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坤熙走出皇宮,先來到三號院,與成忠全等人商議後迴到東宮。雖已迴到親生父母的身邊,卻也天天外出忙上忙下,還沒有認認真真陪伴家人,幾個弟弟妹妹之間都還陌生得很。他決定,接下來幾天都待在東宮,與家人們多了解了解,不再外出。


    成忠全和安允才建議坤熙多帶幾個人迴東宮,被坤熙婉拒,最後決定隻讓趙瑋、趙瑞姐弟帶著黑豹隨坤熙迴到東宮。


    太子殿下不喜奢華,太子妃持家也很簡樸。東宮除了房間大一些,殿閣樓宇多一點,仆從多且素質高外,裏麵的飾物並不鋪張,也不華貴。遠不及漕幫總堂,與揚州鹽商的廣宅大院更是相去甚遠。但,這裏最讓人敬畏的是規矩,無論丫鬟仆從、太監宦官還是太子家眷、東宮屬官,每人的說話做事都是一板一眼,規規矩矩,生怕自己的言行舉止出了差錯。


    坤熙被安排住在東宮的芝蘭院,太子妃把自己宮中的兩個丫鬟和一個小黃門調過來照顧坤熙的起居飲食,其他下人、用品比照坤淩的待遇配置。坤熙這麽多年已習慣自己操持起居,飯食口味偏重。原本可以單獨開小灶的,為了能多與父母交流,除了早晚兩次請安外,他堅持晚餐與父母一起吃。太子妃也不時召趙瑋前去閑聊。


    太子殿下讓坤熙上午與弟弟們一起聽老翰林們講授典籍章製,下午自己安排。書房裏麵的書隨意取閱,看完放迴原處即可。


    坤熙逐宮逐院登門拜訪太子的其他妃嬪。還在自己的芝蘭院與趙家姐弟一起,親自下廚宴請八個弟妹。太子妃聞言後,過來湊熱鬧,太子從皇宮迴來後也趕了過來。另外四位妃嬪聽說後,都不請自來。太子全家人上下在芝蘭院,度過了一個溫馨的夜晚。弟妹們對這個陌生大哥的戒備與防範也降低不少。看到一家人終於開心的在一起,太子也深感欣慰。


    這讓跳脫不羈的趙瑞憋屈不已。每日隻好躲在小院裏,埋頭練習功夫。坤熙也抓緊時間把這些天的欠賬找補一下。十三皇子軒轅煜相,每日午飯後必來找坤熙。不是請教就是和趙瑞對練。趙瑞功力尚淺,勉強能與之對戰,加之年少,也不用顧忌對方的身份。軒轅煜相難得找到一個願意陪他耗時間的人。一個全力進攻,一個盡力防守,故二人之間比劃起來都覺得酣暢淋漓,收獲不少。坤熙從旁為二人點評補漏,幾天下來都覺得從中受益良多。


    歲末年終的祭祀,陛下的壽誕在即,加上隨之而來的春闈,禮部成為最忙的衙門。坤熙去侍郎府上找公孫瀚東撲了兩次空。不過,見到了師兄海天。公孫海天日前已從黃羽衛調到禦前,擔任四品的大內侍衛領班之一。侍衛領班按時辰分成十二班,每班定額一百三十五人,合計不到二千人,唯有皇帝可以調動,也是皇帝身邊的最後一道防線。


    臘月二十三,皇室的歲末祭祀落幕,坤熙第一次隨太子殿下參與正式活動。皇室眾多的成員都向他投來好奇的目光,太子不可能一一介紹,隻把離得最近的簡單介紹一下,至於下次見麵是否還能分清誰是誰,隻有坤熙自己知道。梁王被禁足在府,未能到場。


    黃亞峻頂風冒雪來到金桂坊三號院,成忠全等人都大感意外。按慣例,他應該在燕子坪與劉家人一起盤點過去一年的收入,匯報天機廬全年的事務。他竟然還不是從襄陽總堂來,而是從大同府的玄武宮來的京城。


