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一個侍衛走到太廟大門前恭敬地說道:“陛下,南幽王徐長陵求見。”


    白靖笑了笑說道:“長陵來了,讓他去大殿等朕。”


    “是,陛下。”


    “老祖,去見見長陵吧,當初您還救過這孩子一命。”


    白衣點點頭說道:“去看看吧,畢竟是我們天月的國之柱石。”


    兩人來到大殿之內,徐長陵帶著靈媚連忙跪下行禮:“吾皇萬歲。”


    白靖扶起兩人,讓人賜座,說道:“長陵,千裏迢迢迴來,有事嗎?”


    徐長陵起身再拜說道:“陛下,南幽歸於天月,如今也算是風調雨順,四境安定,沒什麽大事,我們就是迴家看看。”


    “迴去看過你爹了嗎?”白靖笑著說道。


    “還沒呢,一迴來就先來拜見陛下了。”


    白靖拍了拍徐長陵的肩膀道:“你這孩子。”


    “身為臣子,理當如此。”徐長陵恭敬地說道。


    “長陵快要邁入帝王境了?”白衣從陰影中走了出來,看著徐長陵說道。


    看到白衣,徐長陵連忙拉著靈媚跪下行禮說道:“不知王爺在此,請王爺恕罪。”


    白衣扶起徐長陵和靈媚:“你官越做越大,人卻越來越客氣了。”


    靈媚有些疑惑地看著白衣,徐長陵道:“媚兒,怎麽一直盯著王爺看?”


    “請陛下王爺恕罪,我是不知道咱們天月還有一位王爺。”靈媚恭敬地說道。


    白靖哈哈一笑:“這是咱們天月第一位赤血親王,白衣。”


    “啊!”靈媚捂著嘴驚唿道,“您就是白衣入世盡染血,四海九州同悲切的白衣?”


    白衣眼神中帶著一絲絲緬懷緩緩點了點頭:“就是本王。”


    “您還活著?”靈媚緩了一下心情說道,“這真是我天月的福氣啊。”


    白衣笑道:“凡人壽命幾十年,彈指之間,本王現在隻是一隻厲鬼罷了。”


    靈媚眼睛一轉笑著說:“就算您是厲鬼,那也是鬼中之王。”


    “這你可說對了。”白靖接著說,“白衣老祖現在是九天四大鬼王之一,白衣鬼王,鎮守修羅地獄。”


    白衣沒有說話,眼神掃了一下靈媚全身,隨後道:“長陵好福氣啊,竟然是龍鳳胎。”


    聽到這話長陵一臉興奮地看向靈媚,靈媚低下頭紅著臉輕輕頷首,白靖也笑著說道:“好了趕緊迴家吧,告訴你爹這個喜訊,讓他多擺幾桌,記得通知朕。”


    徐長陵連忙跪下說道:“謝陛下。”


    “來人,賜南幽王妃,七寶玉如意一對。”白靖對身後的宮人說道。


    “是陛下。”


    靈媚跪下迴禮說道:“謝陛下隆恩。”


    白衣走到徐長陵麵前,輕輕抓住他的手腕,突然徐長陵背後一道金色的光芒帶著一股莊嚴肅穆的力量射向白衣,白衣手指輕點,將金光定在半空,徐長陵吐出一口鮮血,靈媚連忙扶住徐長陵,一臉不解地看向白衣。


    白衣將金光抓在手指,金光中不斷湧現出一陣陣梵音,將本就明亮的大殿映照得更加明亮。


    “佛門手段。長陵,你與佛門之人交過手嗎?”


    徐長陵調息了一下,讓靈媚扶他起來想了想道:“謝王爺相救,我上個月去了一趟千郎遺跡,那裏蓋了一座寺廟,說是鎮壓冤魂,我就沒有多管,難道那個寺廟和千郎有關?”


    “千郎地處南方,信奉巫術,怎麽會和佛門扯上關係,再說,當年本王已經將千郎滅國。”


    白衣背過手沉思道。


    “你好好養傷,明日本王親自去看一看。”


    “謝王爺!”徐長陵拜別了白靖和白衣,離開大殿。


    白靖有些擔憂地說道:“老祖,長陵這孩子的傷沒事吧。”


    白衣搖了搖頭道:“沒什麽大礙,這是佛門的拈花柔力,中招之人不會察覺,會慢慢破壞他的經脈,逼出體外就沒事了。”


    “那就好。”白靖鬆了一口氣,“您要去千郎?”


