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漁民看著端木邪,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端木邪將佩刀插迴刀鞘,有些好笑的看著幾個老實巴交的漁民,輕聲笑著說道:“你們莫要害怕,我不殺他們,他們可就要殺你們了。”幾個漁民還是不敢動,隻有陳水生大著膽子說道:“沒,沒想到木兄弟你這麽厲害!”端木邪又跳迴漁船,震的小船晃來晃去的,讓幾個常年在船上撈營生的漁民站立不穩摔倒在地。端木邪看著幾個不知是腿軟還是真的沒扶穩的漁民,沒來由的覺得想笑。於是他也不遮掩,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道:“哥幾個,你們怕什麽呀。”迴頭又轉念一想:是了,這些人常年呆在這世外桃源一般無人侵擾的小島上,又哪裏見過如此場麵?然後他又開口說道:“嗨,若不是這海風,你們怕是會經常在海上見到如此場景,雖說這奇異的氣候隔絕了你們世代生活的小島,也讓你們安穩了不少啊。”隨後,端木邪叫著幾個人跳迴那些海盜的大船,一邊說著大陸沿海漁民的不幸以及自己幼時生活的龍蜥島的混亂,一邊收斂著被他殺的這些異域海盜和之前就死了的海盜屍骨。幾個漁民聽著端木邪的講述,想想他們與世隔絕的生活,反而是有些慶幸起來。看著端木邪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講述著他們從未遇見的兇險,作為血氣方剛的青年,同時也是有些向往,於是本來還有些害怕的幾人終於是不再膽怯,大著膽子鑽進海盜船的船艙,開始搜羅裏麵的各種物品。


    待到幾箱子金燦燦的印著異域文字的金幣和珠寶放到甲板上後,這幾個方才還嚇得發抖的老實漁民再也顧不得害怕,此時的唿吸也變得急促起來。人對這種黃燦燦的金屬和寶氣氤氳的石頭總是沒有抵抗力,端木邪此刻也是有些驚訝的看著這些死鬼的存貨驚訝不已。自小在賊窩裏,可是曉得哪種成色的金子才是好貨。端木邪捏起一枚金幣用牙咬了一口,再次驚訝說道:“這麽純的麽?”他沒有想到隨意遇到一艘迷失了航向的海盜船,居然能載著這麽多的財寶。端木邪將那枚金幣又丟迴箱內,轉頭對著陳水生說道:“陳大哥,我同你商量個事兒唄?”陳水生放下一串碩大的珍珠,笑著轉頭看了眼端木邪,笑逐顏開的說道:“木公子,您請說!”看著語氣和話語變得恭敬的陳水生,端木邪有些無奈說道:“陳大哥,你還叫我木兄弟就行啦,幹嘛呀這是。”隨後他將腦袋湊了過去,將手附在陳水生一側的耳朵上,小聲說著什麽。陳水生起初還是笑臉,隨後臉上滯了一下,有些為難的說道:“木,木兄弟,我倒不是舍不得我這條小破船,我是擔心你無法到達啊,那海上荒漠就連李三爺他們年輕時都沒有創過去,搭上了十幾條人命後我們就再也不敢向西航行了,如今你獨自駕船前往,我卻是放不下心啊。”陳水生又轉變了一下神情,似是做了什麽決定,然後開口繼續說道:“你若是下定決心要去,我駕船載你前去吧!”端木邪聽聞,心中有些暖意,他拍了拍陳水生的胳膊,然後一把捏住說道:“陳大哥,您救了我的性命,這些財寶就算是作為報答,可說什麽也不能再讓你陪我冒這個險了。”一旁的小魚聽著二人對話,有些疑惑的問道:“木大哥,你為什麽一定要去那荒沙大陸不可呢?”端木邪聽聞一怔,然後有些失神的說道:“我要去找我娘。”陳水生一聽,用不容商量的口氣說道:“金大,你們駕著這艘大船迴去,我要陪我這木兄弟走一趟。”小魚在一旁喊道:“我也去!”陳水生拍了拍自家兒子的頭,不再說話。端木邪看著陳水生堅定的眼神,暗歎一口氣道:“嗨,既然陳大哥敢陪著我胡鬧這一次,那我便感謝大哥了!”陳水生又和金家兄弟囑托了幾句,將也想跟來的幾個漁民勸了迴去,幾人分了分淡水和吃食,將淡水全部留給了端木邪他們,然後又將一大半的食物也留給他們,幾人就勉強駕著這艘看起來就很結實的海盜船踏上了歸途。陳水生和小魚還有端木邪看著逐漸遠去的海盜船漸漸走遠,也駕著自家的小漁船向著他也從未踏足過的海域駛了過去,去往荒沙,去向未知。


