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陽迴家前,我千叮萬囑讓他不要再去那個地方,那地方實在太邪門了,想必那個女生的墳也在那裏。


    為了不遲到,我必須坐最早的一趟車迴學校,最早的一趟車是六點十分,所以我得五點半就起床了。


    天剛蒙蒙亮,薄霧還沒有散去我就已經醒了,我呆呆地坐在床上,眼神迷離地看著前方,這麽早起床實在是太痛苦了,我感覺我現在大腦醒了,身體卻沒有醒過來,我如同行屍走肉般地走出房間。


    廚房裏冒出白煙,外婆已經起來做早飯了,我早起連帶著外婆也一塊早起了,平常外婆都會睡到六點多才起來。


    外麵又下起了毛毛細雨,我伸手出去,一股涼涼的感覺從指尖直入心脾,讓人有一種癢癢的、清爽的、愜意的感覺,果然是春雨隨風潛入人心啊。


    “辰兒,你還在屋外站著幹什麽?馬上就要來不及了,趕緊去坐車。”外婆著急地說道。


    “知道啦外婆,我出門啦,拜拜。”


    “你小心點啊,路上滑。”


    “知道啦。”


    我撐著雨傘就往外跑去,李天陽這時也走了出來,他一副沒睡醒的樣子走在路上。


    “李天陽!”


    他緩緩地抬起頭說道:“早啊。”


    “你昨晚是不是又跑去啦那邊?”


    他搖了搖頭說道:“沒有,昨晚從你那走了以後我就迴家睡覺去了。”


    “那你今天臉色怎麽這麽差。”


    他歎了一口說道:“昨晚我睡著了後,一陣風把我房間的窗戶吹得砰砰響,我就被吵醒了,然後我就聽見了小欣在窗外叫我,一開始我沒出聲,但我想了想,我應該和她說清楚的,於是我就爬起來隔著窗戶把內心的話說了出來,沒多久窗外就沒動靜了,她應該是走了,她走了以後我就覺得心裏有點難受,一直睡不著。”


    看來這個女生也並非是胡攪蠻纏的那種女生,我想她以後應該不會再來找李天陽了。


    我輕輕地拍了拍李天陽地肩膀說道:“你以後會再遇見自己喜歡的人,目前來說,我們都還沒到談戀愛的年紀。”


    李天陽早熟,所以他比我們更快地體驗到心動的感覺,青春期的悸動,那懵懂的愛意,羞澀的情愫,這種感覺在多年以後依舊記憶深刻。


    剛走上車司機就熱情地跟我打招唿,我一看,這不就是之前懸崖事件的那個司機嗎,他換早班來了。


    “早上好,叔叔。”


    “怎麽今天才去學校,平常你不是星期天下午就迴去了嗎?”


    “啊~我昨晚有點事。”


    “一段時間沒見你,又長高了,現在的年輕人長得可真好,不像我們那個年代的,吃不好,不長個子。”


    我坐上車不久就睡著了,又迴到了從前坐車秒睡的狀態,對我而言,坐車睡覺是最舒服的事情,除了脖子有點痛。


    睡夢中,我迷迷糊糊聽到吵鬧的聲音,我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司機正和乘客在爭吵……


    “阿叔,你這麽多雞帶不上來的,你自己找個車坐去吧。”


    “怎麽就不行,大不了我給我這些雞買個票。”


    “我這個是人坐的車,不是載雞的。”


    原來是有一位老伯非要帶他的雞上車,一兩隻雞問題也不大,關鍵他這是一筐雞,加起來應該都是二十來隻了,那司機肯定是不答應的呀。


    他們爭執了半天,那位老伯才罵罵咧咧地走了,司機眼神裏充滿無奈。


    車子繼續行駛,我閉上眼睛想著再睡一會,沒過多久,我就聞到了一股濃濃的糞便味,這味道讓我眉頭緊皺,連忙捂住了鼻子,我睜開眼尋找味道的來源。


    車子停在了路邊,又一個老伯走上來,他身旁還拉著一頭豬。


    “停停停,大哥,你先別上來,你人上來可以,這個豬不行。”


    “我就去前麵,這會沒有車可以可以載我過去,你就行行好,捎我一段路吧。”


    “不是我不捎你,是你這個豬這麽大上不了,萬一在車上拉了,我還得收拾,車上還有其他人呢,你這個味很大。”


    “拉了我給你洗洗,就一段路,不遠。”


    我驚訝地目瞪口呆,今天這是怎麽了,前有帶雞的,後有帶豬的,這可真熱鬧啊,我在一旁笑得可開了花,司機被氣得直冒煙,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地吵了半天,司機直接把他趕了下去,關上車門直接就走了。


    突然,我隔著車窗看見剛剛那位老伯正騎著他的豬在路上跑,那隻豬好像發了瘋似的橫衝直撞,老伯被甩得哇哇大叫。


    “這年頭,什麽人都有,一會他就得甩溝裏去。”司機說道。


    話音剛落,那個老伯和他的豬就掉進了溝裏,我笑得眼淚直流,沒想到今天還沒見識到這麽有趣的畫麵,一瞬間我就笑精神了。


    車子走了沒多久又停了下來,我心想這一次是不是又要帶什麽家禽上車,我站起身放眼看去,前麵的馬路上有上百隻鴨子在奔跑,直接就把路堵住了,司機下車和一個大叔交談了一會,隨後急急忙忙地跑上來。


    “大家幫個忙捉一下鴨子,這大爺的鴨子跑出來了,他一個人捉也不知道捉到什麽時候,這會都把路堵住了。”


    車上的人停了紛紛下去幫忙捉鴨子,我也跟著一塊下了去,馬路上,一群人上竄下跳地捉鴨子,一隻鴨子飛到了我的頭上,我一把將它捉住,沒想到它當場就拉了一坨大便,我心裏直唿救命,在我們的努力下,終於將這些鴨子捉迴去了。


    我氣喘籲籲地坐在座位上整理頭發,今天這是家禽派對吧,我無法想象有一天我會在大馬路上捉鴨子。


    迴到學校時,我已經遲到了,我衣服上都是泥巴和鴨毛,隻好跟老師請一會假迴去宿舍換身衣服。


    換完衣服我急急忙忙就跑迴了教室,我坐在座位上就發現班上的同學用異樣的眼光看著我,有些還在偷笑,我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是我臉上有什麽東西嗎?


    身旁的王皓看了我一眼,在我頭上拿了幾根鴨毛下來。


    “兩天沒見,你都開始長毛了。”


    身後的馮澤川伸個頭過來說道:“你這是幹什麽去了?怎麽一股鴨子味?”


    我無奈地搖搖頭,把今早地事情和他們說了一遍,隨後馮澤川捂住肚子哈哈大笑了起來,王皓也忍不住笑出了聲,我黑著臉看著他們,有這麽好笑嗎?


    “馮澤川,我在走廊就聽見你的笑聲了。”


    這是班主任的聲音,此時她正兇巴巴地站在後門盯著我們看,大家都說班主任神出鬼沒的,總是在你不經意的時候出現,馮澤川早讀就被抓了出去走廊罰站,他時不時還會從窗戶探個頭進來看我們,嘴裏不知道說了些什麽,說完自顧自地笑了起來,但他沒敢笑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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