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姑道:“以前不會,現在難說,還是小心點好,不要還沒采取行動呢就先被人所製。”


    女人家總是比較細心的,以二人來此的目的,細心些又有什麽不好?”


    冼一冼沒說什麽,他體貼的為雪姑擺好了筷子,還給雪姑盛好了飯,他平常很少喝酒,但是,接下來他卻給自己斟了一杯酒……。


    已經上燈了,“海底洞”裏到處是燈火。


    湯尚飛站在湯千斤的房門前,房裏就有燈光外透,湯尚飛在緊閉的房門上輕輕敲了兩下。


    房裏傳出了湯千斤的話聲:“誰呀?”


    湯尚飛恭聲道:“爹,孩兒告進!”


    墨家的家教真嚴,規矩真大,隻是不知道以前就這樣,還是最近剛興的。”


    隻聽湯千斤在房裏道:“進來!”


    湯尚飛恭應了一聲,推開門走了進去,又隨手帶上了門。


    湯千斤就坐在床上,盤膝而坐,滿頭是汗,湯尚飛近前見禮,道:“有客人來了,剛才爹在練功,沒敢打擾。”


    湯千斤邊擦汗邊問:“客人?什麽人?”


    湯尚飛道:“ ‘八俊’裏的冼一冼跟他生病的妻子——”


    湯千斤一怔,停手抬眼:“ ‘八俊’裏的冼一冼跟他生病的妻子?”


    “是的!”湯尚飛道:“他們夫婦是從附近路過,錯過了宿頭,冼一冼因為妻子有病在身,不能趕夜路。所以到堡裏來借宿。”


    湯千斤明白了,點頭道:“原來如此,我知道了,你去吧,待會兒我會去看看他們。”


    對這位 “八俊”之一的冼一冼來 “海底洞”借宿,湯千斤的反應似乎很平淡。


    湯尚飛有點訝異,想問,還沒問。


    湯千斤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意,道:“英兒,我知道,你性情敦厚,待人熱誠,但是有時候也要看是對什麽人、什麽事,不錯,‘八俊’武林之中後起的俊彥,如今名氣都不小,可是冼一冼夫婦是路過附近,錯過了宿頭來借宿的,並不是專程來拜訪 ‘海底洞’的,你接待了他夫婦,稍後我去看看他們,已經很夠了,還要怎麽樣?”


    湯尚飛隻覺乃父這話顯得計較了些,也不是乃父以往為人處世的態度,可是轉念一想,又覺得乃父說的也不無道理,隻是仰名,素未謀麵,又不是專程拜訪,地主之誼的確也不過如此了,還能指望乃父怎麽樣?於是,他沒再說什麽,恭應一聲之後便告退了。


    望著湯尚飛出去,帶上了房門,而且步履聲遠去聽不見了,湯千斤又說了話:“你聽見了?”


    這話是對誰說的?


    紗帳拂動,從床後走出個人來,是藍花花,她一身輕紗晚裝,玲瓏胴體,隱約可見,到了床前在湯千斤身旁:“當然聽見了!”


    湯千斤道:“以你看,冼一冼跟這個女人是來幹什麽的?”


    藍花花那個動人的香唇邊浮現起一絲陰冷笑意:“要是沒有 ‘綏城’ 白衣使者的通報,我不知道那個女人是何許人,也不知道他們是來幹什麽的,可是 ‘綏城’白衣使者通報,在他們築廬的地方碰見了那個好管閑事的該死甄君子,這就不難明白了。”


    湯千斤道:“想不到那個落魄邋遢的東西,除了 ‘窮家幫’那個老要飯的,不知來成的那個暴發戶的紈誇褲子李亦凡之外,還有別的朋友,還有別人會相信他,這麽一來,又多了兩個管閑事的了!”


    藍花花道:“並不多,除了那個李亦凡找不到蹤影,也還沒有伸手管咱們的閑事之外, ‘窮家幫’那個老要飯的而今安在哉!算來算去應該還是隻有那個該死的甄君子,而且該死的甄君子他恐怕也管不了多久的閑事了!”


    湯千斤道:“你是說,冼一冼跟他這個女人不能算?”


    藍花花道:“不能算!”


    湯千斤道:“ ‘八俊’裏的這個冼一冼,可不是好對付的啊!”


    藍花花瞟了他一眼:“你不是長他誌氣,滅自家威風的人!”


