭使了十成力,竟被輕而易舉擋下了?!


    他不敢說未逢敵手,但敢確定京中無人能這樣蕩開他這一箭!


    這人......安王手下竟有這麽厲害的人物!


    他來不及細想,大手一揮,淬了火的箭,下雨一般直往叛軍射去。


    叛軍舉起盾牌遮擋著往城門殺來,有人倒下了,立即有人補上,看上去密密麻麻、數之不盡。


    “轟隆隆......”在漫天喊殺聲裏,祁進諳似乎聽見什麽動靜,他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見那絡腮胡的叛軍一馬當先衝了過來。


    那人一手握著馬韁,一手持劍蕩開箭雨,行動之快,那漫天箭雨於他仿佛無物,轉眼間已經奔到城門下。


    祁進諳並不著急,城門厚重堅固,即便他那劍削鐵如泥,也撼動不了分毫。


    “將軍......祁將軍......”


    祁進諳迴頭,一個滿臉是血的小兵奔上來,“他們......他們開了......城門......”


    城門!?祁進諳大驚,幾步躍下城樓,拉住那小兵,“誰幹的?誰敢?!”


    小兵嘴角滲血動了幾下,沒了動靜。


    祁進諳鬆開人,飛奔下來,剛好撞上那絡腮胡大漢殺進城來,城門半開,大漢身後跟著黑麻麻一片叛軍。


    借著城下的火光,祁進諳看到他的人和一群身著同樣鎧甲的人纏鬥在一起,那些人見叛軍衝了進來,很快甩開糾纏,縱馬離去。


    祁進諳渾身冰涼,他知道那些不是他的人,不是京畿營的人,可是眾目睽睽,是裝備和他的京畿營一樣的人殺了他的人,開了城門迎叛軍入城......


    有劍斜裏刺來,祁進諳來不及多想,躍上馬背與那絡腮胡鬥了起來。


    ......


    皇宮離城門還很遠,全荃站在摘星樓上,遠望城門的方向,隱隱有火光。


    是叛軍開始攻城了嗎?她似乎能聽見那一陣陣衝蕩天際的喊殺聲。


    若是城破,她這個皇後是殉國?還是苟延殘喘的討好下一任皇帝?


    全荃沒有想好,全家,父親必然是希望她為皇帝殉葬,留一個清名。


    但她想好好活著,她才堪堪二十,大好年華,一輩子困在這京都,沒見過荒原大漠,沒看過汪洋大澤......她怎麽甘心就這麽死?!還是陪著那麽一個,她根本看不上的狗男人一同去死。


    “娘娘......”小太監跪地,“娘娘,鈺王殿下偷偷溜進了陛下寢殿。”


    “李霖闕呢?”全荃蹙眉。


    “迴娘娘,李公公今夜不當值,迴府休息了。”小太監磕頭道,“奴才著人將鈺王請出來?”


    “不必了,隨他去吧。”全荃擺擺手。


    皇帝寢宮,內殿燃著燭火,明亮柔和。


    淩玨默默站在龍榻前,望著榻上的男人,那是他的兄長,卻從未對他有過半點手足溫情。


    他走近一步,俯視榻上消瘦羸弱的身影,睡得倒是安穩,也不看看他的江山如今風雨飄搖,成了什麽樣子。


    淩玨伸出手去,揪住他領口衣襟,手一點點收攏......


    “咳咳......咳......”淩宇被憋醒了。


    “皇上感覺如何?”淩玨拍了拍手上並不存在的灰塵,淡淡開口。


    “淩玨?!”淩宇大驚,“你......怎......在這裏?”


    “皇上似乎好多了,聽說上次醒來,話都說不了幾句。”


    “大膽!......”淩宇吼完也詫異,他好了?!


    “不過也是,這些日子皇後娘娘不許人探視,皇上也去不了薰嵐閣,一日日的湯藥灌下去,身子自然好起來了。”


    “你......”淩宇心下駭然,他在說什麽,薰嵐閣......


    “皇上不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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