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會飛的火車!”隊員們看著行駛在天際的火車頭驚訝萬分,但沒等他們叫出聲,黑著大臉的安德魯就已經站起身高舉雙手,站在洞口朝火車頭猛揮,那架勢跟無人島重獲新生的魯濱遜沒什麽兩樣,他手舞足蹈的,興奮的大叫著:“弗洛雷特!我在這!”


    盡管是隔著數百米的高空,弗洛雷特還是一眼就看見了那個未開化的‘黑猴’,但馬上吸引起他注意力的,是安德魯手上那個跟他膚色形成鮮明對比的粉色徽章!他氣憤的探出頭,沒有一絲遲疑的對著安德魯破口大罵:“安德魯·丹尼爾!你這個天殺的崽種!我操你媽!趕快把家當還給老子!”


    “父親說得對極!但您得先把我接上去我才能還給您呀!您可以不管兒子的死活,但得管我隊長的死活啊,陳默……陳默隊長都快去啦!”


    安德魯雙膝跪地雙手合十猶如一個虔誠的基督教徒,但馬上,下一秒他就指著一旁嘴角抽搐的陳默捶胸拍地,嚎啕大哭,他的整套動作流暢無比,滑跪的那叫一個迅速,與此同時,其餘隊員們還在阻止著穿過冰層的蛇群,他們扯著嗓子喊:“沒子彈啦!地主家都沒餘糧啦!”


    弗洛雷特冷哼一聲,跟一旁的袁承瑾對視一眼,專業的事還得專業的人來做,不要因為袁承瑾的入學時間就忽視了他的實力,他的成長速度遠超所有人的想象,而經過金字塔商議的‘永晝’之名更加證實了這一點,站在弗洛雷特眼前的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軟腳蝦,而是一位滿血全盛的在席【十序】。


    被執行部欽定的【十序】。


    袁承瑾微吸一口氣點點頭,五指握拳將緊閉的車門一拳砸開,如刀的冷風霎時撲麵而來,他微微閉目,眼中精芒一閃,把被白骨糾纏的鋼鐵整塊撕開,左手探出扣在車頂,五指連同腕部同時發力,一個翻身幹脆而輕柔的蕩在了車頂上。


    他留下一句“我清理完後你再接應。”隨後整個人便一躍而起,如蒼鷹搏兔般俯衝向車廂所在的雪山缺口。


    “我靠,你確定他不是送死,而是來救我們的。”看著空中飛人的女研究員嘴巴一時張的不能閉合


    “姐姐,你就少說幾句吧,我還指望著他救我出去呢!”安德魯苦口婆心的勸誡道


    50米,100米,袁承瑾眼中翻湧起火海,紫黑色的神輪在他背後浮現,他輕喝一聲:“燃。”


    瑰麗的火焰熊熊燃起,神輪加速旋轉,將周遭的空氣與風雪匯聚攪碎,這時一抹紫焰在他腳下乍現,袁承瑾足尖一點,竟如同踩在實地上一般,在數千米的高空中再次騰飛,先前的紫焰破碎消散,而後在安德魯與女研究員震撼的目光中,十餘星點似的紫焰一齊在空中燃起。


    它們每個間隔數十米,在男人迫近的前一個瞬間凝實成輪,在男人踏下的刹那後爆發消散,仔細望去,那些紫色的星點全部來自於袁承瑾身後的涅盤天神輪,它們依次形成,破碎後又迴歸於男人的身後,而男人的速度在不斷的俯衝下越來越快,氣勢也越來越強,他像是臨世的天火,在眾人的渴望中墜落大地。


    兩個眨眼的間隙,焚熱的空氣便擠壓著濕冷的風雪衝到了隊員們的臉上,男人攜帶著不弱於火車車廂的勢能在墜降的前一秒說道:“離洞內遠些。”


    安德魯神色一震,抱著陳默立馬側身讓開出口,隊員們迅速照辦,女研究員也在此列,她隻看見一道灼熱的紫光消逝,身邊的冰晶便如冬雪遇火一般急遽消融,她下意識的往後望去,藍與紅模糊視線,轟鳴的震顫在耳邊敲響。


    打雷了?柳雪錯愕的眨了眨眼,細小的冰晶在她眼前無止境的濺射,紫黑色的傘骨撐起緋暗交加的傘麵,血肉飛散,冰晶炸裂,男人的身形矗立在蛇潮之前,一如擎天巨柱。


    “轟鳴!”袁承瑾手中雷池演化,將天災的偉力握於一手,一拳將冰鱗蛇擠壓的冰層打的粉碎


    刹那間,蛇群的嘶叫聲充斥了整個隧洞,沒有了冰層的阻擋,它們目光血紅,山洪決堤似的前進,它們看著眼前鮮活的血肉興奮異常,數百張血口同時張開,朝男人噬咬而去。


    袁承瑾冷哼一聲,眼中火海猛烈燃燒,大日般熾亮的眸子讓整個蛇群為之一頓,他動作不停,揮拳如風雷撞傾雨,在蛇潮前大開大合,所向披靡,冰鱗蛇們被同族滾燙的血液刺激的更加瘋狂,無序暴虐的本能短暫抗過了血脈的壓製,它們變得沒有絲毫理智,悍不畏死的繼續進攻。