    湯千斤微一笑,伸手攬住了藍花花蛇似的腰肢:“你不在乎我要那個丫頭?”


    藍花花道:“本教不禁情欲,連嚴七姑那個女徒弟你都要了,那在乎多這一個?再說,你要了這個丫頭,說不定我也可以讓冼一冼在我身上賣點力……”


    湯千斤雙目之中冷芒一閃:“怎麽?有個我你還不知足?”


    藍花花道:“你呢?”


    湯千斤還待再說。


    藍花花道:“不要忘了,我也剛說過,本教不禁情欲。”


    湯千斤笑了:“我要去看看兩位貴客了,你也準備好好接待那位冼公子吧!”


    他收迴了攬在藍花花腰肢上的手,站了起來。


    吃過了,喝過了,烏大鵬帶著人把碗盤收走了,臨走還問冼一冼有沒有什麽事,有事盡可隨時吩咐,似乎他不準備再來了。


    可是,他剛走沒一會兒,冼一冼跟雪姑正奇怪湯千斤為什麽不見露麵,他又來了,是陪著湯千斤來的。


    湯千斤在客房沒待多久,可是很周到,很熱誠,不隻是讓人有賓至如歸之感,而且讓人深深感到,“海底洞”所以能列名武林 “一山”、“二峰”、“三洞”之中,靠的是並不全是武功與實力。


    這就夠了,任何一個做客的人也不會挑剔的。


    湯千斤帶著烏大鵬走了,冼一冼說了話:“你我對 ‘海底洞’這位老堡主都仰名已久,你認為如何?”


    雪姑道:“聞名不如見麵,見麵勝似聞名。”


    冼一冼道:“我有同感。”


    雪姑道:“你我都不要過早下定論。”


    冼一冼目光一凝:“難道你看出了什麽破綻?”


    雪姑搖頭道:“沒有,我沒有看出任何破綻……”


    冼一冼要說話。


    雪姑接著道:“可怕也就可怕在這兒。”


    冼一冼目光一凝:“可怕?”


    雪姑道:“讓人看不出破綻,就表示那個不知名的組合很高明,高明得能欺瞞天下人,這還不可怕嗎?”


    冼一冼道:“為什麽你不認為是根本沒有破綻,根本沒有可疑之處?”


    雪姑道:“我不會那麽想,因為我相信燕大哥。”


    冼一冼似乎有點不以為然,道:“雪姑——”


    “仇郎。”雪姑截口道:“你要是不相信燕大哥,你到 ‘海底洞’來幹什麽?”


    冼一冼一時沒能說出話來。


    雪姑接著道:“仇郎,你救了我,治好了我的傷,為了我,你築廬在桃林之中,小溪之旁,為了我,你甚至不惜拋棄得來不易的名聲,不再過問武林中事,我很感激——”


    冼一冼道:“雪姑,我這麽做,為的不是換取你的感情。”


    “我知道!”雪姑道:“你都是為了我,可是,仇郎,我把終身托付給你,願意跟你過一輩子,為的不是要你壯誌消磨,我真不是一個喜歡虛名的女人,可是該做的咱們總還是要做,既然身為武林人,就該為這個武林盡一份心力。武林並不是某一個人的,是大家的,是所有的武林人的,一旦武林遭逢重大變故,淪入某一個人,或某一門派一組織的掌握之中,大家的日子都不好過,不可能有任何一個幸免,憑燕大哥的一身武學,他可以不愁吃,不愁穿,事實上他今天仍然落魄,仍然潦倒,為什麽?他大可以不去管這些事,不必讓人家認為他別有用心,甚至於視他為敵,追殺他,他為的又是什麽,圖的又是什麽?”


    冼一冼道:“雪姑,老實說,以前我不知道什麽叫怕,從不知道,可是自從有了你以後,我不但知道了,而且很害怕。”


    雪姑道:“那是我毀了一個英雄,毀了一個豪傑,這不是我的本意,卻成了我的罪過。”


    冼一冼忙道:“雪姑——”


    雪姑伸出柔荑握住了冼一冼的手:“仇郎,什麽都不要再說了,也什麽都不要多想,隻管該怎麽做就怎麽做,不是為了甄君子大哥,也不是為任何人,為咱們自己,為咱們的子子孫孫!”


    冼一冼反手握住了雪姑的柔荑,臉上掠過了一種異樣神色,目光凝住:“雪姑,對你,我又多認識了一層。”


    他沒有多說別的,一句也沒有!


