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長安重重撞在牆上。


    巨大的衝擊力道之下,按理說得撞碎一切,直接讓他破樓而出。


    可這座學宮修行聖地,紋絲不動。倒是有著九品靈力護持的陳長安,沒被劍勢傷到,反被牆上的反震力道,差點給震出一口猩血來。


    頗有些狼狽地看著懸停不動的飛劍,陳長安苦笑道:“師姐,用不著如此吧?”


    大紅衣眼神淡淡,“盡得真意?”


    陳長安訕訕一笑,並不接話。


    似是覺著無趣,陳太平鬆開手中道印,撤去隨手凝結的飛劍,淡聲道:“劍意相通,可不是坐而論道能做得到的。”


    陳長安好似沒聽見她的話,看了眼比之前要疏離的紅衣,他起身拍了拍身上浮塵,便自顧自地走到梨木桌旁,拿起桌上的水壺,連灌了好幾口,再撿起桌上糕點,放入口中。


    精神再怎麽飽滿,靈力再怎麽渾厚,也終是肉體凡胎,抗不得餓。


    他能以凡夫俗子之軀入定十五日已是駭人聽聞,此刻轉醒,又挨上一劍,腹中早已雷鳴。


    狼吞虎咽。


    吃完桌上所有食物後,也不過半飽,陳長安看向大紅衣,開口道:“師姐,真要砥練劍意的話,總得讓我吃飽肚子才有力氣啊。”


    大紅衣聞言,疏離的眼神微微一亮。她伸出一根手指,開口道:“一百兩銀子。”


    得嘞。


    陳長安翻了個白眼,還真是趁火打劫,什麽價都敢開。


    一百兩銀子,先前林玄機每個月給的月錢也才不過二兩,得不吃不喝積攢四年。


    不過,是得賺些銀兩了。


    當初夏妙嫣說,梅影居一道董宛肉就得五十兩銀子。


    京都居不易啊。


    他先前在李記麵館時,就有製作味精調料的想法,民以食為天,大到豪門望族,小到市井小民,都少不離燒菜做飯。


    其中利益,足可想象。


    隻是那個時候一直忙著修行,爭奪乾榜,沒那個閑工夫。再者,見過不少權貴巧取豪奪的手段,他很清楚,一連三個月的丁字評等,全無自保能力,往往忙活半天,最後都得給他人做了嫁衣。


    運氣不好,說不得還會因此丟了性命。


    便一直沒去做。


    如今背靠幾大勢力,就不用顧忌許多了。


    陳長安看著大紅衣片刻,慢悠悠地開口道:“師姐,一百兩我沒有。不過我倒有樁賺錢的買賣。”


    大紅衣眼眸亮起,態度溫和幾分,“什麽買賣?”


    陳長安也學著她,伸出一根手指,輕聲笑道:“十萬兩,賣給你。”


    大紅衣亮起的眸子瞬間沉了下去,劍指並起,聲音冷冷清清,“陳長安,你是想騙我的銀子?”


    果真是視財如命陳太平。


    生怕她再給自己來一劍,陳長安趕緊開口道:“師姐,真的值十萬兩,天地良心啊。”


    大紅衣冷哼一聲,明顯不信。


    她將甲子第一等的臉麵丟了,才賣了十一萬兩。陳長安一張口就是十萬兩的買賣,由不得她不懷疑。


    要真有這麽賺錢的買賣,也不至於到現在還欠著她一千兩銀子。她迅速迴想了一遍袖遮的卷宗,確認上麵沒有絲毫陳長安經擅於經商的記載。


    陳長安對她的狐疑心知肚明,也不再故弄玄虛,解釋道:“我知道一種提鮮的調料秘方,就算一碗極普通的麵條,加上些許,也能使口感提升好幾個檔次。師姐,你說值不值這個價錢。”


    大紅衣打算去京都之後,就很愛錢。她雖不擅商賈經營,眼界卻是極為開闊,陳長安話音一落,她就能覺察到其中的巨大利益。


    要真如他所說,那確實是一樁賺錢的買賣了。


    “什麽秘方?”陳太平看在銀子的份上,語氣溫婉了許多。


    陳長安端起桌上茶水又喝了口,摸了摸半飽的肚子,苦兮兮道:“師姐,我真餓了。”


    陳太平秋水長眸微微一凝,深深看了一眼陳長安,她下樓之前語氣不善道:“敢騙我的話,一劍殺了你。”


    陳長安摸了摸鼻子,沒有說話。


    大紅衣速度極快,不過半刻,就重新上樓,親自提來一大盒吃食。


    飯菜俱佳。


    陳長安不去看她臉色幾何,也不客氣,直接開動,風卷殘雲。


    吃完所有飯菜後,陳長安這才心滿意足地喝了口水,看著坐在跟前的大紅衣,“師姐,秘方十萬兩我可以賣你,不過得加一個條件。”


    談錢時不再端著架子的大紅衣皺了皺眉,開口道:“說說看。”


    陳長安一臉笑意,“陪我練劍。”


    大紅衣明豔動人的臉上,瞬間起了一層寒霜,嫣紅的唇角微微勾起,笑容譏誚,“陳長安,你在想些什麽呢?”


    離州大紅衣,心思剔透,這些年雖端坐顧南樓不動,也見慣了一些蠅營狗苟的伎倆,於她而言,世間的溫柔是給公子的,除此之外,天下所有人都不過雲煙過眼。


    就算陳長安長了一張相似的臉又如何?


    能給他劍經,已是極致。


    再想自己親手去教?


    斷無可能。


    陳長安也不意外她的反應,神色不動,伸出一根手指,輕聲道:“每日隻需你出一劍。”


    對這個迴答陳太平倒有些意外。


    劍道法門,求意不求術,講究的是劍意入道。


    她三歲時開悟,得盡夫人真傳,尚且需要砥練二十載,才約莫有了幾分夫人的劍意。陳長安妄圖一劍之中感悟真意,以窺劍道?


    癡心妄想!


    大紅衣不言不語。


    陳長安也不指望她立時迴答,將碗筷一一放迴食盒,又轉身迴到書架處,翻出大宮主的書籍慢慢看起來。


    許久,陳太平的聲音才冷幽幽地傳過來,“我會每日出一劍,擋不住,你就死了。”


    陳長安好似聽不出她語氣裏的冰冷意味,笑容燦爛,“如此,那就最好不過了。師姐,十萬兩銀子拿來,秘方立馬奉上。”


    “是九萬八千九百兩。”大紅衣算得清清楚楚。“另外,我需要你親手製作一遍,如果騙我,那守闕劍,我就隻能自己去取了。”


    世間許多道法秘術,即使得了原文真意,若無人授業解惑,除去資質悟性逆天的外,大多都是無頭蒼蠅,無從下手。


    道法如此,陳長安所說的調料秘方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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