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淵見衛七七這種小動作,忍不住嘴角微揚,下一刻衛七七轉頭之時,已經將嘴角抹平。


    抬手將另一個碗遞過去,剛喝完藥苦的衛七七已經天南地北都分不清,所以嘴上抵上一清甜的味道,忍不住接過來放進嘴裏。


    是個果脯,清甜爽口,不甜膩。


    草藥濃重的苦味漸漸消退,衛七七一邊吃著果脯一邊想著李淵剛剛那番話。


    外麵再次傳來腳步聲,剛剛的婢女進屋,聲音微低的說道:“主子,外麵有人求見,是軍營的人。”


    李淵原本想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態度在這一刻瓦解,又看七娘還沒反應過來,隻能先行離開給她反應理解的時間。


    “我先去一趟,等會兒會有人照顧你,你隻管安心睡。”


    囑咐完他便起身離開。


    他在衛七七跟前,哪怕麵無表情尚帶著幾分溫柔和喜怒哀樂,可從衛七七身邊抽離開,又恢複到之前不苟言笑,十萬大山崩於前都麵不改色的人。


    眉梢間都帶著冷意。


    他一邊往外走,一邊將寬大的袖口一點點折疊然後接過婢女遞過來綁縛袖口的護臂,將袖口都收攏起來。


    此番他離開宜州所做的一係列的事情,隻怕有場腥風血雨等著。


    可腥風血雨荊棘叢生的路,他必須一一走過。


    “讓人通知九嵐,告訴她把所有事情準備好,辦砸了讓董大提頭來見。”


    那婢女垂頭答應,跟在李淵身後來到府門口。


    馬在府門口已經準備好,側身上馬,李淵騎馬往軍營方向趕去,墨色勁裝衣訣翻飛,少年意氣風發此刻盡顯。


    軍營在宜州城最北邊,李淵騎馬過去時,校場已經亂成一團。


    軍營原先最高位是個姓邱的,叫邱虎判,是宜州的總校尉。李淵知道他所有的情況,若是雞關山沒有突然出事,如今這總校尉也該成為他們的人。


    可惜差了一步。


    他的小舅舅蔣世平應當是發現了他的狼子野心,反應過來自己真是引狼入室,正極力將自己安插在何處的人一一鏟除。


    “大當家的迴來了!”


    有人眼尖,見有人策馬而來,定睛一看正是李淵忙喊道。


    兩方陣營的人漸漸停下手中的爭鬥。


    李淵直接越過那邊守衛,從他們一側跨馬而下。


    “大當家的,他們說我們名不正言不順,不讓我們在校場訓練!”


    李淵看去,這是九嵐手底下的副手,是把好手。


    “我們上頭的可沒有頒布令法下來,說讓我們把場地借給你,你這閑雜人等進來我們沒追究不說,還敢跟我們搶奪場地?真當我們宜州的軍士是死的嗎?”


    那邱虎判身旁的人說道,看服飾約摸是個副手。


    “明明之前我們相安無事,你們的主簿也是帶著我們的九嵐千戶來過的,怎得不認賬?”


    “這話有意思,什麽叫相安無事?就算主簿帶你們過來又怎樣?就能讓你們在我們校尉撒野了嗎?”


    那人明顯是在無理取鬧,在場所有人都明白。


    李淵看向領頭的邱虎判。


    兩方人馬漸漸吵起來,吵到激動處甚至準備當著李淵的麵再次動手。


    之前的動手已經不乏有流血受傷的,再次衝突隻會加劇兩方的恩怨。


    李淵身旁的那副手是把好手,可性子衝動,當即擼起袖子就準備上去幹,被李淵手一揮,偌大塊頭的漢子,被一文弱書生模樣的年輕人給用手揮退好幾步,差點趔趄摔倒。


    對家的邱虎判沒看漏眼,他之前聽說過這李淵,聽蔣城主府上的主簿說過,此人是城主的親戚,此次宜州圍困被解救也是他一手解圍的。


    之前見過一次,是在和九嵐接觸的時候,那時候他隻當這人有頭腦,是個聰明有計謀的人。


    今日此番動作,那手勁和四兩撥千斤的動作,不是有長年累月的基礎功,根本就不可能做的出。


    竟是個練家子。


    邱虎判想到。


    那副手被李淵揮到身後去,連忙站直不敢再多言一句,其他人見狀全部都退下,不敢再多放肆。


    邱虎判不動聲色,心中卻是對這叫李淵的年輕人戒備起來。


    蔣知州果然沒說錯,此人城府極深,還擁有一群訓練有素的人,應當盡快除之。


    “這位小友,這校場並非尋常之地,前些日子我確實帶著一叫九嵐的女子來過校場,那時候也說過要將校場借於你們訓練,可也沒說要借給你們那麽長時間啊。”


    邱虎判給自己找借口。


    “現如今這世道,我們新兵也要多訓練才能搏得生機,你們無緣無故無憑無據就想要非城池守衛的人進裏麵並不太行。”


    零零總總說這麽多,無非就是場地借給你,不行的意思。


    李淵自然明白這人在打太極。


    “那邱虎判校尉想如何?”


    “自然是從這校尉離開,再不得進入。至於你們該何去何從,就隻能聽從城主的調遣。”


    李淵點頭,像是同意他的話。


    “要聽從城主安排。”


    “那就等等吧。”他突然說出一句摸不著頭腦的話,“等等看城主會頒發什麽樣的指令。”


    邱虎判心頭一緊,直覺告訴他這句話很有歧義,那年輕人為何會說這種莫名其妙的話。


    還不等他想明白,沒兩刻鍾,有幾匹馬策馬而來,馬背上是九嵐和另外幾個人。


    那幾個人裏,有兩個人邱虎判認識,是蔣知州身邊的人,是教諭和蔣知州身邊的主簿。


    見到這二人,既見到蔣知州本人。


    見他們過來,邱虎判連忙起身,上前迎向主簿和教諭。


    “校尉大人。”


    九嵐帶人上前同人行禮,身後的主簿將校尉拉過來,似有話要說卻不方便說。


    校尉隻能同他們離隊伍稍遠。


    李淵不緊不慢的跟在校尉身後,見到九嵐的那一刻就知道事成了。


    “兩位兄,可是城主帶了什麽命令給我,盡管說,我邱虎判為他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辭!”


    他說的義薄雲天。


    聽的人卻神色各異。


    等教諭和主簿見有些距離,對著李淵便微行禮喊道:


    “宜州教諭和主簿,見過城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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