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雲拿了兩包碎布頭給小高氏看。


    “紅糖你就喝著,這次是敏敏送的,喝完了下次就我拿給你,不要省。這兩包碎布頭,我和敏敏一人給你拿了一包,碎布頭便宜,你盡管用,平時多做點針線活,少做些粗重的活計,家裏如今該是沒人能說你什麽了。”


    小高氏翻著兩包碎布頭,臉上笑出一朵花。


    “是呢,如今你爺和你奶對我和你爹都看得比以前重些,下地幹活兒,你爹也都是趕著牛的時候多,重活兒你爺也給他安排得少些。至於我,你們就別操心了,你爺說了,我也是這家裏的長媳,如今快做奶奶的人了,就不用再下地了,所以我今天才和你奶在家裏曬豆角呢,這點活兒哪累了。”


    以往關家除了高氏,十三歲以上的女眷都是要下地的,除了懷孕的留在家安排做飯,其他的不論媳婦還是孫女,都要下地。如今說什麽小高氏要當奶奶自然也是借口,隻是關老頭既然安排了,其他人就都得聽他的,他在關家那就是規矩。


    關敏笑道,“二嬸兒沒鬧嗎?她可跟娘你差不多的年紀。”


    關雲也笑了,“她忍得住我等下就爬著迴去。”


    小高氏笑著拍她,“她也就嚷了幾句,你奶還罰她餓了一頓,你二嬸這人這些年也不知怎麽過的,光長年紀不長腦子。”


    兩句話的功夫,小高氏已經挑出袋子裏幾塊顏色差不多的稍大些的布頭,說道。


    “這幾塊,給你爹做件夏天穿的短打也不差多少了。”說著又開始翻找起來,果然又被她翻出不少顏色差不多的,“這幾塊稍微小點,能接在側身,放在側麵也不太明顯,這選一選,一件衣服也就出來了。”


    這時候的人窮,是那種什麽都缺的窮,盡管是碎布頭,但小高氏也覺得是很好的東西。何況碎布頭這種東西,原料越多就越能選出更多相近的料子,也算是規模效應了。


    關敏得到啟發,突然思路打開,她決定以後買碎布頭就要多多多買,一次買一堆,實現碎布頭利益最大化。


    關雲陪著小高氏在炕上挑碎布頭,一邊說道。


    “昨日我們請了禮叔一家幫我們蒸饅頭,本來說好來的人算工錢,結果禮叔說麵發多了幹脆都蒸成饅頭了,剩下的饅頭都給了那些來幫忙的人,所以也不用再給工錢了。”


    小高氏幹脆把布頭都倒了出來,在炕上攤開,這樣挑揀起來就方便了,一邊嘴裏說道。


    “你大牛哥他們就是被他爹的病給拖累的,他們兄弟兩個也是真孝順,次次隻要是他們爹病了,賣地也肯給他抓藥吃。”


    關雲點點頭,“來幫忙的人拿了饅頭也就算了,禮叔一家也忙了半日,到處借蒸籠,用完了還要洗幹淨還給人家。占了他們的地方做饅頭,又費了他們全家的功夫,還用了他家許多柴火,我說要給錢他們家還堅決不收。”


    小高氏一聽,放下布頭說道,“這怎麽成,就算是鄰居,讓人費了這許多的力也不好,他不收錢,你們就給他們也送點米或者麵吧,你們禮叔身體不好,吃點精米白麵也能補一補。”


    關敏坐在一旁邊聽她們兩個說話,並不打算插嘴,之前小高氏就誇她好似突然長大了,她也不好顯得跟原來差別太大。


    關雲說道,“送些米麵也是應該,其實我和敏敏現在已經住到村裏了,目前也沒什麽人賣地,我們打算也學爺爺,開幾畝荒地出來,娘覺得怎麽樣?”


    小高氏不蠢,立馬想到,“你們是想讓大牛二牛幫你們開荒?”


    關雲點頭,“我是想著,我們這裏四合院都蓋了起來,關家本來就打算蓋新房,這一下就顯得禮叔家太差了些。都是鄰居,隻有他家這日子過得有盼頭,我和敏敏在隔壁也能住得更踏實。所以之前我就想著找他們家幫著開幾畝荒地出來,之後也就讓他們幫著種地,他們得些工錢糧食,我和敏敏得了幾畝地,也挺好。”


    小高氏皺著眉頭,“你這麽想是對的,雖說各家關上門過各家的日子,但眼見他家地都要賣盡了,你們住在隔壁吃香喝辣看著總也不像,不如拉扯他們一把,大家都好。”


    關雲看小高氏的神情,這是還有下文的樣子啊,果然,小高氏接著說道。


    “這麽好的事兒,你若是開口,他們全家哪有不答應的,你這讓他們家幫著做饅頭怕也是存著試探的心思,看看他們家的人做事如何。其實現在你們在村裏說找哪家幫忙,哪有不樂意的,昨天酒席擺完,你爺爺還不是跟你說十兩銀正好,不多不少,其實雖然不少,也確實沒多的,但關家出人出力出地方,也沒落著什麽,你覺得你爺就沒所圖嗎?”


    關雲道,“昨天我自己算過賬的,我以為十兩還差點,結果爺說夠了,不過我還是給了一兩銀子的工錢,雖說全家人提前買酒買肉,借桌椅板凳,但就算全家十幾個人忙兩三日,這工費也差不多了。”


    小高氏道,“若是算工費,自然差不多了,但你爺爺帶著全家忙了幾天,想賺的也不止這點工費吧,比如這開荒的事兒,你給了禮叔家裏做,你爺奶自然不高興,關家現在有牛,開起荒來不比旁人強些。”


    關雲道,“那沒辦法,關家出了力我給了工錢,便是兩清,爺奶有所希冀那也是他們自己想的,我也不打算滿足他們的想法。”


    對四合院來說,關家和禮叔家都是鄰居,兩家鄰居的日子都能過得不錯,她們才最安穩。


    小高氏歎道,“如今你和敏敏雖然都算是分出去另過,但你爺奶總還是想拉著你們為家裏做貢獻,家裏人嘴上不說,大多心裏也都盼著得些實惠。就是我這個當娘的,看到你們拿來的紅糖碎布,我也開心。隻是想到當初你們一個病在炕上我無力去管,一個被賣了,銀子如今還在我手上拿著,我便覺得對不起你們。開荒是好事,有幾畝地,請村裏人種著也挺好,以後慢慢開出來的地多了,多請幾家人給你們種著地,你們在這裏村裏根基也更穩固些。以後你們想請誰便請誰吧,也不用管你爺奶怎麽想,更不用問我,你奶這個人也就是窩裏橫,你爺有頭腦,知道惹不起張家,不說關家,就是裏正村長日後有什麽事也必定護著你們,所以你爺一直約束著關家人,斷不會亂來。隻一點,你們畢竟是關家的女兒,維持個麵子情還是要的。”


    關敏暗暗在心裏點了頭,小高氏不是一邊倒地站在關老頭和高氏那邊就夠了。


    關雲也點點頭,“知道了,娘,以後你和爹就少幹活兒少管事,把我們這一房人顧好也就行了。”


    又說了幾句閑話,關敏便讓小高氏晚些把東西轉交給四嬸兒和大嫂。讓小高氏轉交其實也能讓大家看到,她們姐妹雖不肯能迴關家,但這個娘還是認的。


    三人一起出了屋子,姐妹倆打算迴四合院,小高氏要繼續曬豆角,哪知高氏突然問道。


    “敏敏,你弄那麽些柏樹枝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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