    “黃兄,看來是著急讓兒子成婚了?”黎雲勝看著風塵仆仆的黃亞峻道。


    “是啊。黃攀老大不小了,此事不宜再拖。剛好盧師妹帶著伍兆勤和藍楠前輩到襄陽總堂,我就抽空去玄武宮把此事定下來。伍兆勤卸任天渠鏢行總鏢頭,頂了老田留下來的缺,藍前輩以後將坐鎮襄陽。這樣我也輕鬆些。”黃亞峻道。作為天機廬的外山大掌櫃,一年到頭馬不停蹄,到處跑,真是不容易。


    “你們兩家計劃好久辦婚禮?在哪裏辦?”成忠全道。


    “春闈結束後,端午節前。具體日子還沒有定。地方就選在京城。我這次來就是過來準備的,總得找買一座宅子吧?”黃亞峻道。


    “嗬嗬,不如就賣我們現在這個院子?幺妹子想買,寫信問天丞去了。不如去和她商量商量?”成忠全道。


    “老黃,我看可以。這個院子,對我來說是貴了點。你嘛,完全沒有問題。就看瘋丫頭願不願意讓給你。”黎雲勝道。


    “放心吧。老黎!幺妹子那裏不會有問題,她現在可是黃攀對義妹,哥哥結婚要婚房,她還有啥說的。搞不好,她買下來直接當賀禮送給黃攀。”成忠全道。


    “哦?他們幾時結義?這個輩分亂的!”黃亞峻好奇地問。


    黎雲勝於是就把入京後發生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


    “小璂的事情,我是一點不擔心。事關皇家,我擔心也沒用。不過,這一大群人結義可很有意思。老劉,你當時是喝多了吧?當天趙璂和海天要是不答應的話,可不好收場。”黃亞峻笑著看劉洋。


    “唉,我那是也沒想到趙璂的真實身份如此高貴。放到今天,就是把我泡到酒缸裏,也不會提出此等建議。”劉洋訕訕的道。


    “趙璂與太子殿下一樣,寬厚大度,善解人意,但該出手時也絕不手軟。也許是習武之故,他做事要比太子強硬一些。”成忠全道。


    “要想獲得至尊之位,沒有點魄力哪裏得行?”田惠元插話道。


    成、黃、黎、劉四人皆點頭稱是。


    “這一年從西到東,由南至北。會把我這雙腿跑斷了,我必須好好靜養個十天半個月才行。”黃亞峻玩笑道。


    “對,對。大掌櫃今年是你最忙的一年。”劉洋道。


    年輕一輩的聽聞黃攀年後就要成親,又是熱鬧了好一陣。一個要麽恭喜他,要麽打趣他。心中開始琢磨送何種禮物合適。


    酉時剛過,公孫瀚東夫婦和長子海天帶著酒壇,趙璂趙瑞兄弟帶著黑豹,前後腳到了三號院。


    亞瑟端端終於見到了自己跨海渡河、翻山越嶺找了快一年的公孫仲棠。一個中等偏上,棱角分明,文雅溫和的中年儒士。趙璂與柳淳陪著端端見公孫仲棠一家三口,端端先把獸皮信交給公孫瀚東,公孫瀚東看後遞給夫人,夫人最後交給了海天。三人確認是張大俠的手跡無誤。然後端端仔仔細細講述了,張大俠與海崖在苦葉島停留的過程,部落突遭變故,如何死裏逃生尋找可能幫助自己複仇的種種經曆。


