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正是高峰期,車來車往,要讓這麽多車有序停下來,必須依靠交警,現場亂作一團,等好心路人攔下車要衝過去的時候,洋穎不見了。


    車遮擋了視線,不知她什麽時候走的,所有人都懵了。大家議論紛紛,還有罵街的,說那女的是神經病。


    外麵漸漸恢複了平靜。我掏出手機,想給洋穎打電話,想想算了,現在一刻也不想看到她,更不想聽到她的聲音,恨不得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這麽個人。


    不管她出什麽幺蛾子,我下定決心再不管她。她要真幹出什麽,對不起,馬上報警,一點不含糊,對付這樣的人就得下狠手。


    我正盤算著,手機響了,一看居然是洋穎打過來的。


    我猶豫了好長時間,還是接通電話:“你在哪?”


    洋穎說:“我到了啊,你出來,我在外麵。”


    我看看窗外,人很多,看不到她在哪。我站起來推門而出:“你在哪呢?”


    “我呀,就在你麵前。”她掛了電話。


    我納悶,正左右看,忽然感覺頭頂隱隱有一片黑色,惡風不善。我反應極快,迅速後退數步,隻見一個陰影從天而降,正砸在地上,“哐”一聲巨響,像是落下大水泥袋。


    周圍的人全都嚇了一跳,破口大罵,抬頭往上看。肯德基上麵是辦公樓,窗戶緊閉,高聳入雲,看不出是從哪個房間扔出來的。


    一群人圍過去,頓時人群裏有人尖叫:“是人!是人!”


    我湊在後麵往裏看,這一看兩條腿頓時酥軟,差點沒尿褲子裏。哪是什麽水泥袋,是個活生生的人,正是洋穎!她穿了一身紅衣服,死得不能再死了,身下流出一堆血,人都摔黏糊了。


    她的臉側著貼在地麵,死不瞑目,雙眼直勾勾瞅著前方。


    有人喊了一聲:“別讓死人的眼睛看到。”


    人群本來圍成圈,洋穎前麵的那堆人像被火燒了一樣,全部散開,形成一個大豁口,生怕讓死人的眼睛看到。


    人越來越多,議論紛紛,有報警的有拍照的有傳朋友圈的。我腦子嗡嗡響,幾乎走不動路。一步步挪到肯德基,坐著發呆。


    洋穎死了,真的死了?!她約我見最後一麵就是這個意思?她要死在我的麵前?


    我突然犯惡心,跑到衛生間哇哇幹嘔,滿腦子全是穿著紅衣服洋穎摔死的情景,她臉色煞白,身下一灘血,兩隻眼睛死不瞑目。


    我洗了把臉,深一腳淺一腳走出衛生間,勸自己往好地方想,洋穎死了,說句不好聽的,至少麻煩沒有了,她不能再要挾我纏著我了。可這麽想,良心上還過不去,畢竟人命關天,有點太自私了。


    外麵來了救護車和警車,拉了警戒線。這裏是市區,影響太大,警察們處理起來很快,這不是什麽離奇案件,就是有人想不開跳樓,一堆人可以見證。


    路邊又來了輛車,我看到王庸麻杆土哥他們三個,帶著一個新人,穿著新單位的工作服從車上下來,配合警方把屍體抬到擔架,然後用白布蓋上。


    我在店裏遠遠看著他們,心裏酸溜溜的苦楚。


    警方效率很高,很快處理完,驅散現場,一切恢複原樣,讓人看不出這裏曾經發生過命案。


    我迴到家,當天晚上就發燒了。我的身體素質很好,幾乎沒有感冒的時候,今天可能是精神壓力過大,而且撞了死人的晦氣,全身難受。


    我吃了兩片藥,躺在床上昏昏欲睡,睡到半夜迷迷糊糊似夢非夢的時候,隱隱看到床頭有人。


    是不是老爸來了,我嗓子像是冒火一樣,勉強睜開眼睛去看,那是一個紅色東西,略具人形,具體是什麽看不清。


    我嚇的一激靈,突然想起洋穎,鼓足勇氣猛然坐起來,床頭空空蕩蕩,根本沒有人。


    我靠在床頭,全身發冷,心髒跳得這個快。平緩了許久,困意上來,繼續躺著睡覺。


    怪了,一到似睡非睡的時候,就覺得房間裏有人,有紅影在晃,等一睜眼,紅影又沒了,房間還是空空蕩蕩的。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發燒越來越厲害,燒的我直暈。


    別看我犯迷糊,但心裏還是有數,我是卡到陰了,很可能被洋穎的陰魂纏上了。現在也不知是幾點,我處於一種很離奇的狀態,身體在沉睡,而精神非常清醒,我就像寄居在自己肉身裏的魂靈。


