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城的時候,霍窈窈便帶著陳粢前往長安街,一點征兆不給,就要拿走鋪子裏的賬本。


    原本見到陳粢的掌櫃還想以勢壓人,等到陳粢身後的霍窈窈緩緩走近,掌櫃隻好麵如死灰地交出了賬冊。


    書鋪的掌櫃還算配合,布莊的老板就顯得油嘴滑舌了許多,總是顧左右而言他,暗地裏指使夥計將賬冊燒了去,最後,被暗中蹲守的羽林衛人贓並獲。


    珍饈館則是順利極了,畢竟都是陳粢親自挑選出來的人,陳粢才剛開口,掌櫃便畢恭畢敬地將賬本奉上。


    這麽鬧了一通,還沒等霍窈窈進宮門,跟蹤的小侍衛就迴歸了隊伍,朝著陳粢耳語幾句後便領賞退下。


    陳粢猶豫著看向閉目養神的霍窈窈,不知道該不該打擾她。


    “有什麽事就說吧,你這麽看著我怪滲人的。”霍窈窈睜開眼,淡淡地看著她。


    “那輛馬車是程家的,馬車上載著的是……程四娘子。”陳粢說完低下頭去。


    霍窈窈沉吟道:“程家四娘子?”


    陳粢聞言頭更低了,但還是解釋道:“程四娘子便是蕭元漪將軍留在都城中替自己給程老君盡孝的那個孩子。”


    同樣,也是霍窈窈先前吩咐過要照看一二的那個孩子。


    很顯然,霍窈窈見到的程四娘子處境艱難,即便是程家的仆婦都能隨意欺辱她,這幾乎是在表明陳粢的辦事不力。


    霍窈窈輕輕“哦”了一聲,隨後露出淺淺的笑容:“原來是她,倒有幾分聰明。”


    “不過程將軍在外浴血奮戰,他的女兒卻在家中受盡磋磨,天下竟有這樣的道理?”


    陳粢低頭迴道:“世以孝治,畢竟程家老君是四娘子的大母……”


    “五公主身邊那個伴讀我記得是去歲入宮的吧?”


    “是,那位是長水校尉駱住之女,名喚駱濟通。”


    陳粢雖然不知道霍窈窈怎麽突然提起了五公主的伴讀,但還是介紹著她的身份。


    “長水校尉啊……”霍窈窈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喟歎。


    這可是掌管都城禁軍的一把手,平日裏屯戍軍師,誰要是拉攏了他,那可就相當於把刀架在皇帝脖子上了呢。


    所以駱濟通名義上是入宮做伴讀,實際上不過是鉗製駱住的質子罷了。


    “聽聞駱娘子是駱家唯一的女兒,在家中極為受寵。”陳粢又補充道。


    霍窈窈點點頭,突然說道:“阿粢覺得給我也找個伴讀如何?”


    陳粢將前後串聯起來,瞬間就明白了霍窈窈的意思,她思索不過片刻,便果斷地搖了搖頭。


    “程四娘子家世低微,且行為粗鄙,陛下恐怕不會同意。”


    霍窈窈笑著說道:“阿粢說得有理,那就算了吧,好好挑幾個人送進程府。”


    陳粢領命,緊接著就在腦海裏篩選合適的人選。


    霍窈窈掀起車簾,看向那層層疊疊的宮牆,嘴角露出無聲的笑容。


    即便程四娘子達到伴讀的資格,也注定無法成為她的伴讀,畢竟文帝絕不會允許她身後的霍家勾連上其他家族,尤其是武將之家。


    他費盡心思將剩下的霍家軍打散並入其他將軍的麾下,不就是害怕霍家軍再次集結嗎?