    公孫仲棠讓亞瑟端端安心跟著趙璂,自己定會想辦法,幫助他重返故土,報仇雪恨。端端聞言,跪倒在地,稱謝不已。


    日暮時分,禁軍副統領令狐文博陪著父親令狐光明,在侄兒華雄的帶領下坐著暖轎也到了。院中幾位年長的趕忙前來迎接。


    為籌備今日之宴,劉天燕去巴蜀味道酒樓抓了三個廚師過來掌勺。大寒四兄弟更是一起在廚房忙活一整天。


    向天峰帶著肖波、段傑在菜都上桌的時候迴到院中。


    公孫瀚東夫婦、令狐光明父子、成忠全、黃亞峻、田惠元、劉洋和趙璂、公孫海天十人圍坐一桌。推令狐光明和公孫瀚東落座主位,其餘人隨意。


    “諸位,今天大夥聚在一起,全當過年了。咱們這幫第一杯酒敬令狐前輩,好不好?”成忠全作為這個院子的臨時主人起身說道。


    “好!”數十人齊聲應道。


    “多謝諸位!那就幹了吧!”令狐光明道。


    眾人喝幹杯中酒。


    “這第二杯,咱們一起敬仲棠。是因為他,才讓我等今日有緣聚在一起。”成忠全道。


    “敬,仲棠先生!”所有人齊聲應道。


    “多謝諸位!仲棠在此由衷的感謝諸位,是你們的信任和支持讓我走到了今天。此後的路還很漫長,希望我們依然能相互扶持,榮辱與共!幹!”公孫瀚東深情地道。


    “第三杯,敬我們自己吧。忙忙碌碌又一年,喝了這杯酒把過去一年的不如意、不開心都拋開。明天咱們從頭來過!”成忠全道。


    ……


    酒過三巡後,大家就開始自由發揮。屋內高手林立,又在皇城根,所有人都放開顧慮,開懷暢飲。


    一個時辰後,令狐光明父子最先離開,令狐華雄留了下來。酒量小的已迴房休息,老黎、老田、老劉、肖波、段傑、劉天燕、向天峰等還在桌上天南海北的聊著,杯中自然也不會空。


    公孫瀚東一家與黃亞峻父子、成忠全、趙璂姐弟和安允才等人驅散酒氣,聚在前主人的書房內。趙瑋為大家都端上一杯熱茶,然後靜靜的落座一旁。


    “黃兄、忠全最近半年辛苦你們啦!為了小璂的事,把黃攀的婚期都耽擱了。抱歉,抱歉啊!”公孫瀚東道。


    “仲棠,客氣了不是?丐幫是我的根,他們有難,我怎能袖手旁觀?攀兒早一天晚一天成婚不是啥子大事。接下來小半年我應該都在京畿道周邊活動,小璂這邊是個什麽安排?還請明示。”黃亞峻道。


    “陛下壽誕前小璂和其他到齡的皇子皇孫都會獲封爵位。目前工部新建有幾座府邸,看規製隻有一座是親王規模的。不出意外就是留給長孫的。”公孫瀚東道。


    趙璂自從那日在侍郎府上單獨與師父長談外,再也沒有單獨聊過。公孫瀚東是已加封了太子少保,雖是虛銜,卻可以借此名正言順地介入東宮事務。眼下實在太忙,暫時還無暇顧及此事。加之,趙璂剛剛重返皇家,實在不宜與大臣來往過密,授人以柄。


    “禮部從上月開始就在為年滿十五的皇子皇孫、公主郡主擬訂封號,最近幾天就會送到禦前。”公孫瀚東繼續道。


    “也就是說,皇上壽誕後,小璂就要搬出東宮開府獨立了?”黃亞峻道。


    “應該是的。”成忠全道。


    “幾位,我是這樣想的。你們看妥否?在聖旨未下之前,三號院維持現狀,亞峻也過來住在一起。已是年關,我們的對手不一定會消停,所以不可放鬆警惕。”公孫瀚東環視了一圈,繼續道。


    “首先要保證我們所有人的安全,包括苦葉島四人。如果有人敢挑釁,那就絕不手軟。亞峻你們父子負責情報信息;老黎他們三人白天負責督促所有人勤練武功,晚上輪流到東宮值守;忠全和大寒四兄弟負責三號院的安危;令狐華雄與天燕一起也跟著小璂到東宮駐守。”公孫瀚東道。


