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人麵麵相覷,卻再說不出一句話。


    衛七七將他們從煉獄中救出來,雖然不知道以後會怎麽樣,可如今,三個人心中都是充滿感激的。


    讓車夫開車到她之前租賃的房子,她一直沒有把這個房子退掉,一來是方便自己有個落腳的地方,二來也沒打算一直待在城主府。


    裏麵好長時間沒住人,剛推門的時候,蜘蛛網在門角上,讓人看著一片荒蕪。


    衛七七進院子,後麵跟著三個人。


    “裏麵有兩間房,你們自己看怎麽睡。”說著給他們指這裏的布局。


    “大部分東西都有,除了廚房用品,迴頭葉元江你置辦一下。”


    衛七七交代幾句,自己之前給葉元江留下的那不到三兩的銀子,夠他們吃喝很久的。


    想到他們還沒有換洗的衣服,順帶一起交代葉元江。


    “主子,那我們需要做什麽?”


    問話的是江元風,其他兩個人臉上也都是忐忑的表情。


    他們當然清楚自己被買迴來後,絕不是在一個院子裏吃香的喝辣的。


    “暫時先把你們的身體養好,等我把人湊夠,再吩咐你們做事情。”


    衛七七掃視一圈,確定自己沒有什麽遺漏的,才放下心來。


    “葉元江,這裏就交給你了,你自己看著怎麽弄。”


    葉元江聽到後點頭:“好的,主子。”


    她便離開,車夫在門外已經等候多時,攙扶著她上馬車。


    “那娘子,我們要去哪兒?”


    車夫在門外問道。


    “迴城主府吧。”衛七七靠在扶手邊上揉眉頭,對於重新想起過去的事,這讓她很是不舒服。


    過去的事情永遠的過去,在她這裏,那已經是不可逆轉的事情。


    人不需要在不可逆轉的事情上浪費時間。


    可刻在骨子裏的恐懼還是影響到她,讓她意識到自己仍舊沒有擺脫陰影。


    衛七七想到這裏,半晌後忍不住低低笑起來。


    為什麽擺脫陰影?


    陰影成就她,成為她的一部分,她要做的是不再恐懼。


    那個時代那個時空的人不可能再對她產生什麽傷害,她也不再是幼小沒有能力保護自己的小孩。


    想清楚後,腦子稍微清醒一點,整個人又有點萎靡下來。


    馬車骨碌碌的前進,衛七七陷入從前的記憶中。


    她在八歲左右的時候,父母出車禍,家產被親戚霸占又不負責養她,最後把她送到孤兒院。


    八歲的孩子已經有記憶,來領養的見是個女孩,又這麽大,大多都不會選擇她。


    孤兒院不白白養孩子,她因為年紀較大,和另一個差不多大的男孩子一起幹活,整個孤兒院上上下下的衣服、飯菜、衛生都要他們兩個來做。


    後來……


    記憶到這,夢境顛簸,衛七七撐著扶手的手錯開,整個人往前撲去。


    整個人還陷在迴憶裏,半迷糊半清醒狀態。


    她感覺有人接住她,避免她摔在地上。


    清瘦的身形在半張的瞳孔中模糊不清,衛七七覺著有些熟悉。


    忍不住開口:“時嘉良,你……你去哪兒了,你怎麽……”


    “七娘。”


    李淵少年音將衛七七的話語打斷,她費力的睜開瞳孔,眯瞪的眼睛仔細觀看李淵,似是終於確定不是她想的人。


    忍不住舒口氣。


    “小寶。”


    衛七七癱軟在地上,李淵抱住她上半身將她扶起來。


    “怎麽在馬車裏睡著,很容易摔下來。”李淵說著,拿起衛七七放在旁邊的披風。


    “不清楚,就迷迷糊糊睡著了。”


    “你發熱了。”


    李淵手摸上衛七七的額頭,語氣沉下來。


    “是嗎?”


    衛七七毫無知覺,隻是感到冷。


    她還以為是雪天的原因。


    “七娘你做夢了。”李淵雖是疑問,語氣卻是肯定。


    “昂,夢到一些前塵舊事。”


    衛七七腦子還是不太清楚,在李淵的幫助下坐起來,緩緩喘口氣。


    整個人異常的疲憊。


    前塵舊事。


    李淵將這四個字咀嚼再三,然後吞咽下去,儲存在腦海裏。


    不過才十九年紀都不到,應當是從前,怎的就成了前塵舊事。


    “我扶你迴去,給你叫大夫。”李淵說著,將披風披在衛七七身上,後又將自己身上的解下來裹住衛七七。


    兩個人冒著小雪進了別院。


    在李淵的幫助下,衛七七脫下身上累贅的披風和外套,散下頭發。


    李淵將被子都給她掖好,才轉身去叫大夫。


    見他離去的背影,衛七七忍不住閉眼。


    她夢到時嘉良的時候,時嘉良正好是李淵這個歲數。


    一時之間認錯也是有可能。


    她好像真的發熱,渾身黏膩難受,但又很冷。


    李淵進門的時候,衛七七已經冷的直發抖。


    他將出門熱在火盆上的湯婆放進被窩裏,貼在衛七七的腳邊。


    隨後拉下床邊的帷帳,確保外麵的人瞧不見裏麵的身影後,才傳人進來。


    那大夫把著脈,良久後有些複雜的開口。


    “娘子這是鬱氣攻心,加上著了風寒,病才發的急。”大夫邊把脈邊說。


    又摸了一會兒,才收迴手。


    “這位娘子之前恐怕服過傷身的藥物導致身體虧損,不過年輕,總體尚好。”


    說著收迴手,走到一旁開始揮筆寫字。


    “我這有兩張藥方,一張治風寒去鬱氣,另外一張則是調養身子。分開服用,得等風寒好後,才能用這調養的。”


    大夫本著醫者仁心,細細說來。


    李淵聽的心越來越沉,臉色也不太好看。


    等送走大夫後,李淵轉頭看向衛七七所在的床,目光沉沉,一時看不清裏麵有什麽。


    七娘身上的秘密顯然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多。


    他這麽想。


    手指有些不甘的摩挲著剛到手的藥方。


    “冷…”


    衛七七的囈語讓他迴神,李淵走上前拉開帷帳,衛七七蜷縮起來,整個人都被裹在兩層錦被裏,除了臉和滿頭青絲,就連剛剛把脈的手都縮在裏麵。


    李淵重又迴屋,拿了自己的一床被子蓋在衛七七身上,又將自己的湯婆子加熱,準備放在衛七七身邊。


    給她額頭把汗,用毛巾不停的沾冷水給她退熱。


    一來二去,天已經黑下來,不知過了多久。


    李淵有些疲憊,他撐在衛七七床邊,注意著衛七七不讓她把裏麵的湯婆子弄翻。


    天黑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窗外開始魚肚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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