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在宮宴上與容沅結盟後,宛姝又將重心放在了後宮。她知道雖然後宮的力量不及前朝,但在關鍵時刻,後宮的言辭卻也足以影響陛下的決策。


    棠音扶著宛姝緩緩走到禦花園內,夏日的花開得都極為漂亮,今日春光明媚,宛姝也久違地打扮得十分嬌豔,烏黑的發絲上簪了兩朵海棠花,繡有海棠的裙身隨著清風微微飄動。


    正想再向裏走幾步,卻見一纖瘦的人影正往這邊走來。


    是沈枝意。


    宛姝定睛看了看,見沈枝意今日著了煙綠色的宮裝,衣袖間繡著蝶花,就算是如此樸素的顏色在她的身上也能穿出江南女子的風姿來。


    沈枝意遠遠地便瞧見了宛姝,她的心髒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動起來,於是腳下的步子也不自覺地快了一些。待到走近時,她趕忙俯身行禮,說道:“臣妾拜見皇後娘娘,願皇後娘娘萬安。”


    “免禮罷。”宛姝的聲音平淡如水,聽不出任何情緒波動,“沒想到如嬪妹妹竟有如此閑情雅致,也來到這禦花園中賞花呢。”


    沈枝意輕輕頷首,表示迴應:“是,臣妾聽聞近日禦花園裏新引進了一批臣妾鍾愛的牡丹花,故特地前來觀賞一番。”


    “哦?那可真是湊巧,本宮對牡丹亦是情有獨鍾。既然如此,不如就由妹妹陪同本宮一同觀賞可好?”宛姝微笑著提議道。


    沈枝意見狀,喜出望外,連忙應道:“能夠陪伴皇後娘娘左右,實乃臣妾之榮幸。”


    接著,兩人並肩而行,朝著禦花園的更深處漫步而去。


    走著走著,她們看到前方有一群宮女正忙碌地將一盆盆嬌豔欲滴的牡丹搬進內閣之中,那些花兒爭奇鬥豔,美不勝收。


    宛姝不禁停下了腳步,凝視著眼前的美景,輕聲呢喃道:“這些牡丹啊,即便被栽種於如此狹窄的花盆之中,卻依舊能夠盛放出這般絢麗奪目的花朵。”


    她的語調平靜溫和,仿佛既在感慨又充滿了無奈。


    沈枝意順著宛姝的目光看了過去,微笑迴應著,“娘娘所言極是,牡丹不愧是花中之王。即使環境有限,也難掩其華貴。”


    宛姝挑了挑眉,目光看向了沈枝意,語氣帶著一絲深意,“牡丹是,人亦是。在這宮中,我們每個人不都像這牡丹一樣嗎?擁有無限的潛力,卻要被局限在這小小的一方天地之內,豈不可惜?”


    沈枝意眼中閃過一絲愕然,輕聲迴答道:“牡丹之所以能成為花中之王,是因為它懂得在適當的時候展現自己的美麗。宮中女子,也應如此。”


    “如嬪很是聰慧。”宛姝眼裏的光如夕陽灑入湖麵一般,細碎又溫柔,“展現美麗固然重要,但若是能在這花園中找到合適的位置,或許能讓它開得更長久、更絢爛。”


    沈枝意低頭行禮,聲音中帶著幾分恭敬,“臣妾定銘記皇後娘娘今日的教誨,願與娘娘共同守護美麗的花園。”


    見沈枝意離開後,棠音不禁皺起眉頭,臉上流露出些許憂慮之色。


    “怎麽了?”心思細膩的宛姝注意到了棠音的神情變化,她一邊漫不經心地擺弄著那些嬌豔欲滴的牡丹花,一邊關切地詢問道。


    棠音遲疑片刻,終於鼓起勇氣開口:“娘娘......您是否有意拉攏如嬪娘娘呢?”


    宛姝微微頷首,表示認同,眼眸中閃爍著精明的光芒,“如嬪的父親乃是西南地區的副都統,手握西南的軍事大權。若能將此勢力收歸己用,無論是後宮的爭鬥,亦或是前朝的政局,都會對我們大有裨益。”


    聽完宛姝所言,棠音陷入了沉思之中許久都沒有說話。


    一旁的宛姝似乎並沒有察覺到棠音的沉默,依舊自顧自地喃喃自語著:“父親如今已經是位高權重的一品文職官員了,以後即便是麵對陛下可能會有的口誅筆伐,我也不必太過擔憂。隻是可惜我們沉家並沒有能夠征戰沙場的兄弟,所以在軍事權力方麵,實在是束手無策,隻能依靠旁人的力量。”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幾乎變成了輕聲歎息。


    聽著宛姝輕描淡寫的說著,棠音的表情越來越憂慮,“奴婢明白您的意思。隻是……後宮之中波詭雲譎,娘娘若是太過於接近如嬪,恐怕會引起其他宮妃的猜疑。”


    “猜疑?”宛姝微微一笑,“後宮中本就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我們若不先一步行動,又怎能確保自己的地位?”


    “娘娘,奴婢自然是信任您,但權謀之爭,往往兇險萬分。奴婢擔心,若稍有不慎,不僅會牽連到您,甚至可能會影響整個朝堂的安寧。”


    宛姝輕輕握住棠音的手,語氣堅定,“你的擔心我明白,但若不冒些風險,又怎能收獲更大的迴報?放心,我自有分寸,不會讓局麵失去控製。”


    棠音並未多言,隻是反握住宛姝的手,輕輕歎了聲氣。


    二人從禦花園離開後,離開後卻見容沅前腳邁出了紫宸殿的門欄,見宛姝正向這邊走來,緩緩行了個禮,“皇嫂。”


    “是江淩王啊。”宛姝嘴角微揚,流露出一抹似有若無的笑容,但眼神卻異常冷靜,仿佛將世間萬物盡收眼底般,波瀾不驚地凝視著容沅,其中還夾雜著些許不易察覺的淡漠之意。


    “微臣與八弟前來皇宮覲見聖上,現已請安完畢,正欲離去。”容沅語氣平緩,言辭簡潔明了,聽不出絲毫情緒波動。


    “如此,那江淩王請便吧。”宛姝頷首示意,表示知曉,然而其內心深處卻並不像表麵那般平靜如水。


    就在容沅準備轉身離去之時,他突然壓低聲音,湊近宛姝耳畔低語道:“安福王乃聖上身邊的近臣,權勢日盛,此人斷不能久留於世。”


    說完這話後,他便頭也不迴地邁步走開了。


    麵對容沅突如其來的警告,宛姝臉上並未顯露出過多驚訝之色,甚至連眉頭都未皺一下,仍舊保持著原有的鎮定自若。


    隻是在她那看似平靜無波的眼眸深處,實則早已掀起了驚濤駭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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