    “師父,我已讓丐幫加強了東宮、三號院和侍郎府三處的外圍巡查。明天我去分堂,把事情再落實到人頭。”趙璂補充道。


    “嗯。我也給黃羽衛和巡城營打了招唿,隻要不是絕頂高手,問題都不大。”海天道。


    “告訴所有人,外出不可單獨行動。”黃亞峻道。


    “好。”成忠全道。


    “我從東方楊那裏,聽說東方鬆在東海的一個島上,有個與扶桑人聯絡的據點。具體是哪個島,他也說不清楚。前幾日得到消息,說東方鬆之子東方瀧被滅門,家中財產被洗劫一空。據推測應是蘇州絲綢商人雇狼魈的人幹的。”黃亞峻道。


    “哦?東方鬆呢?”安允才問。


    “狼魈的人應是抓住了東方鬆的空子,目前還沒有關於他的具體信息。”黃亞峻道。


    “如果他聽聞趙璂就是皇長孫的話,估計會投向梁王。”成忠全道。


    “嗯。應該會,原本西關盟和梁王就有合作。隻要他敢來,我絕對會讓他有來無迴。”公孫瀚東道。


    “小璂,你抓緊把黃七郎的劍法練熟。你就是單獨遇上東方鬆,哪怕不能取勝,自保應該無虞。”黃亞峻道。


    “明麵上最大的威脅就是東方鬆。狼魈的人上次栽了跟頭,肯定也會來找迴場子,但他們在內城還不敢胡來。亞峻,你把天機廬京畿道的耳目都用起來,看看還有那些老狐狸藏在我們附近。”公孫瀚東道。


    “來的路上,我已安排下去了。黃羽衛中已有西關盟的人,海天提醒一下安平統領注意防範。大內侍衛中有沒有,我還無法確定。不過你們可以自己先悄悄摸摸底。”黃亞峻道。


    海天點頭了點頭,心中暗自盤算。


    “海島窩點的事情,我傳信讓竇鵬去找吧。”趙璂道。


    “可以,這個事情不急。那個島不可能長翅膀飛走,慢慢來。”黃亞峻道。


    “對,對扶桑人浪人必須警惕,這是一群唯利是圖、沒有禮義廉恥和毫無人性的人。萬不可大意。你們隻要發現,可以就地滅之,不用講什麽江湖道義。”公孫瀚東道。


    “是,師父!”趙璂道。其他人也點頭表示認可。


    “現在,說一說小璂移居府邸後的安排。忠全不可能一直擔任小璂的衛隊領班,如果快的話,明年上半年就會出京赴任。我覺得讓老田來接任,你們以為如何?”公孫瀚東道。


    “我看可以。”成忠全道。


    田惠元不善言辭,但心細如發,思慮周詳,更是忠勇兼備。


    黃、安二人也覺得可以,趙璂更無話可說。


    最後決定,移府後,安允才為府中大管家;老田負責安全;老黎、老劉負責傳功和協助東宮防衛;黃攀負責情報;向天峰和天燕負責聯絡丐幫;趙瑋負責府內事務。


    公孫瀚東另就如何提升向天峰、柳淳一幹人的武功,提出來意見。希望所有人都不要懈怠,力爭在這段時間有所進益。


    “小璂,天燕和華雄隨你到東宮後,你可以嚐試以一對二好好練習,如果可以的話一對三、對四個都可以試一試。這樣進步會更快一些。”海天道。


    “好的,天哥。明天我就開始動起來。”趙璂迴答道。


    公孫夫人張瑛把趙瑋拉到另外一個房間,二人交談了不短時間。


    黃亞峻等人與公孫瀚東父子,還就江湖與朝堂的走勢交換了意見。趙璂和黃攀均未插話,隻負責聽。


    夜已深,大家的心卻難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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