    忽然,梆子聲響動,傳來了打二更聲!


    雪姑的身軀輕輕的震動了一下,也輕輕的 “呃!”了一聲:“都二更了。”


    冼一冼道:“可不,真快。”


    雪姑道:“仇郎——”


    冼一冼道:“你該歇息了,躺下吧。”


    他扶起了雪姑。


    雪姑沒說什麽,任由冼一冼扶著走過去上床躺下,她也沒脫衣裳,冼一冼攤開被子給她蓋上之後,迴身曲指遙彈,隻聽 “卟!”地一聲輕響,燈滅了,頓時房裏一片黑暗。


    就在客房陷入黑暗的同時,客房的後窗輕輕開了,一條黑影矯捷的穿窗飄出,一閃沒入夜色不見。


    當然,那是冼一冼。


    冼一冼他不但名列 “天下七雄”之中,而且他的一身修為在八俊之中也是數得著的,他藉著夜色掩蔽在 “海底洞”裏行動,幾乎走遍了 “海底洞”每一個角落,神不知,鬼不覺,點塵未驚。


    約莫一個更次之後,他又經由那扇後窗到了客房之中,黑暗裏,他向著床上道:“我都找遍了,居然沒能找到一個可疑之處。”


    “不要再找了,你要找的已經自動送上門來了。”


    床上有人說話,是個女子話聲,卻不是雪姑。


    冼一冼心裏猛震,就要撲過去,但是在他要動還沒動的時候,床上那女子又一聲輕喝:“不要魯莽,那對你沒好處!”


    冼一冼懂這句話的意思,他心裏又一震,忙收勢停住。


    “叭!”地一聲,光亮一閃,黑暗中有人打著了紙媒,點著了燈,燈已經挪到床邊去了。


    冼一冼看見了,床上盤坐著一個身穿輕紗晚裝的女子,相當美,但也一臉的妖媚,雪姑已經不見了。


    他忙道:“拙荊呢。”


    那女子微一笑,妖媚之態增添了三分:“冼公子頭一句就問尊夫人,足見伉儷情深,令人羨煞,也令人妒煞。”


    冼一冼冰冷道:“答我問話!”


    那女子道:“冼公子請放心,尊夫人現在密室之中,由我們老堡主親自照顧,不會受到任何傷害。”


    冼一冼道:“你是什麽人?”


    那女子道:“我叫藍花花,冼公子應該聽說過。”


    冼一冼道:“你們是什麽意思,我夫婦是來借宿——”


    藍花花道:“冼公子要是到了這時候還這麽說,那就顯得太小家子氣了。”


    的確,沒發現床上已經換了人,從後窗進來那頭一句,已經是不打自招了。


    冼一冼沉默了一下,道:“事既至今,廢話不必多說,你們想怎麽辦呢?”


    藍花花道:“冼公子不愧快人快語,可是語氣帶著怨憤這就不對了,賢伉儷多管閑事招禍,要怪隻能怪那個甄君子,要是賢伉儷不聽那個甄君子的,不強出頭,不管這檔子閑事,我們永遠也不會找上賢伉儷,是不?”


    冼一冼吸了一口氣,往上壓了一下心裏的著急跟怒氣,道:“既已經落在你們手裏,現在說這些也沒有什麽大意思了——”


    “不。”藍花花道:“這應該給冼公子一個教訓,要是還有下一次的話,仇公子應該記住,對有些人、有些事,單憑過人的武功是不夠的,還要多用點頭腦,真的,連我們都沒有想到會這麽容易就製住了冼公子。”


    冼一冼像沒聽見,道:“能不能告訴我,你們究竟是一個什麽組合,為什麽非要陰謀席卷武林不可?”


    藍花花道:“我不能,隻是從冼公子這一問可知道,冼公子你對我們的所知,少得可憐,那麽我要反問一句,冼公子你既然對我們一無所知,為什麽會認為我們席卷了武林,會有什麽不好?”


    冼一冼道:“武林本就沒有主,有主要是好,武林為什麽不公推某人或某門派為主,一旦你們為武林之主要是好,為什麽不等武林心悅誠服的公推,而要用這種見不得人的手段席卷武林?”


    藍花花道:“套冼公子你一句話,以冼公子你現在的處境,跟你辯論這些,也沒有什麽大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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