    霍翀留下的恩惠太多,多到開始威脅到帝王的威信,即便沒有孤城案,早晚也要落入門庭冷落的局麵。


    偶遇程四娘子隻是霍窈窈生活中不值一提的小事,迴到宮中才歇息兩日,便要參加中秋宴,這一次是宮宴,有資格入宮受恩賞的隻有三公九卿。


    說是恩賞,其實也不過是宮中賜下的月餅,倒並不一定好吃,但榮譽值是拉滿的。


    當然除了三公九卿外,與宮中較為親近的公侯也在入席之列,比如如今最為勢大的越侯,和不及從前風光的乾安王。


    車騎將軍王淳沾了妻子修成君的光,與乾安王府同坐。


    至於多年以來一直沉迷修道不管俗事的汝陽王今年依然留在他的三才觀,不過,他的妻子汝陽王妃倒是穩坐女席中的首席——


    即便是文帝的寵妃越妃,也得給她讓位置。


    霍窈窈本想低調,奈何宣皇後為了凸顯皇室對她這個“戰爭孤兒”的關心體貼,特意將她的座位挪到汝陽王妃下首。


    霍窈窈從不曾間斷過的笑容微微有些僵硬,不用看,她都能感受到後麵傳來的兩道想要殺死她的瘋狂視線。


    有時她都不知道宣皇後究竟是真的不知道這些特立獨行給她拉滿了仇恨值,還是故意如此。


    總而言之,原本用來體會軍隊行軍辛苦的月餅,聽著就不會很好吃。


    霍窈窈不著痕跡地掃過立在桌旁專門負責切月餅的宮女,虎口上厚厚的繭子,一看就知道不簡單。


    嗯,看起來更沒食欲了。


    中秋過後,時間便像是拉快的進度條,眨眼間第一場雪便落了下來。


    邊境的雪比都城還要早兩個月,淩不疑原本一月一封的家書,也漸漸變成了兩月一封。


    霍窈窈看完家書,淩不疑在最後寫到今年冬天他不會迴都城,說是敵軍會趁著下雪邊防薄弱悄然擄掠。


    就在霍窈窈放下信的那一刻,她的窗前晃晃悠悠地落下了一片雪花,緊接著就一發不可收拾。


    霍窈窈喚來身邊新進的宮女金鷺,吩咐道:“天氣陡然轉涼,讓宮人們去偏殿和後房收拾收拾,搬到主殿來住吧,雖然擠了些,但總好過挨凍。”


    霍窈窈自幼體弱,當初修繕長樂殿時文帝便大手筆地將長樂殿主殿全都鋪設了煙道,她平日裏所住的寢殿更是燒著熱熱的地暖,冬日裏赤腳在鋪著毛毯的地板上行走都不會受涼。


    霍窈窈沒什麽苛待宮人的愛好,即便是從前在長秋宮,她也從不吝嗇手底下宮人的木炭。


    她收在係統背包裏的火靈石不少,比起燒起來令人感到燥熱的炭火,火靈石更為溫和,也更為持久。


    隻是這樣一來,雪花落在霍窈窈窗前,她都還沒來得及看清,就融化成了一小灘水漬。


    金鷺完美繼承了陳粢的高執行度,宮人們的換房行動在她有條不紊的指揮下快速有效地實施。


    如今的書鋪和布莊將那些蛀蟲去掉後,生意也漸漸恢複到正常水平,再加上珍饈館的特殊性,即使已經打發走了一個霍君華,陳粢也仍舊覺得有些疲憊。


    金鷺就是她舉薦上來替代她的,如今在宮內,幾乎所有人都認為她就是忠義侯的新寵。


    金鷺的背景比起陳粢幹淨了許多,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宮女,同許多宮女一樣因為家裏窮收成又不好才被賣進宮裏的。


    陳粢當時選她時給出的理由隻有一個:不愛說話。


    在她身邊當差的這些天,霍窈窈才慢慢觀察出來,金鷺何止是不愛說話,她幾乎是除了傳達霍窈窈的命令,絕不多說一個字。


    “今日下雪,讓小廚房煨一鍋羊肉湯吧。”


    長樂殿有專門設置的小廚房,從霍窈窈自己的俸祿中撥費,那她自然是絕不會怠慢自己的胃。


    她常常是突然點菜,小廚房也早就習慣了霍窈窈的突發奇想,反正有錢,缺什麽找大廚房買便是了。


    陳粢如今固定每日都要去宮外跑上一圈,還好她現在掛職的是忠義侯府的管家,也就避免了霍窈窈被人上奏說她目無宮規。


    文帝對於霍窈窈在宮外有宅邸卻仍然住在宮內的原因再清楚不過,正因如此,每次收到禦史台的參奏,他都心虛地假裝沒有看到一樣扔掉了。


    而原本霍窈窈也到了選伴讀的年紀,可無人主動提及,久而久之也就擱置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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