    迷迷糊糊的時候,好像有一條紅色影子爬上我的身體,壓得難受,心跳劇烈,小手指頭都動不了。


    脖子開始麻痹,隨後身體的感覺消失,大腦裏出現各種景象。


    這是一個山洞,周圍漆黑陰森,看不清環境。我慢慢走進去,看到洞口掛著牌子,寫著禁止入內,裏麵深邃黑暗,伸手不見五指。


    這個洞像是藏著巨大的秘密,吸引我情不自禁往裏走。


    我剛跨進去一步,陡然想起,這裏是不是洋穎的潛意識山洞?我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剛想到這,意識到自己在做夢,拚命想睜開眼,就在恍恍惚惚之際,看到有條紅色人影正壓在我的身上,兩隻手緊緊掐住我的脖子。


    我無法唿吸,拚命掙紮。我想起以前土哥告訴我的辦法,如果遇到鬼壓床,就在腦海裏想象南海觀音像,觀音腳踏蓮花,頭後放金光,手持淨瓶。必須按這個形象來想象,尤其金光,少了這個沒有用。


    這時候再配合上六字真言,嗡嘛呢唄咪吽,效果更佳。


    我趕緊按照這個方法來做,觀音像出現在腦子裏,果然壓力減輕了幾分,最後我大吼一聲,拚盡全力,猛然坐起來,屋裏空空蕩蕩,冷氣逼人,那個紅色人影不見了。


    這時房門推開,老爸走進來打開燈:“翔子,怎麽了?”


    我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幾乎要哭了:“爸,我攤事了。”


    老爸搬過椅子坐在床邊,他其貌不揚,可身上自有一股泰山壓頂般的氣勢,我心安了不少。


    “怎麽迴事,說說。”老爸看我。


    我深吸口氣,把認識洋穎以來發生的事,都說給老爸聽,整個過程中,老爸一言不發,聽得非常仔細。


    “爸,我該怎麽辦?”我顫抖著說:“我都後悔死了,自己怎麽這麽倒黴,認識這樣的女孩。”


    “翔子,我告訴你,”老爸說:“人活在世間,最重要的一個心態,就是不悔。後悔沒用,世界上沒有後悔藥,做了就是做了,與其懊惱自責,不如大大方方地麵對。再說了,整件事錯不在你,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很正常,不能因為對方有問題,你就責罰自己,更不要因此把自己藏起來當縮頭烏龜。”


    “那我應該怎麽辦?”我問。


    老爸說:“你不是有很多驅邪看事這方麵的朋友嗎,讓他們幫著看看,先解決你中邪的問題。既然那姑娘已經逝去了,不管如何,死者為大,到了她的頭七或是祭日,你記得燒燒紙,祭奠一下。”


    “我一想到精神病院裏的王醫生、潛意識的山洞、還有紅衣服什麽的,我就心緒不寧。”我對老爸說:“總感覺要出什麽事。”


    老爸道:“那些都是外相。孩子,你要分清事情的主次,胡思亂想有害無益。偉人教育我們什麽,凡事要學會抓主要矛盾。現在整件事的主要矛盾,就是要解決你現在卡陰卡煞的問題。”


    聽老爸這麽一說,我漸漸平靜下來,心神安寧,其實也沒什麽太大的事,是自己想多了。


    “至於那女孩生前曾經在網上造謠,編排你的事,其實你不必反應這麽大,也不用這麽緊張,借這個機會正好打破你的心理障礙。”老爸說:“人啊,活著別太拿自己當迴事,別太顧及一張麵皮。她就造你謠了能怎麽樣,我倒覺得這是個契機,過了這道心檻,翔子,你才能真正成熟起來,真正變成一個男人!過不去,你始終還是個孩子。”


    他說:“你還記不記得你和我說過,你去過佛國,和本尊聊過天。他說的什麽,你都忘了是吧。他說人的修行怎麽才算悟,明白道理沒有用,必須要真真切切地做到。道理我明白,比哲學家都講得頭頭是道,可事情一來,還是心裏糾結放不下,這是真悟嗎,這隻是假明白。所以,翔子,我覺得你遭遇點挫折,尤其是真正能刺激到你內心的挫折,不是什麽壞事,逼著你成熟,逼著你去修去證。”


    我都聽傻了,讓老爸這麽一說,我陡然出了一身汗,似乎發燒也輕了不少。


    “孩子,最後我給你一句話。”老爸說:“與天鬥與地鬥與人鬥,其樂無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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