    男人無所畏懼,他的雙臂若驚霆般將身前三尺之地打的空氣啞鳴,無論蛇頭蛇尾,稍加觸及便是粉碎成渣,兩息之後,蛇潮被暴雷似的拳影打的止步不前。


    此時袁承瑾眸子冷厲,周身燃起火焰,他脊柱大龍翻騰,揮出勢大力沉的一拳打出缺口,而後一步重踏跺碎地麵,以不可阻擋,蠻橫無匹的姿態衝向蛇群中央。


    蛇潮瞬間將他圍住,從外麵看就像是一個巨大的鱗甲球團,男人不屑一笑,周身火焰燃燒丈許,焚熱在積蓄,雷池在嗡鳴,二者結合化為爆裂的雷鼓。


    咚咚,咚咚……轟隆,轟隆!


    當野獸越過規則的高牆,此刻靜候著它的,是權力的獵槍。


    隊員們看著密密麻麻的蛇潮將袁承瑾堵塞的水泄不通,而後男人揮舞鼓槌,驚霆乍現,火光轟鳴,滾雷一震八百裏,整條隧洞都隨著他的擺臂震動,球團內部的血口被羅摩的黑炎燒成齏粉,而外部的軀幹又被雷聲的轟鳴震成段塊。


    男人緘默無言,臉部的鐵麵被熾熱的火光映照的通紅,獸麵的紋路被血液和烈焰填充,他一踏步一擺拳,蛇群引以為傲的數量陣線被不到十步打的支離破碎。


    袁承瑾周身除了越來越熾烈的火焰,再無半點蛇影,他活動了下手腕看著前方仍被堵塞的通道,那裏有著裹腹停滯的‘冰河’。


    永燃的天火使痛苦銘記,崇高的血脈再次躍上本能的高塔,蛇群們畏懼了,但上位者的權柄不容質疑。


    男人再度握緊拳頭,眼中的烈日不減分毫,無論是隊員們的撤離,還是心中愈發濃重的擔憂都使他不能在這時停下腳步,他的速度並不算快,而這時也不需要很快的速度,袁承瑾要做的,是在這條單向的隧洞中將蛇群們盡數抹除。


    用最簡單直接的方式就好。


    雷聲更大了,他的每一步落下都有落雷伴隨,盡管隊員們已經臨近洞口,袁承瑾的腳步也並沒有邁向他們,但他們的心髒仍是止不住的跳動,而對於被鎖定的蛇群們來說,這種跳動在本就封閉的隧洞中更加致命,雷聲在冰壁上迴蕩,比龍皮製成的號角更加恢宏,它們已經沒有機會逃脫了。


    袁承瑾氣息盛大,肉身烘爐燃燒到一個不小的極點,他吐出一口灼氣,踏步擺拳,音爆聲中,雷池將目之所及的一切盡數覆蓋,烈焰於頃刻間爆發,滔天的巨力將冰層與血肉轟碎成渣。


    須臾之後,冷風撲麵而來,男人麵前除了幽暗無光的隧洞再無任何活物,他轉頭看向身後,與陳默的視線對接,陳默眼中的神采有些異訝,他沒有想到,由他招收入學的那個男孩已經成長到了這種地步,他點點頭,將手中的信標扔向他。


    袁承瑾接過後同樣點頭,而後轉身朝幽暗處跑去。


    待到火車頭停靠,唿嘯的風雪將蔽目的粉塵吹散,隊員們在上車前再次朝後望去,他們驚愕的發現,煩人的迷宮已經被完全洞穿。


    安德魯上車後長出一口氣,看著嚴肅的弗洛雷特訕訕的笑了笑,連忙將手中的徽章還給他,別說,現在的弗洛雷特真有點嚇人,簡直就是剛從棺材裏爬出的亡魂。


    弗洛雷特接過後冷哼一聲,然後馬上細致的將徽章檢查,看見沒什麽事後,他心中的石頭終於落地,他對著安德魯說:“要是徽章出點什麽問題,我立馬一腳把你踹下去!”


