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沉的夜色中,他點燃了一支薄荷煙,待最後一點火光也熄滅時,他終於轉身離去。


    「……晏禮?」


    然而就在他迴過頭時,卻突然毫無徵兆地看到了林笙出現在他的身後。


    他懷中抱著幾本書,漂亮的眉眼間流露出了驚喜的神色。


    季晏禮的心重重一跳。


    「你是來找我的嗎……?」但很快林笙臉上的驚喜就變成了不確定和小心翼翼。


    「我是來找你的。」


    短暫的沉默後,俊美的alpha望著他說:「方便和我談談嗎?」


    「嗯……」


    林笙一怔,很快應了下來,兩人漫步在校園的街道上,昏黃的路燈將影子拉得長長的,沉寂片刻後,季晏禮低聲問:「怎麽這麽晚了才迴宿舍?」


    「快考試了,要抓緊時間複習。」林笙說,「你呢,怎麽這麽晚才來找我,還不給我發消息,要是我沒恰好遇上你該怎麽辦?」


    「這麽晚了,我以為你可能已經休息了,就沒想叫你。」季晏禮說。


    季晏禮忽然站定了身形。


    他邁的步子比林笙大一些,此刻站在林笙身前一步的距離,沒有迴過頭,叫林笙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而他也同樣看不到林笙的。


    「我來隻是想和你說一聲,公司業務還在海外拓展,之後我可能要長期待在國外。」


    他緩緩閉上眼睛,盡量不讓自己的聲音中流露出任何情緒。


    「所以那天你對我說的……我很開心,也很榮幸,但是對不起。」


    他說完後就沉默下來,身後也同樣靜悄悄的,許久都沒傳來聲音 。


    「林笙?」


    季晏禮不知道林笙在做什麽,為什麽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實在擔心,便轉了過去,心髒卻瞬間疼痛起來。


    林笙站在原地怔怔地看著他,雙眸通紅,眼淚順著下頜緩緩地滑落下來。


    在林笙的眼淚落下的那一瞬間,季晏禮的心髒整個揪在了一起。


    他的唿吸都仿佛停滯了,迴過神後立刻伸手去擦林笙臉上的淚:「你別哭。」


    第209章


    「對不起,我沒想……」


    被他的手指碰到之後,林笙愣了一下,似乎才發覺自己哭了,連忙轉身,抬手擦了擦臉,低聲說道:「我沒有怪你的意思。」


    他又再一次抬頭望向季晏禮,目光中帶著幾分小心翼翼:「……以後我們還是朋友吧?」


    望著他臉上的淚痕,季晏禮的喉嚨一陣陣發緊,心中充滿酸楚,他知道自己應該說點什麽,可他的聲音卻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以至於說不出一句話來。


    「你要去國外,隻有你一個人嗎?」林笙垂著眼睛淺笑,睫毛還染著水痕,聲音放得很輕,「你出發的時候一定要告訴我,我去給你送行。」


    此時他們在外麵轉了一整圈,又迴到了林笙的宿舍樓下,看著樓道傳來的燈光,林笙垂著眼睛,沒有看向季晏禮的眼睛,隻是在說。


    「那我就先迴去了,你也迴去吧。」


    「還有就是……如果我給你造成了什麽困擾,我很抱歉,那天的話你就當我從未說過。」他轉身向著宿舍樓走去,背影纖瘦,落在地上的影子很長。


    林笙站在樓門口,拿出學生卡在電子讀取器上刷了一下,「嘀」的一聲,大門應聲鬆動,他一隻手搭在扶手上,緩緩將門打開。


    忽然他輕輕轉迴頭,看了身後的季晏禮一眼。


    在此時此刻,與他四目相對,季晏禮的腦海中突然湧現出了許多東西。


    曇花的香氣。


    鮮血。


    冰冷的雨。


    眼淚,哭聲,籠罩在心上的痛苦與絕望。


    連死亡也無法將他的愛斷絕。


    「啪。」


    四周寂靜無人,卡片落在了地上,聲音格外清晰。


    在林笙充滿錯愕的注視下,季晏禮將他按在牆上,充滿狂熱的吻落了下來,鬆木沉冽的氣息瀰漫開來,正如他的懷抱,纏綿地將林笙包裹起來。


    林笙的身體在發抖,他不知所措,突如其來的欣喜似乎讓他感到惶恐,過了好幾秒,他才慢慢閉上雙眼,抱住季晏禮的後背,青澀地迴應著他的親吻。


    季晏禮同樣閉上雙眼,甜蜜、疼痛與苦澀不斷地交織,讓他的靈魂跌宕起伏,一半在天堂,一半在地獄,永世沉淪。


    他怎麽可以讓林笙難過?


    難道重新來過一次,他就是為了再次錯過自己心愛的人嗎?


    對不起。


    對不起,哥哥。


    他在心底無聲地說著,同時將懷中之人抱得更緊。


    就算是要永遠背負著這份罪惡,他也要與林笙在一起。


    絕不可以。


    他絕不可以再次錯過林笙了。


    ……


    得知季晏禮與林笙在一起的消息後,全家人都很高興,季晏辭也笑著和季晏禮祝賀:「恭喜你,哥。」


    「……抱歉。」


    然而看著少年的笑意,季晏禮卻沒了笑容,這樣輕輕說著。


    「為什麽麽要和我說抱歉?」少年目露訝異,笑容淡了些許,「要說對不起的人應該是我才對,是我害你們差點沒能在一起。」


    「你永遠都不用和我說對不起。」


    季晏禮握住少年的手,認真說道。


    他的罪孽必須用他的一輩子來償還,這一次,他絕不會讓哥哥和林笙早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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