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希樂問林霄:“姐姐,我送了你王律帶來的這麽大的一份禮物,你送我點什麽啊?”


    林霄看著楊希樂的眼睛,問他:“這世界上什麽你都買得起,什麽都不缺,你想要什麽禮物呢?”


    “我想要的禮物你知道。”楊希樂迴視她的目光。


    林霄點點頭,說:“好,我知道,不過這兩天不行。我來事兒了還沒完,等過幾天吧,過幾天行嗎?”她是如此平靜地說出這番話的,仿佛早已把自己真的當成了某個可以交換買賣的物件一般。


    楊希樂歎了一口氣:“我想要的你,你給不了。”


    林霄一時沒有聽懂他的話,小心翼翼地問:“過兩天不行嗎?我今天真的不方便,沒騙你。”


    楊希樂苦笑一聲:“姐姐,我想要連著感情和心的你,而不是一具空的軀殼,你給得了嗎?你給不了。不過我不怪你,我知道你也沒辦法,你也控製不了自己的心。就像我一樣,如果我能控製我的心,我為什麽要跟你在這裏苦苦癡纏搞得都快兩敗俱傷了呢?”


    這次林霄是徹底聽懂了,聽得明明白白的。但因為聽得太明白了,所以早就已經幹涸似的眼眶又開始注滿淚水。


    她低下頭去努力控製,輕聲對楊希樂說:“對不起。”


    楊希樂這次是真的笑了:“這有什麽對不起的啊?做不到就是做不到,我也一樣,誰都一樣。也許有人能做到吧,那些近乎聖人的人。聽說他們都能‘控製己心’,而不是被心所控製。”


    “姐姐,你送我一份其他的禮物吧?這個你一定能辦到的。”過了一會兒楊希樂忽然開口說道。


    “好,你說。”林霄靜靜地聽。


    “你現在多重?多高?”


    林霄不知道他問這個做什麽,但仍舊老實地迴答:“82斤,168。”


    “太瘦了!這樣吧,到聖誕節之前你增肥十斤,每天多吃幾口就行,能做到吧?”


    林霄看了看自己露在外麵的手腕和腳腕,都骨瘦如柴。她猜想自己大概知道了楊希樂的意思,他不喜歡太瘦的女生,想要讓自己先變胖一些。


    仿佛讀到了她的心聲一般,楊希樂接著說:“太瘦了,摸著都一把骨頭,男生不會喜歡的。姐姐,你之前多少斤?我在使館見到你的時候?”


    “96斤。”


    “好,就照著這個標準吃就行。”


    林霄已經感覺不到屈辱或者其他感覺了,既然楊希樂幫了她誰都幫不了的忙,對他提出的要求,她也盡量做到就是了。


    聖誕節前,林海濤的初審判決下來了,他將於明年春節前兩天被釋放,加上前期羈押和逮捕的時間,一共相當於10個月的刑期。這已經是王律能爭取到的最優戰績了。從之前地方律師說的十年到現在的十個月,林家上下都感激不已。


    無奈的是林霄盡管使勁吃,還是沒達到楊希樂的標準。期間楊希樂還帶她去醫院檢查過一迴,沒有厭食症,也沒有其他器官性病變,就是消瘦。醫生建議轉診心理諮詢,說患者可能某一方麵壓力太大,造成整個機體失衡。


    但林霄倔得很,無論如何也不肯去看心理醫生,她說自己一切正常,不需要去聽醫生幫她分析來分析去。其實她知道自己的“心病”根源在哪裏,隻是對此一點兒也無能為力。


    聖誕節的第一天,楊希樂說要帶林霄去滑雪,讓她多帶幾身漂亮衣服,內衣外衣都是。


    林霄答應了,她知道該來的終歸還是會來。


    臨近出發時,林霄問楊希樂:“咱們去哪裏?”


    “滑雪勝地阿爾貝維爾!”楊希樂迴答。


    “為什麽去那裏?我們去別的地方滑雪不行嗎?法國好多滑雪場的啊,去其他地方吧,其他哪裏都行。”


    楊希樂盯著林霄看了一會兒,不解地問:“為什麽其他地方哪裏都行,就那裏不行?”


