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兒……”正在漱口的安平公主見寧折竟將那要命的玩意兒吞下去了不禁大喊一聲,口中涑口的茶還未吐出,她被結結實實嗆了一口,引起一陣咳嗽,孟枝悅和寧落枳趕緊起身一左一右的為安平公主順背,待她稍好便迫不及待的吩咐道:“把這齁死人的東西給我扔出去,快給侯爺拿水漱口。”


    兩名機靈的小丫鬟馬上捧來痰盂和茶水,寧折確實口渴,將一整杯茶一口灌下,方才對安平公主說道:“母親可好些了?”


    “你竟將那東西吃下去了!”安平公主已然不想再看自己這“不爭氣”的兒子,閉著眼睛別過頭來。就連一直嫻靜如水的孟枝悅也十分驚訝的看著寧折,又瞟了幾眼纖塵。


    此刻的纖塵正愧疚的望著寧折,眼神裏滿是無辜,她仿佛在說道:“為何會齁死人?我明明隻放了糖,啊……難道……”


    寧折也讀懂了她的眼神,無奈的望了望自己的母親,又對纖塵寬慰道:“無妨,味道稍微有些重,我母親向來口味清淡吃不慣也是有的,你不必自責。”


    “對不起……”纖塵對著寧折嘟囔了一句,又走到安平公主麵前賠罪道:“夫人無恙吧?都是我的錯,我可能把鹽和糖弄混了,往後定會注意的。”


    “可不敢再有‘往後’了,顏小姐的廚藝實在是非等閑之人消受得起的。”寧落枳恨恨的看了一眼纖塵和寧折。


    “夫人,要不枝悅先扶您迴房更衣吧,顏小姐今日也辛苦了,不若也迴房休息一下。”孟枝悅一麵說一麵輕輕擦拭安平公主咳嗽時打濕的衣襟。


    “也好,果然還是你貼心。”安平公主看著孟枝悅如此體貼周到才稍稍舒緩了心緒,又對纖塵說道:“顏小姐想來一貫是嬌養,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是我唐突了。想必大夥都累了,散了吧。”說罷便和孟枝悅以及寧落枳出了偏廳。


    孟枝悅與纖塵擦肩之時用探究的眼神瞄了幾眼,轉而又溫柔的點頭以示告辭之意。


    “你不要在意,我很喜歡。”寧折見纖塵愣愣的,以為她在內疚。


    “那個……當真難以下咽?”


    寧折壞笑著點點頭道:“味道尚佳,你是否要嚐嚐?”這兩日寧折多見了纖塵幾次,似乎被他給帶壞了。


    “不要,不要……侯爺留著慢慢享用吧。”說著纖塵一溜煙的就跑了,她從始至終就不想嚐自己做的東西。


    纖塵跑後小丫鬟便來收拾東西被寧折製止,他喚來在門口聽差的東風道:“把東西帶迴侯府”。方才還仿佛不羈無邪的明媚少年,一瞬間又恢複成一代王侯氣派。


    “是。”東風拱手道。


    寧折走到門口又迴頭囑咐道:“你親自護送,不可有絲毫閃失。”


    “是。”東風瞟了一眼這一堆麵團子,又想起方才廳裏的動靜,有些摸不著頭腦。


    纖塵第一個跑了出去,薔薇和小魚兒腳程沒她快,且纖塵又走錯了方向,便落了單。她行至一處僻靜之地,才意識到自己又迷路了。此處應是一處花園,佳木蘢蔥、翠竹林立、奇花閃灼,一股清流繞過假山從花木深處曲折瀉於石隙之下。順著水流便望見一座雕刻精美的小木橋,橋的一頭是一座白石為欄、縐紗為簾的亭子。纖塵正想尋一個小丫鬟為自己帶路,便聽見翠竹後傳來男子交談的聲音:


    “主人,北楚那邊已得了消息,怕是隨時會動手。”


    “密切關注北楚的動向,不可讓他們占了先機。”


    “不若……”


    “不可冒然行動打草驚蛇,若如此簡單,二十年前幻虛宮便不會失手了。”


    “是。”


    “隻要把人攥在手裏還怕沒機會嗎?”