    越過荒沙大陸和寬闊的碧落海來到龍蜥島,已經盤踞此處月餘的荒沙大軍一動不動的呆在此地,似是打算長久再次駐紮。空中巨龍漫天飛舞,這曾經散漫混亂的海盜島嶼,如今卻是軍容整肅,一派莊嚴氣象。隻見島嶼之上,遍插金色龍旗,旌旗之下二人成列,五人成行,到處都是披堅執銳的戰士來迴往返於與行伍之中。島上某個不起眼的去處,一個看上去非常普通的營帳內傳出憤怒難抑的低吼:“這都是什麽扯淡匯報?派出了五萬人,堪堪過了兩日就損傷過半,居然還不知道是怎麽迴事,這已經不是顏麵的問題了。”另一個聲音則是陰惻惻的說道:“嗬,咱大荒向來不善水戰,也不知這些人是去送死還是資敵。”先前講話的人冷哼一聲,不再言語。帳篷內隨即陷入沉默之中,誰也想不到,這便是大荒帝國大軍的中軍帳。此時帳內兩位大荒的王爺陷入冷場,各自喝著杯中的酒水,幾個親兵和參將都是一語不發,各自忙活著自己的事情,刺眼的陽光順著帳篷頂端的圓孔斜著射進帳篷,照在麵色陰鬱的寧王臉頰上,他雙眼如勾,緊緊盯著一旁的永王。然而下一刻,二人相識一笑,本來看著劍拔弩張的氣氛頃刻間土崩瓦解。而其他人卻似是早已習慣了如此場景,並無任何異樣的眼神。寧王站起身,走到永王身旁,麵無表情的說道:“你先笑了。”永王也不去看他,淡然迴道:“先欠著。”寧王轉過頭瞪了一眼自家皇弟,笑著搖頭轉出軍帳。


    龍牙港內的海麵,還殘留著一些黑色的木炭碎片漂浮在港內的各處角落,而此刻的海水,卻不是以往那看著很是靜謐的淺綠色,此刻的港內是早已被染成了醬紅色,醬紅色的海麵上,印出一張恐懼的麵龐。還未待此人追憶完自己可悲短暫的人生,隨著‘哢嚓’一聲,人頭隨之離體,可這人頭卻並未落地。隻見這頭被一根不是很粗的麻繩紮著頭發,被吊在半空中,而沒有了人頭的屍體則是向前倒去,一腔的熱血仿佛傾倒一般流入它麵前的海水。港內一排繩索綁在幾根立著的木杆上,而繩索之上,則是密密麻麻懸著成百上千顆離體的人頭,看著陰森可怖。龍牙港一根粗大的木杆上,墨綠底色的絲綢旗上一頭猙獰的青金色巨龍隨著海風擺動著。柳慎言手握刀柄,看著旗幟飄蕩,大大吐了口氣。一旁穿著白袍的柳慎習淡淡看著劊子手們一排一排的處死叛亂者,一言不發。柳慎言轉頭看著自己大哥,有些意猶未盡的說道:“大哥,我們為什麽不直接殺過去?”柳慎習不再看行刑,轉頭說道:“現在還不行,誰也保不齊大荒還有後手,況且現在我們還未有對付龍騎的經驗和器械。不可貿然行動。”柳慎行又吐了口濁氣,一副憋悶的樣子。柳家老宅院內,柳元決穿著一身簡單的素衣,空著的袖子綁在身側,單手握著刀快速揮舞,周邊的地麵上隱隱有著空氣流動的跡象。柳慎言坐在一旁的石桌上,笑著看自家大伯舞刀。待柳元決耍完,柳慎言急忙將一杯茶遞過去。柳元決點點頭,喝了幾口,滿意的看著自家侄子說道:“清泉,我叫你來想必已經知道是什麽事了吧?”柳慎言點點頭,小聲說道:“大伯,自然是知曉的。“嗯,我們柳家算是勝了頭一陣,短期內大荒帝國應該不會再有其他動作了,但後期說不好什麽時候又會殺過來,你此去,可要多多留心。”柳元決放下茶杯,拿起一塊手絹擦了擦額頭上冒出的一層薄汗,對著柳慎言說道。柳慎言鄭重的點頭,恭敬行禮說道:“侄兒這就去準備,下午便動身。”柳元決也不多言,對著柳慎言點點頭。揮手讓他去了。


    海上大雨磅礴,電閃雷鳴。一艘漁船在海浪中危如累卵,看似時刻都會被海浪吞沒。“木兄弟,抓緊了!別再管那船帆了!”哢嚓一聲,漁船的桅杆應聲而斷。端木邪一手抓著船舷,一手拉著船帆的繩子,突如其來的情況差點將他連同那桅杆一同拽入海中,粗糙的麻繩倏地一下從他手中飛了出去,磨得端木邪手心一陣火辣辣的疼痛。金烏島少主此刻一臉生無可戀,船隨著海浪急速起落,他則隨著船上下起落。端木邪看著擦爛的手掌,突然笑著指天罵道:“哈!賊老天,你他娘的有種就弄死我!”陳水生死死扳著舵,也顧不上再去看顧端木邪。又看向船尾死死抱著尾漿的小魚,緊緊閉上雙眼。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行山藏鋒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點十三兒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點十三兒並收藏行山藏鋒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