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塵一怔,隨即意識到他在白姣姣麵前太過放鬆,說話不小心,以至於被她敏銳捕捉到了。


    旁人隻知道傅言笙將二人帶入了宮,而他卻知道帶入了東宮,這一定是有眼線才會知道的消息。


    “江大哥,你武功高強但會被追殺,在宮中都有消息來源,卻隻是住在村子裏,你到底是什麽人呢?”


    女孩兒素白掌心托著臉頰,笑語盈盈望著他,澄澈透亮的雙眸中都是好奇。


    單純的好奇。


    並不摻雜其他因素,也並非是準備將他的底細打探清楚後做些什麽。


    江塵心中湧現一股衝動,想要將自己從未對外人袒露的秘密告訴她。


    他相信她。


    “我的事兒,你還是不知道的好。”


    江塵別開目光,到底是將不斷噴湧而出的衝動壓了迴去。


    他的秘密是不能見光的,誰知道誰就會處在危險當中。


    白姣姣好不容易從金絲籠中逃出來,尚且自顧不暇,還是不要攪和進他這一趟渾水中的好。


    “你不想說就算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她也沒有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愛好。


    “你之前不是說要製香嗎?把需要的東西列個單子給我,我給你買來。”


    江塵閉了閉眼睛,調整一下唿吸後轉移話題說道。


    “不用麻煩了,你幫我把這個賣出去就好。”


    白姣姣從袖口中拿出一封信給他,說道:“這是金瘡藥的方子,你用過應該知道比市麵上的都要好,應該價格不菲吧。”


    江塵沒有學過醫,但他知道好的方子都是有市無價的,殊不知多少醫者窮盡畢生所學都想複原古方,由此可見一般。


    “好,我定會找個識貨的收了你這方子。”


    江塵將信封收好,想著不能辜負白姣姣的信任。


    離開小院,江塵將藥方賣給京中最大藥鋪中的大夫,又去打聽了一下白家那邊的消息。


    白霽入宮還沒有出來,東宮守衛森嚴,對於裏麵的情況無從得知。


    ***


    “姣姣在哪兒?”


    傅言笙望著白霽,強忍著耐心再次開口問道。


    “她走了。”


    白霽抬起眼簾,終於開口說道,“我之前的確將她從莊子裏帶走,但她又自己逃走了。”


    事到如今,白霽也沒有繼續隱瞞的必要了。


    “那你之前把她藏哪兒了?”傅言澈揪住他衣領,強壓著怒氣問道。


    白霽報出了一個地址,“我昨晚去時,已經人去樓空了,在那兒伺候的小丫鬟被下了迷-藥,昏睡過去毫無察覺。”


    傅言澈忙不迭出宮,去白霽所說的地址,果真如他所說,早已經沒有了佳人身影。


    但臥房內隱約可見其生活過的痕跡,一些金銀首飾都不見了,應該是被她自己帶走了。


    隻要人還活著就好。


    傅言澈撫了撫還在隱隱作痛的胸口,閉了閉眼睛。


    姣姣逃走了,她會去哪兒?


    會來找他嗎?


    想到之前月下定情,傅言澈不由心緒激動,命人將他住在宮外的消息散播出去。


    他在宮內時不容易尋,現如今他在宮外了,姣姣會來找他嗎?


    “不會。”


    白霽轉眸看傅言笙,冷笑一聲,“殿下或許還不知道吧,姣姣送你的那香,是她故意配置的,還有她和殿下的想相處,也都是她蓄意為之。”


    “她並非我們白家的親生女兒,此舉目地便是接近你,要做你的太子妃,日後欽朝最尊貴的皇後,為自己得到一份依靠。”


    白霽麵上帶著一抹自嘲,說到底他是輸在身份上,並非他不如傅言笙。


    姣姣不選他,隻是因為他沒有太子之尊。


    “所以,姣姣不會去找傅言澈,而是會來找你,太子殿下。”


    白霽說著實話,可挑撥之意也很明顯。


    任何人都不喜歡自己被誆騙算計,尤其還是在感情之事上。


    可傅言笙此刻卻沒有任何惱怒,反而懸著的心終於落了地。


    在收到那些香的時候,他心中就隱隱有著猜測。


    甚至可以說他是樂見其成的。


    看中他的身份又如何?儲君的身份,也是他的組成部分。


    白霽直言不諱的目地是為了讓他遠離白姣姣,他豈會讓他如意?


    翌日,太子殿下為了親近百姓,體察民情,特意搬到宮外居住。


    傅言笙傅言澈兄弟二人,不約而同的守株待兔。


    期待著白姣姣真的是個有心機謀略的女子,就像白霽所說的那樣,她想要成為天底下最尊貴的女人,從而主動去找他們。


    可接連等了好幾日,依舊沒有任何白姣姣的消息,京兆府那邊也沒有查到白姣姣的下落。


    她就好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消失的毫無蹤跡,再也沒有一個人見過她。


    直到這日,白霽從練劍時受傷,侯府找來了大夫,大夫為他上藥包紮。


    那藥香……


    白霽一把奪過大夫手中的藥瓶,倒出裏麵的金瘡藥粉。


    從枕頭下摸出一隻藥瓶,將藥粉倒出來。


    不論顏色,氣味,都是一模一樣的……


    這藥瓶,是將白姣姣從莊子帶走之後,他重新返迴去那天早晨,他在她臥房中發現的。


    問過伺候白姣姣的柳兒,這金瘡藥是她自己配的。


    白霽唿吸一窒,心緒激動,忙不迭抓住大夫詢問。


    ***


    “碾成這樣可以嗎?”


    小院內,江塵將碾好的牡丹花瓣送到白姣姣麵前給她看。


    “再細一些,要完全成粉末才行。”


    白姣姣看了一眼,有些嫌棄說道:“江大哥你力氣很小嗎?怎麽花瓣兒都碾不碎啊?”


    “那我就讓你看看我的力氣。”


    被質疑了,江塵直接挽起袖子,用力碾去。


    不多時,一碗牡丹花粉末便碾好了,微風吹動,吹散了些。


    “江大哥,你都來幫我好幾天了,不需要溫書嗎?初初姐說你明年還要參加科舉呢。”


    女孩兒聲音輕柔,江塵感覺這牡丹花粉末好似拂過心尖,酥酥麻麻。


    “考科舉也不急在一時。”


    江塵將棉布蓋在碗上,防止再次被風吹散,接過女孩兒手中的薄荷搗出汁水。


    “哎呀,你力氣太大了,都濺出來了。”


    女孩兒嫌棄的聲音再次傳來,江塵心中卻被填得滿滿。


    原來簡單溫馨的生活,是這樣的。


    而這一幕,被不遠處屋頂之上的人看了個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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