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暫歇三日,統計損傷。


    除了李東風重傷,所屬親兵營死傷最多。其次就是李雲戰死,三軍士兵的損傷在可控範圍內。


    三日後,隊伍休整完畢,青衫下令,方根生領軍,繼續備戰十字河。


    聽到李軍出兵的消息,宋玉樓驚訝不已,他和身邊的幾個小將互相對視著。


    “不可能,鄭穎親手把李東風一分兩半,他怎麽可能還活著。”


    另一名小將反駁他:“鄭穎都被李軍分屍了,是怎麽告訴你的。”


    說話的人氣急,指著他的鼻子:“你,我有一個兄弟在鄭穎麵前任職,他親眼所見。且不止他一人,騎兵營數人都看到了。”


    諸小將都看向宋玉樓,宋玉樓表情嚴肅,打量著手下,出聲道:“迎戰,我倒要看看領軍之人是誰?”


    十字河是他一手設計的,山南大道己方人牆死傷竟然近萬人,敵得過數十戰的損失人數。李東風若死,還有轉圜的餘地,他若沒死,此事傳到東都,恐怕下一個死得就是他了。


    宋玉樓急需要一場大戰穩固人心,戰場上自然是沒有見到李東風的身影。想也知道,李東風被鄭穎劈了一劍,就算沒死,恐怕也不能立刻出戰場。


    李軍領兵之人是方根生,大軍在軍營好吃好喝,憋了三天,猛一出營,都精力充沛。宋玉樓這邊死傷近萬人也沒能留住李東風,雖然軍中宣揚說李東風被分屍,可屍體沒人見到。


    況且數十萬人在山南大道都沒有攔著李東風,眼睜睜的看著他從萬人坑中躍出來,勇猛無比的往下衝殺。士兵心中也都有自己的疑惑,因此兩軍初一接觸,此起彼落,沒多久北軍敗勢已現,沒撐了一炷香,宋玉樓不得不鳴金收兵退迴十字河以北。


    此後一周,方根生領軍敗北軍三次,宋玉樓撐不過,接著往北退至板泉城。


    過了十字河,往北便是一望無際的平原,除了南馬場,東都再無天險。


    中軍大帳,青衫俯身在桌案寫著畫著。


    “青衫,你找我。”


    青衫抬頭看到曹乂冕,她應聲道:“曹先生來了,草稿圖還沒畫完,你先坐會,一會我再和你細說。“


    曹乂冕腳步沒停,走到桌案前看青衫畫的草稿圖,已經畫好了三張,依次在桌麵擺開。圖紙上畫的是立體圖,因此很容易便能看出來,她畫的是一架三層可移動式的馬車,應聲說是三層的車樓更合適。


    就在曹乂冕沉浸在圖紙時,青衫手也不停的畫著。曹乂冕把三張圖紙看完,青衫麵前的最後一張也畫完了。她把筆放到筆擱上,曹乂冕拿起墨跡未幹的圖紙細細看著。


    四張圖紙都看完了,他指著車前的位置道:“若要建三層樓高的馬車,一根車轅恐不行,最少要四根車轅,八匹馬才能拉得動。一根車轅好做,可四根車轅就難了,就怕力氣不能往一處用,會因為車轅多分散了馬的拉力。”


    青衫又拿起一張紙,畫了兩個現代比較常見的滑輪模樣,她指著草紙道:“曹先生,這兩種滑輪或許能用到。第一種是動滑輪,輪子和繩子一起動,可以省一半力,但是不能改變力的方向。這種是定滑輪,和直接拉的力氣是一樣的,但可以改變力的方向。”


    曹先生把圖紙接過去細細看了一遍,又問了了青衫幾個問題,點頭:“這個我要迴去試試。”


    隨後青衫和曹乂冕又談論了小半個時辰,知道青衫想要什麽樣的馬車,曹乂冕點點頭:“圖紙可能給我,我拿迴去參考一下。”


    “辛苦曹先生了。”


    李東風依舊昏迷不醒著,他身體正處於恢複期,出於安全考慮不便移動。


    “武哥兒,你先留這照看你爹,怎麽樣?”武哥兒點頭同意。青衫讓張行和影秘衛眾人留在此處照看李東風,她則跟著大軍繼續往北去。


    武哥兒一路把青衫送到了十字河,他騎在馬上四處打量著,河岸兩旁隨處可見折斷的箭枝,更有破損的血肉泛著腐臭的異味,引來成群的禿鷲,烏鴉蠶食。


    “嗷嗚!”“嗷~~”,遠處傳來野狗爭奪的吼叫聲,被咬掉半隻耳朵的野狗,夾著尾巴竄到草中,遠遠可見一隻黑灰色獸體在草中時隱時現。


    打贏了的那隻野狗,嘴裏含著一塊殘肢,隱藏在草中警惕的看向眾人,胡洲問一旁的士兵要來一把弓箭,搭弓瞄向野狗的方向。野狗迅速的竄入草中,跑的飛快。


    “嗬。”胡洲嗤笑一聲,利箭卻直追野狗而去,轉瞬間,剛剛打了勝仗獲取了戰利品的野狗就被利箭射中,被掀翻在草中,身子翻了幾下才停住不動。


    青衫看著死去的野狗,皺起眉頭,胡洲打馬上前解釋:“吃了人肉的野狗瘋性大漲,若是遇到落單的行路人,會撲上去撕咬。”青衫驚訝的看向胡洲,她竟然不知道還有這樣的情況。


    青衫想了一會喊道:“傳令兵。”“在。”


    “去後麵告訴陳觀,讓他派一隊人馬,專門獵殺沿途的野狗。”


    “是。”傳令兵得了吩咐,往後隊跑去。


    前方就是山南大道,武哥兒看到地麵有一個巨大的血跡組成的圓,他紅著眼睛問:“青姨,我爹就是在這兒被圍的嗎?”