    “主人英明。”


    “誰?”


    纖塵正豎著耳朵偷聽,卻不料被發現了。纖塵驚慌失措的從翠竹後走出來,卻隻見一名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他身軀凜凜、相貌堂堂、劍眉星目自帶一股震懾力,囧囧有神的雙目仿若能洞悉萬物一般。又因他頭戴官帽,身著官袍纖塵便斷定此人便是寧首輔,隻是方才明明聽見是兩人在交談,如今另一人卻頃刻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你是何人?”寧首輔居高臨下、麵色冷峻的審視著纖塵。


    纖塵低著頭規規矩矩的上前行了個首見的大禮道:“小女顏纖塵,拜見首輔大人”。這寧首輔的雷霆萬鈞與寧折的溫文爾雅行程鮮明對比,兩人全然不像父子。


    “原來是顏小姐,你為何會在此處?”寧首輔聲音渾厚頗有官威,膽小的怕是已被他震懾的亂了方寸。


    “啟稟大人,說來慚愧小女迷路了,在這附近轉悠了半晌,方才好容易看見一個五大三粗小廝在這簇翠竹旁發呆,便過來問路,可才繞過這假山就不見他人影了。我隻當是眼花了,正要接著去找,又聽見翠竹後有人問我是誰,正高興有人可問路了,不成想是打擾到首輔大人了,真是罪該萬死……”纖塵迴答的戰戰兢兢、唯唯諾諾,儼然就是一個被明首輔官威嚇壞了的小庶女。


    寧首輔極快的瞟了一眼翠竹說道:“此處與外院相連,鮮少內院之人走動。顏小姐順著這條小徑直走便能看見人了,你再尋人給你引路方可。”他說著指了指側方的一條白石鋪城的曲徑。


    “多謝大人,纖塵告辭。”纖塵行了禮便匆匆走了,若是讓安平公主知曉她私自撞見了寧首輔怕是又徒生事端。


    “主人。”方才那名暗衛已神不知鬼不覺的拱手站在了寧首輔身後。


    “有點小聰明,隻是到底年輕了些。”寧首輔半眯著眼,眼中閃過一抹肅殺。


    “此事怕是不能瞞著侯爺了。”暗衛深知此眼神意味著什麽,將頭埋的更低了些。


    “他的未婚妻,這底確實該由他去探。”


    “宮家人冥頑不靈的守了這秘密幾百年,隻怕侯爺也……”


    “她都是我寧家的人了,她的秘密自然也是寧家的秘密。”寧首輔看著纖塵消失的方向哼了一聲。


    纖塵雖然並未具體聽清寧首輔在與人談些什麽,但偷聽總歸是心虛的。又暗自思踱此刻不是想這些的時候,便拉了一個婆子來引路,行自安若殿附近正巧撞上折迴來找她的薔薇與小魚兒,遂給了那婆子一些錢,繼而同她二人一道迴房不在話下。


    話說孟枝悅因在小廚房一通忙活勞了神,第二日便身上懶洋洋的不願出門。安平公主又去了竇府赴曹夫人的迎春宴,山中無老虎纖塵便樂得輕鬆,一覺睡到自然醒才起身,草草的在房裏用過早膳便出來溜達。見門口兩個小丫鬟也在外頭閑著嗑瓜子便隨手賞了他們幾吊錢,自己帶著小魚兒優哉遊哉的出去逛了。


    走出小院子見寧落枳的房門緊閉著,心中竊喜,這下好了連客套話也省了,便徑直出了橘淮閣的院門。纖塵對小魚兒說道:“你可還記得遲壽堂的路?”


    “那日聽梅姐姐給奴婢略指了指,想來是能找到的。”


    “那走吧,去碰碰運氣。”說罷二人便往南麵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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