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微微一怔,隨即搖頭笑著說道:「我也不清楚,就是看著好看,隨便設置的。難道你知道?」


    「不認識。」


    季晏禮垂下眼睛搖搖頭,將杯中的水喝完,輕輕放下水杯,起身上樓進了自己的臥室。


    屋裏的光線有些黑了,他沒有開燈,靠著牆壁拿出手機,點開他與林笙的對話欄。


    他的眼睛裏映出屏幕的光,表情卻很沉寂,手指摩挲著屏幕,半晌後打出一句話。


    「我到家了。」


    過了一會,林笙迴復了消息:「好的。」後麵還加了一個小小的笑臉。


    「……」


    季晏禮臉上沒有笑意,一點點向上翻著他和林笙的消息記錄,心裏瀰漫著無法言喻的感覺。


    在他從學校離開前,林笙的那句話本來讓他欣喜若狂,然而在看到那幅水彩畫中的曇花後,他喜悅的心情卻瞬間蕩然無存,以至於現在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


    「好好休息。」


    最終他隻是發送出了這句話,原本心中的迫切與激動像是燃盡的火,隻剩下漸漸冷卻的灰燼,似是疲倦地倒在床上,抬手擋住自己的眼睛,將手機丟在了一邊。


    林笙對他產生了好感。


    這本是隻有在他的夢中才會發生的事,現在卻實現了。


    可當他看到那株曇花時,卻霎時像是被觸碰到了埋藏在內心最深處的禁忌,提醒著他刻意忽略的某些事實——


    這不是屬於他的命運。


    本該與林笙在一起的人是他的哥哥。


    如果哥哥不喜歡林笙,他還可以說服自己,既然這一次是他先遇到了林笙,這就是命運給了他重新來過的機會,既然如此,他一定要好好地把握住,不把林笙讓給任何人。


    可現在他發現哥哥可能也又一次喜歡上了林笙。


    一切都在與從前漸漸交疊,帶著莫大的諷刺。


    在此之前,他根本就沒有發現哥哥有任何喜歡上林笙的跡象,可能是哥哥掩飾得太好,又或是他隻將心放到林笙的身上,對此一無所知,但他知道,他已經表露了自己喜歡林笙,哥哥就一定不會把自己的心意說出來。


    林笙對他所產生的好感,不過就是他從哥哥那裏偷來的東西。


    到了吃晚飯的時間,季晏禮走下樓,和少年同坐在餐桌上,又一次看到了少年的手機屏保,發現他已經將曇花的畫換了下去,變成了別的圖案。


    那時他隻是平靜地詢問,沒有展露任何情緒,如果他的哥哥真的不知道那是曇花,又沒有隱藏的心事,他不會立刻就更換屏保。


    已經再明顯不過了。


    季晏禮垂眸靜靜坐在餐桌前,燈光溫暖,卻將他的臉映照得分外蒼白。


    ……


    這之後季晏禮沒有再聯繫過林笙,到了周日固定上課的時間,他早早就去了公司,第一次沒有留在家裏。


    結束在分公司的工作後,季晏禮乘坐下午的航班迴到了家中,他到家時已是傍晚,家人都在等著他迴來吃晚飯,但季晏禮沒什麽胃口,隻是簡單吃了兩口便上樓洗澡,當他從浴室出來後,就聽到外麵有人在敲門。


    「哥,我能進去嗎?」


    門外傳來了季晏辭的聲音。


    「……」季晏禮擦著頭髮的手一頓,低低應了一聲,「進來吧。」


    得到應允,少年走進屋裏,手裏拿著一盤水果,說道:「看你沒胃口,給你拿了點水果,吃嗎?」


    「謝謝。」


    少年笑了笑,但很快他的笑容就變淡了一點,又說:「哥,最近林老師好像有些……」


    「他怎麽了?」


    季晏禮坐不住了,立刻站了起來。


    「他沒出事但我看他心情不好。」少年說,「每次他來給我上課,看到你不在家,雖然他不說,可是我能看出來他有些失望,還問你是不是真的那麽忙,最近和他聯絡都變少了。」


    少年沉靜的目光望著季晏禮,輕輕說道:「哥,你是不是在躲著林老師?」


    「……沒有,我沒躲他。」


    「你是不是已經知道了?」少年突然這麽問他。


    「我不清楚你在說什麽。」


    「對不起,我是喜歡他,但這都是我的問題,是我在單相思,你不要遷怒他,他沒有任何錯。」


    一向沉穩的少年此刻卻罕有地露出急切之色,急於和季晏禮澄清。


    「對不起,哥,我明知道你喜歡林笙,卻還動了不該動的心思,但是我真的不會做任何事,你喜歡他,他也對你有好感,何況他還是你唯一不會感到抗拒的omega,你們是天生一對,怎麽能因為我而產生誤會……」


    「……不是你的問題,是我。」


    聽到少年所說的話,季晏禮心中愈發刺痛,少年說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在諷刺著他,讓他喘不過氣來:「是我做錯了。」


    他緩緩閉上了眼睛。


    不能再這麽自欺欺人下去了,錯誤就應當被及時修正。


    隻是在他放棄之前……


    他還想最後再去看一眼。


    季晏禮從床上坐了起來,換了一身衣服,拿上車鑰匙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家,開車來到了林笙的學校。


    季晏禮開車來到林笙的宿舍樓附近,將車停了下來,走下了車,站在一片朦朧的夜色裏,仰頭看著宿舍樓上的一扇扇窗戶。


    他知道林笙的宿舍號,是在四樓,卻不知道具體是哪一間,但他本來也沒有叫林笙下來的打算,隻是單純地站在外麵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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