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翼一愣,迅速反應過來,怒從心起,“沒想到楚將軍如此狂妄!”


    他有些失望,雖然身份對立,但他十分敬仰這位西周戰神,還幻想過兩人你來我往互相切磋的場景,沒想到他們真見了麵,楚煜說的竟是這樣的話?!


    “可惜,茶樓外全是我的人,任憑楚將軍再是英勇無敵,也插翅難飛。”


    “白將軍思慮周全,倒是可以試試。”楚煜笑眯眯道。


    “你今日便是來說這些的?”像打在一團棉花上,白翼有些氣悶。


    楚煜見他臉色難看,笑得越發溫和,“我是來勸白將軍的,一旦你離開,這鎮西關便不再是北涼國土了。”


    “楚將軍的戰神之名是靠說大話得來的嗎?還是真當我大涼無人了?鎮西關城池堅固,易守難攻,有諸位副將在,即便沒有我白翼,楚戰神也休想攻入關內。”白翼脫口道。


    他自然是幾番考慮過,才敢上書自請迴去平亂,再說,斥候每日巡視,兩國交界處並無什麽異常,楚煜定是在唬他。


    “楚某此刻已然坐在這裏,白將軍說呢?”楚煜悠閑的敲敲桌子。


    看著他坦然自若的神色,仿佛身後有千軍萬馬,絲毫不懼,白翼更加汗流浹背——確實,楚煜什麽時候悄無聲息潛入城中,帶來多少人,藏在何處,這些他一無所知。


    若他真帶了人,到時裏應外合,鎮西關危矣,再加上驍勇善戰的楚煜,隻怕撐不了幾天……


    想到埋伏在茶樓外的人馬,白翼心思急轉,麵上冷靜,“所以楚將軍今日是來宣戰的!”


    “非也,楚某今日來,為與將軍和談。”楚煜搖搖頭,笑得溫文爾雅。


    “和談?!”白翼皺眉,“此為國之大事,白某沒有資格做決定。”


    “白將軍謙虛了,如今北涼之未來,唯有白將軍和關東軍關將軍有資格決定。”


    白翼明白,他們手上有兵,數十萬兵馬,若他們有心……所以楚煜是來鼓動他?策反他?想引北涼更加動蕩……


    “北涼之未來,不勞將軍費心。”白翼端起茶杯,趁楚煜低頭斟茶,“嘭”一聲摔碎茶杯,縱身朝楚煜襲去。


    “楚將軍既然來了,便留下吧!”


    說話間,白翼掌風已經到了楚煜跟前。


    他出手迅猛狠辣,楚煜卻不慌不忙,唇邊還掛著溫和笑意,如沐春風。


    一炷香過了,白翼裏衣都濕透了,卻見楚煜額角清清爽爽,發髻絲毫不亂。


    他心裏越發煩躁——他的人沒來,看樣子也不會來了。


    認清形勢,白翼心情沉重,慢慢收迴攻勢,沉聲道,“看來楚將軍果然有備而來,白某不是對手。”


    “但楚將軍想踏破鎮西關,白翼便是粉身碎骨,也要從楚將軍身上撕下一塊血肉來!”


    楚煜輕輕搖頭,“白將軍英雄豪傑忠肝義膽,楚某佩服。楚某若想踏破鎮西關,直接揮兵東進就是,何需來見白將軍。”


    “嗬,西周狼子野心,楚煜,你敢說你不想染指我大涼江山?!”白翼冷笑。


    “嗯。這北涼江山,我自然是要的。”楚煜慢聲道。


    “你......”白翼氣結。


    “我要這北涼江山為聘,迎娶我心上之人。”聲音堅定又帶著一絲溫柔繾綣。


    “……”


    白翼有點懵,這什麽跟什麽……


    他一心懷疑楚煜意在大涼疆土,楚煜卻與他說什麽?!


    說皇帝,說安王也就罷了,現在又說什麽聘禮......


    不管楚煜在說什麽,他一定是為了擾亂自己的心神,他對北涼的野心毋庸置疑!


    “無恥之尤!”白翼啐了一口,“覬覦他國疆土,還說什麽……”


    “那你說說,北涼皇室,還有誰配得上這萬裏江山?”楚煜重新遞給他一杯茶。


    白翼怔怔望著杯裏散出的水霧,嗅著嫋嫋茶香,覺得腦子有點不夠用。


    半晌兒,他試探道,“你剛才說……要娶誰?!”


    “楚某欲迎娶寧安公主為妻,思來想去,唯有這北涼江山為聘,方顯楚某誠意。”楚煜笑眯眯點頭道,“所以,楚某來與白將軍談談。”


    寧安公主?!


    楚煜被賜做侍君的寧安公主?!


    白翼看著楚煜神采奕奕的模樣,霎那間明白了——難怪他身受重傷,雙腿殘廢,還能逃離京都,這西周戰神與寧安公主定然達成了某種協議……


    寧安公主身為女子,竟有如此野心?!


    “她身為女子,豈能登頂江山......”白翼目光如電,逼視楚煜,“你自己心懷鬼胎,妄圖染指我大涼江山,說什麽以江山為聘,最終不也是落在你手?!”


    “唔......”楚煜沉吟道,“那楚某入贅,也是一樣的。”


    “......”白翼莫名其妙的看著他,這個西周戰神,怎麽與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


    不是英明神武,殺伐果斷嗎?!


    “你剛才說她身為女子,那我問你,除了這個,可還有其他質疑?”楚煜正色道。


    白翼覺得他有點瘋,但被楚煜那雙眼睛盯著,他竟不自覺的去想寧安公主登位的可能......


    聽說寧安公主幼時極為受寵,先帝常將她帶在身邊,有時禦書房議事也讓她在一旁玩耍。公主也聰明伶俐,玉雪可愛,許多朝臣都是看著她長大的,若非寧安公主是個女子,隻怕這北涼江山如今在誰之手,還真不好說......


    “她......身為女子......”白翼磕磕絆絆道。


    “知道了。”楚煜冷眼看著他,“還有呢?”


    “......”白翼咬牙,寧安公主名聲如此狼藉,你西周戰神也是她桃色傳聞中的一員,你竟沒有半點自覺嗎?!


    這話白翼有些說不出口,他含蓄道,“公主殿下名聲不佳,身處皇室,卻不為皇家聲名著想,也沒做過什麽利國利民之事。”


    “唉!”楚煜微歎了口氣,“殿下原本低調,不願引得皇帝疑心,朝中不寧,所以佯裝一二,沒想到,竟讓世人誤解她至此。”


    他看著白翼,語重心長道,“實際上,公主殿下聰慧非常,胸有丘壑,才華橫溢,更重要的,是她心係百姓,正直又仁慈,寬和又敏銳......”


    當然,她雖然心係萬民,卻唯愛我一人!楚煜心裏美滋滋的補了一句。


    “......”白翼悄咪咪打量著楚煜,這西周戰神似乎病得不輕!


    不過也難怪,在北涼那些時日,聽說受了許多折磨,斷了腿中了毒,最後才被賜給殿下做了侍君,這對於一位戰神來說,是極大的折辱和打擊,他瘋魔至此,自己也能理解。


    “……白某告辭。”白翼無話可說,起身欲離開。


    楚煜都現身鎮西關了,不管他到底瘋魔到什麽地步,自己身為邊關守將,做好防衛和禦敵的準備是分內之事,他得趕緊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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