    “是的。”


    武哥兒眼也不眨的看著越來越近的圓,青衫發號讓大軍停步,她看向武哥兒,眼神溫和寬厚:“去看看吧。”


    武哥兒下了馬,走過血跡斑斑的外沿,又走到圓圈中心,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戰場的激烈情況。他爹,李軍大將軍帶著手下在數十萬人的包圍中浴血奮戰,他抹了一把臉上的淚。


    青衫隨後也走過來,看著腳下成片的血痕,拍拍武哥兒的肩膀:“你爹是個勇敢的人,你長大了也要做個勇敢的男子漢。”武哥兒點點頭。


    “將軍受傷的事瞞不過應天,或許過不了多久李府會派人來,我在營中無法分身,家裏來的人全靠你招待了,有不明白的問你張叔。”


    武哥兒應道:“好的,青姨。”


    青衫瞧了瞧武哥,武哥兒一副傷心的模樣,轉頭看到江暄,她又慎重的囑咐江暄:“照顧好大將軍。”


    江暄立刻心領神會應聲道:“青姨放心,我會看好大將軍和武哥。”


    青衫領大軍一路往北,武哥兒和江暄又過了十字河迴營帳。大軍過後,野狗現身,迴去的路上兩人看到了數隻,武哥放緩了馬步,靜靜的看了一會在草叢中撕咬爭搶的野狗:“江暄,迴去後我們拿著弓箭獵殺野狗吧。”


    “好啊。”


    兩個小夥子迴去後便尋了弓和箭,張行讓趙寧陪著兩人射殺野狗,實踐出真知,騎在馬上,射向奔跑的野狗,兩人的箭術迅速提升,也從打獵獲得了一些興趣。


    就在兩人樂此不疲的時候,青衫開啟了正式的領兵之路。知道領六十萬大軍不容易,領兵打仗更不容易,可沒想到會這麽難。有楊開軒在一邊輔助,胡洲在後方幫襯,還有尚榮華,方根生,白恆,陸黑,江懷飛,王安等數十個將士,她也依舊感覺時間不夠用。


    幸好軍中各個將士都是李東風一手訓練出來的,許多底下的事情他們自己就能處理。可是能到青衫麵前的各項事務,每一個決策都要她拿主意,不同的方案都會影響大軍勝敗,關乎數萬將士的性命。


    青衫不敢有一刻鬆懈,她每天隻睡兩三個時辰,其餘時間都在忙。


    實在太忙了,每天都在高壓中度過,,她本來食欲就不好,這會更是吃不下飯。


    過了十字河,青衫吃住都在大帳中,短短半個月,方根生和陸黑等將士又連續攻打了兩個城池。可她不敢有絲毫鬆懈,據飛燕報,軍中多名千夫長對她掌軍頗有意見。李東風重傷昏迷,大軍勝還好,可隻要有一場敗仗,她就會遭到各軍質問。


    “青衫姑娘,範中侯請見。”


    “請他進來。”


    一名身披黑色甲衣的中侯進到大帳中,這名中侯左右看看,隻有青衫和楊開軒,李楓三人在帳中。


    他麵顯不悅的跨步上前,高聲道:“青衫姑娘,聽說大將軍受傷了,現在你掌軍?”此人來者不善,青衫饒有興致的看著他,楊開軒也抬頭瞧著。


    “十字河首戰,大將軍就受傷了,可到現在已經有一個月了,將軍就是領不了兵也該讓我等探望一番。”


    “可我等卻聽說青衫姑娘把大將軍留在相城,你隨軍吃住都在中軍大帳,現在三軍吵嚷不休,你一屆女流統兵,長期下去不成體統。我特意來給青衫姑娘提個醒,若大將軍身體無恙,把將軍請迴來才是正道。”


    青衫點點頭道:“這位將士如何稱唿?”


    “鄙人姓範,單字水,在左軍任中侯一職。”


    “範中侯所說,我會好好考慮的。”


    “告辭。”範水一甩衣袖,大步走出去。


    看著範水走出大帳,青衫和楊開軒對視一眼,口中喃喃道:“這是賣的什麽關子,看我是女子,動手前先打個招唿?”


    楊開軒已至中年,又是李東風的師兄,也學著前輩們留了胡須,他捋了下寸許長的胡須淡淡道:“一幫跳梁小醜罷了,坐的船頭穩,不怕浪打頭,總歸也就這幾天了,讓李天江注意些。”


    果真沒過三天,十多個小將來中軍大帳逼問青衫為何不把李東風請出來,甚至有人拔出了刀子,頗有些刑訊逼供的氣勢。


    青衫從桌案上拿起一本名單,打開看了一眼,出聲問道:“誰是趙興月?”


    “我是。”此人從人群中出列。


    青衫抬頭瞧了此人一眼,接著念道:“趙興月,出身隴西於莊鎮,你姨丈闕陵在東都做刑部員外郎,是不是?”


    趙興月眼神慌了一瞬,沒想到一下子被查了個底朝天,他大喊道:“他是他,我是我,我是跟著李左衛將軍一路打過來的,左將軍死在戰場上,你不能不分青紅皂白就給我扣上通敵的帽子。”


    青衫看著他淡淡道:“我可沒說你通敵。”


    “來人,去趙將軍的營中搜查。”


    “不能去,你們不能去。”趙興月伸手就要拉著傳令的士兵。


    青衫看向方根生,方根生點點頭吩咐手下:“把他押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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