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奴隸市場比衛七七想象的還要大和還要殘忍。


    活生生的人蜷縮在籠子裏,衣不蔽體渾身髒亂。


    衛七七一路看過去,心頭的難受漸漸充滿內心。


    這個時代的殘酷橫陳在跟前,天災人禍戰爭戰亂,都讓這些人為口吃的成了籠中獸。


    她來到最大的一處,心裏的不舒服讓她根本就逛不下去。


    打算直接在一個地方一次性買夠就離開。


    “這位娘子,看看,這些都是好貨色。”有人招唿,說話間不把這些人當人看。


    “我要……”


    衛七七開口,還沒說完一旁的攤子就發生巨大聲響。


    她看過去,眼神落在製造巨大聲音的人身上。


    那是個比李淵大兩三歲的少年,眼神狠厲的看著要抓他的幾個大漢。


    想要往別處逃跑,手腳卻被繩子綁住,隻能不甘的發出怒吼聲。


    “這裏一天都要上演好幾迴這種事情,一看這小子就是剛買迴來的,不服管教,打一頓就服帖了。”攤位上的老板說道,隨後招唿衛七七:“娘子剛剛說要什麽樣的人?”


    衛七七強忍不適,遂轉頭跟那老板講。


    “我要六個青年,兩個女人。”


    話音剛落,那邊那少年就被人抓住,按在地上。


    “我死也不要去倌樓,你們休想把我送到那髒地方去,弄死我啊!”


    少年掙紮,似乎抱著必死的心,衛七七離的近,能看見他充血的雙手和雙眼。


    那少年想要用頭撞地,卻被人扭個方向死死按在地上,少年眼神對上衛七七。


    裏麵的絕望和必死的心讓衛七七感同身受。


    好像一下子就迴到自己在孤兒院的時候,差點陷入魔爪。


    其中的絕望和難過,不足以外人道也。


    衛七七吐出一口濁氣,往那個攤位上走去。


    “他多少錢?”


    “啊?”


    太過吵鬧,那坐鎮的大漢沒聽見衛七七的說話聲,可眼神落在衛七七上,忍不住放緩聲音。


    “他啊,已經被定給倌樓了。”


    “多少錢?”


    “十二兩。”


    衛七七沉默,她再次看向那少年。


    似乎是聽見他們說話的聲音,那少年費勁轉頭,開口大喊:“這位姐姐!姐姐!求求你,買下我,我會算數,我算數特別厲害,我什麽都可以幹,你不要走,我會做工給你掙錢,我什麽都可以幹……”


    少年聲音淒厲,好像衛七七是他唯一的救贖。


    少年的聲音和記憶中少女的聲音兩廂交合,一下子讓衛七七不知道何年何月。


    一陣恍惚後,衛七七從口袋裏拿出十五兩遞給那攤販,也不講價。


    “十五兩可以嗎?”


    那攤販被驚到,反應過來後喜上眉梢,這種不講價的顧客作為今天開張第一人,實在是幸運。再說這少年實在不值這個價,


    “可以可以,到時候讓他們再挑就行,那這人……”


    “解綁。”


    壓在少年身上的大漢看見那攤販打招唿,猶疑的鬆開手開始解繩綁。


    接過賣身契,和少年核對無誤,衛七七才收起來。


    “跟我來吧。”


    她率先出去,這個地方是一刻都待不下去。


    少年一直亦步亦趨的跟著,在裏麵被綁的太久,路都走的不太穩當,一瘸一拐的。


    神情中還帶著點不可置信,得到自由的喜悅衝淡之前的絕望。


    出來後,少年身上的衣服算是完好,可也單薄,到剛剛的店鋪又給他置辦一身。


    過去的路上正好和葉元江碰上。


    “主子。”


    “他……”


    跟了半天,衛七七才想起來自己還不知道那少年的名字,轉頭去問。


    少年撓頭,不太好意思跟麵前買下自己的人講名字。


    “我叫趙鐵柱。”


    衛七七:“……”


    “你要換名字不?”


    少年瘋狂點頭,“我可太想了,這名字我聽一次想罵一次。”


    他似乎是從剛剛絕望中緩過神來,整個人開始沾染樂觀的氣息。


    這種絕境之中能恢複如此之快的,情緒價值滿分,恢複能力滿分。


    “既然姓趙,那就叫趙……”


    “那個…主子?”少年比較生口的叫這個叫法,隨後接著說道:“不要姓趙,這姓氏都很晦氣,我就是那老不死的給賣掉的,就為了幾兩酒……”


    衛七七在前麵嘰嘰喳喳中捏眉心,剛剛在裏麵的恍惚減少幾分。


    一旁的葉元江看她模樣,以為是煩躁,抓住少年的肩膀讓他轉過來,隨後捂住他的嘴巴。


    “嗚?”


    “嗚嗚嗚嗚……”


    少年瘋狂掙紮,可他抵不過葉元江的力氣,隻能嗚嗚的發聲。


    “不姓趙的話…姓葉行不行?叫葉元風,隨性自由可好?”


    衛七七的話,不僅讓少年停止嗚聲,還讓葉元江怔住,兩個人雙雙看向衛七七。


    她以為少年不喜歡:“不喜歡?不喜歡就再換……”


    “嗚嗚嗚!”


    發現自己還被捂住嘴,葉元風一把甩開捂在嘴巴上的手,眉眼一下子飛揚,“喜歡,太喜歡了主子。”


    衛七七被他感染的忍不住輕笑。


    葉元風對這個名字滿意極了,他和葉元江跟在衛七七身後,瞧見葉元江身上的衣服和自己如出一轍。


    “你也是主子買迴來的奴隸?”


    “你叫什麽?”


    “嗯,葉元江。”


    葉元江被關在籠子裏太長時間,中間還被賣出去不當人看過,所以話比較少,可也算是迴應葉元風的話。


    “葉元江?”


    葉元風挑眉,被這相似度高的名字驚到,很快反應過來:“這名字是按照你們取的,是你們原來的名字還是也是主子取的?”


    葉元風喋喋不休的問,問的葉元江煩躁不已。


    葉元江看向走在前麵的衛七七,低聲喝道:“少說話,沒發現主子神情不好?”


    被兇的葉元風摸摸鼻頭,惺惺作罷。


    “不說就不說,我還沒辦法了……”


    衛七七走到馬車那兒,車夫已經在外麵等了一會兒,看見衛七七過來,連忙上前充當扶手。


    “勞煩你迴去吧。”


    那車夫點頭。


    葉元江和葉元風跟在衛七七身後一同被命令進馬車裏。


    見到馬車裏還有個女子,葉元風驚訝一聲。


    “介紹一下,這是葉元江、葉元欣,他叫葉元風,以後你們的名字和對方的名字都記好。”


    “我會暫時把你們安排到別院,我明天來找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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