    “那邊遠啊。德法邊境靠近lille的地方也有滑雪場,離巴黎更近一些,我們去那裏吧。”


    “你早不說?”楊希樂有點不耐煩地皺起眉頭,“我都在阿爾貝維爾訂好房了,訂了倆禮拜的呢,也退不了。再說了,剛放聖誕假,各個滑雪場都人滿為患,你不提前訂房臨時去哪裏估計都訂不上,到時候住都沒地兒住。”


    “阿爾貝維爾,”林霄小聲地說道,“我有一個朋友以前在那裏摔斷過腿,我覺得那邊不太吉利。再說了路也遠。”


    楊希樂扭過頭來,像看怪物一樣地看著她:“林大小姐,你先給我統計一下,全法國哪個滑雪場沒有人受傷過,然後咱們再去行不行?省得不吉利!再說了一路上都是我開車,我都不嫌遠你嫌棄什麽?”


    林霄不想和楊希樂吵架,看他已經有點不開心了,於是選擇了閉嘴。


    三個半小時後,兩人到達了楊希樂預定的小木屋別墅。和兩年前林霄給趙輝和魏長風他們訂的那間風格十分相似。這片山區裏的木屋別墅都大同小異。


    “你的保鏢呢?滑雪這麽危險的活動他不跟著來行嗎?”


    “姐姐,你操心的事兒可真多!他來住哪兒?勢必得和咱們住一間小別墅吧?木質房屋又不隔音,那咱們晚上如果搞得動靜大點,到時候你又該不樂意了。”


    聽見楊希樂如此說,林霄本以為自己已經做好了充分的心理準備,可眼淚還是一瞬間就湧上了眼眶。她怕被楊希樂察覺,急忙把頭扭了過去。


    沒想到還是被眼尖的楊希樂看到了,他不滿地說:“得得,搞得我像逼良為娼的流氓似的。你自己在屋裏玩吧我出去散散心,看著煩!”


    “對不起。”林霄又開始道歉。


    “別說對不起,我聽這仨字兒也煩。我出去了,你擱屋待著吧別亂跑,省得我迴來找不到你。”


    這間小木屋二層也有個可以觀覽雪山美景的小露台,和當年他們租的那個小木屋的結構都一樣,隻是內部裝修和布置有一些區別。


    林霄在屋子裏轉了轉,然後走到露台上坐下來賞雪。今年法國冬天的降雪很豐厚,整個阿爾卑斯山像是被一層奇厚無比的巨大棉被所覆蓋,綿延的山脈看起來鬆鬆軟軟的。


    林霄不由得想起了那個深夜和魏長風一起坐在露台上的情景,還有他那晚唱的每一首歌,真美好啊,曾經的一切,至少她擁有過。


    天色漸晚,楊希樂還是沒有迴來。小鎮正逢聖誕季,到處都張燈結彩,被布置得宛如一個童話小鎮。


    林霄又等了一個小時,還是不見楊希樂的蹤影,開始有些慌張起來。她翻看桌子上的袋子,楊希樂帶了很多食物和酒水過來,應該不會自己在外麵吃過晚餐再迴來。


    她給他打手機,打了三遍他才接。


    “你在哪裏啊?什麽時候迴來?”


    電話那頭笑了一下,然後說:“怎麽?才一下午就想我了?不是你剛才看見我就哭的時候了啊?”


    林霄還是有些焦急地問:“你什麽時候迴來?快迴來了吧?”


    電話那邊似是輕歎了一聲,隻聽見楊希樂說:“現在想我了啊?晚嘍!”


    “希樂,你什麽意思啊?你不是把我一個人扔在這裏了吧?”見他並不迴答自己的問題,隻是在說莫名其妙的話,林霄真的開始慌張起來。


    “扔在那裏又怕什麽?你又不是不會說法語,我又沒把你扔深山老林裏讓你凍死餓死,有房子有火有壁爐,桌子上還有吃的,房租也付了半個月的了,你怕什麽?”


    “你是說真的嗎?你迴巴黎了?”林霄見他說得有模有樣,開始信以為真。


    “嗨,不是,等著吧,我一會兒就到,敲門就給我開門啊我沒帶鑰匙。”楊希樂終於還是心軟了,不忍心再嚇唬她。


    林霄在屋子裏又等待了十分鍾,忽然聽到有人輕緩地叩門。


    她急忙跑過去開門。她對楊希樂雖然沒有特別的感情,但此時此刻還是希望有他出現的。


    打開門的一瞬間,門口站著一個穿著滑雪服的瘦高男孩,手裏抱著一捧火紅的花束。


    林霄怔住了,出現在她眼前的,是她日思夜想卻求而不得的魏長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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