    安德魯嘿嘿一笑“這不是沒問題嗎。”


    弗洛雷特切了一聲“虧你還在【十序】占了個名頭,結果屁用沒有,連個剛入學的都趕不上。”


    安德魯無所謂的聳聳肩“這不是還沒到需要我發力的時候嘛。”


    “希望你的命跟你的嘴一樣硬。”弗洛雷特小心翼翼的將徽章貼身保管,隨後眼神示意了下臉色蒼白的陳默“照顧好,這可是大功臣。”


    安德魯眨眨眼,挑眉一笑“人家現在可不需要我來照顧。”


    陳默躺在椅子上,看著眼前熟悉的麵孔溫柔的笑了笑“放心,沒事,我的任務已經結束,該輪到羅曼老師上崗了。”


    “沒事你個大頭鬼!剛才為什麽不迴我話!”長崎仕織滿臉焦急的說:“看看你現在的樣子,跟馬上要歸西了一樣,我告訴你,你要是死了別指望我給你守靈!”


    “是是是,我現在不好著嗎。”陳默看著屏幕上淚眼婆娑的女孩輕柔說:“這次迴來我們一起去馬爾代夫怎麽樣。”


    “不是去過嗎,還去幹嘛。”長崎仕織癟著嘴


    “教你遊泳,你遊的可慢了,或者一起玩帆船,我很在行。”陳默說著聲音越來越弱,在長崎仕織的眼前慢慢的閉上了雙眼


    “喂!陳默!陳默你怎麽了!”長崎仕織看著臉色蒼白的男孩瞬間泣不成聲:“你別嚇我啊!你不才說去馬爾代夫嗎!”


    “嗯?”陳默微挑了眉頭,睜開的眼裏充滿了戲謔與笑意“這麽說你同意了?”


    “你!就會欺負我!”長崎仕織掛滿淚珠的臉又笑了起來,她說:“你真該留在隧……”


    “我愛你。”陳默看著女孩,用僅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在耳麥中打斷了她的話:“我覺得是時候對你說了。”


    “你……你,我我我!”長崎仕織看著陳默結巴的不行,她的臉像是日落時的火燒雲,她說:“我也……愛你。”


    陳默竊喜一笑,眼裏盈盈有光,就像上次在馬爾代夫時一樣,他在陽光下乘著帆船,看著旱鴨子的長崎仕織哈哈大笑,女孩惡狠狠的盯著自己,套著遊泳圈在水裏用力扒拉著浪花,努力裝作沒聽見的樣子。


    “以後要是出水下的任務,我可不能指望你救我。”那時他是這樣說的


    這句話後長崎仕織像是發了狠,下定了決心,在三天裏把遊泳和潛水都給學會了,而且遊得很好,雖然仍是跟不上自己,但已經是進步神速了,他知道女孩為什麽要這樣做,長崎仕織是個溫柔的女孩,她會想:萬一以後真的遇到這種情況了呢?


    陳默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的發生,出任務時他必須變得理性,盡可能杜絕危險的發生,更別說同行者如果是她,他不知道會做出怎樣的事情,比如他的判斷會不會出現誤差,所以自馬爾代夫之後,有任務時女孩不會得到與自己一起出發的機會,同行也不行,這是他向羅曼老師請求的,一次也不可以。


    女孩因為這與自己鬧過幾次脾氣,但這都不是問題,他很愛女孩,他不會讓女孩處於危險之中,尤其是因為自己而出現的危險。


    雖說執行部的任務不可能與危險無緣,但陳默相信,除了與自己同行,她能處理好一切,畢竟入學考試時她的成績可排在他的前麵。


    男孩看著女孩紅著臉的樣子,心裏暖洋洋的,事實證明,他的決定並沒有出錯,蛇潮的兇險安然度過。


    安德魯瞥了眼看手機的陳默“人家有老婆擔心,用不著我們,你別告訴我你還沒聞到這甜蜜的‘腐臭’味。”


    弗洛雷特咂了咂嘴“感情我們是電燈泡。”


    “不然呢,死肥宅,現在是小情侶增進感情的時間。”安德魯伸了伸懶腰“我們都是y的一環~”


    “娘的就不該救你。”弗洛雷特嘴角一抽,看著死皮賴臉的安德魯強忍住立刻把他踹下去的欲望


    他鄙夷的看了安德魯一眼“人都到齊了吧,到齊了趕快出發。”


    “不等裏麵的那位?”安德魯說


    “有沒有種可能我隻需要把你們扔到山腳。”弗洛雷特看傻子似的看著他“尤其是你。”


    “中轉站是吧。”安德魯不以為意的點點頭,隨意看了眼癱在火車裏的隊員們“又不是幼兒園,需要老師揪著耳朵數,出發吧。”


    弗洛雷特打了個響指,汽笛嗡鳴著發動,朝山腳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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