    “嗯。”白衣看著外麵有些陰沉的天空道,“我總感覺會有些事情發生。”


    九天之上那個隻有君子笑的花園中,白衣人把玩著棋子自言自語地說道:“你想讓凡世變成煉獄,我便實現你的承諾。”


    說完將手裏黑色的棋子放在棋盤上,發出了一聲清脆的響聲。


    白衣人身後一個冒著鬼氣的身影冷冷地說道:“你還算講信用,如今蘇洛白已死,本座要衝擊無雙境,這凡世的億兆生魂正是本座所需要的。”


    “所以我給你了。”白衣人淡淡地說道。


    “可凡世還有一位鬼王,九天還有一位魔王。”黑影厲聲說道。


    “那就給殘千月一個無法離開的理由。”白衣人笑著說道。


    “他是魔王,你要知道,在殘千月眼裏,我等皆是凡人!”黑衣人有些害怕地說道。


    “魔王也有在乎的人不是。”白衣人嘴角掛著一絲殘忍的微笑,對黑影說道,“凡世那個鬼王不一樣也有在乎的人,哈哈。”


    白衣看著曾經的千郎遺址,一時有些感慨,三百多年了,曾經也算車水馬龍的城門如今也隻剩下一道斷壁殘垣隨著冷風不時地揚起一道灰塵,就像是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麵對著時光的流逝在不停地長歎。


    白衣伸出細長的手指輕輕摸了摸青色的城牆,冰冷的觸感從指尖一直傳到了腦海,天空飄起了一陣細細地雨霧,白衣隨手撐開一道護罩,信步走了進去,入眼便是灰暗的天,還有馬上要化為廢墟的民宅,白衣走在中間已經坑坑窪窪的官道上,朝著曾經的千郎皇宮走了過去。


    皇宮就在官道的盡頭那一座不大的山上,雖說不如南幽與天月皇城氣派,但是在山勢的襯托下也顯得威嚴不凡。


    如今的皇宮現在變成了一座佛寺,借著皇宮殘餘的建築修建了一座還算恢宏的寺廟,白衣耳邊不時傳來一陣陣撞鍾的聲音,悠長的鍾聲輕輕地拉扯著白衣的神經,似乎會讓人陷入一種空靈朝拜的氛圍之中。


    但是白衣是何等人物,內心甚至連一絲波動都沒有,迎著鍾聲慢慢走了過去,不一會兒便來到佛寺的大門口,金色的大門,帶著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冷清,似乎隔開了整個凡世,而大門那一側就是極樂世界一般,令人不由得心生向往。


    白衣站在門前,看著四周翠綠的菩提樹,輕輕扣動了門環,清脆的聲音在陰冷寂靜的環境中顯得十分突兀,但就是這份突兀竟直直地蓋住了悠遠的鍾聲。


    一聲帶著慈悲的佛號傳了過來,雖然不響亮,但是卻能瞬間穿透整個千郎城,就像是一個入定多年的老僧,一朝悟道成了佛一般。


    隨著佛號的響起,金色的大門緩緩打開,一個身穿血紅色袈裟的老僧走了出來,老僧微微低頭,細長花白的眉毛地垂到胸前隨著雨霧裏的微風輕輕飄動,老僧背後隱隱泛著金色的佛光,如果一個普通人看見,絕對會以為這位老僧是佛陀降世。


    老僧右手轉著一條金色的佛珠,左手行了一個佛禮,恭敬地說道:“不知施主駕臨寒寺有何貴幹?”


    白衣英氣俊朗的臉上掛起一個微笑道:“本王故地重遊,隻上想進去看看,不知還有沒有故人在此。”


    老僧也是淡然一笑道:“王爺畢竟是紅塵之人,此門隔絕凡世,還請王爺迴去吧。”


    白衣鬆開右手,那道從徐長陵身上逼出的金色佛光飄在兩人中間,聽著隱隱的梵音傳來,老僧喊了一聲佛號道:“阿彌陀佛,這是拈花柔力,不知王爺從哪處尋來的?”


    白衣走到菩提樹下,看著被雨霧洗刷的發亮的葉子說道:“從南幽王身上逼出來的,不知你可否給本王一個解釋,或者本王也可以自己進去尋找。”


    老僧輕輕低下頭道:“拈花柔力屬於佛門,但是天下佛門不止我們一家。”


    “哈哈。”白衣大笑一聲,摘了一片葉子輕輕把玩著接著說道,“可這拈花柔力,凡世的佛門可不會啊。”


    說完白衣一身氣勢大盛,萬千殺氣以白衣為中心朝著四周席卷而出,整個千郎城內的陰冷氣息被席卷一空,取而代之的是更加陰冷的殺伐氣息,天空的烏雲也在這無窮無盡的殺氣中被衝到一邊,慘白的陽光似乎帶著怯意地從天空灑了下來,斷斷續續的光芒就像是一片片明亮的雪花一般飄落在白衣四周。


    處在殺氣中央的老僧臉色大變,看著白衣淡然的臉龐如同是見了修羅厲鬼一般,手中的佛珠似乎被火燒著了一般,發著血紅色的光芒,老僧一時沒忍住疼痛,鬆開了佛珠,佛珠在落下的瞬間斷成了一地,滾落到一旁,隨後冒出一陣紅色的火光化為灰燼。


    “這。。。這可是。。。九天之上的佛骨佛珠,竟然。。。竟然斷了。”老僧一臉不可置信臉色看著白衣接著說道,“你到底是誰,身為厲鬼,卻與常人無異,一般的厲鬼懼怕陽光,而你,這凡世的陽光就像是躲著你一般,僅僅站在那裏,就能讓我的佛珠盡散,你到底是誰?”


    “白衣。”淡淡地聲音從白衣的嘴角傳了過來,但在老僧的耳朵裏就如同發生了一陣爆炸一般,將老僧震得連連後退。


    “九天鬼王,白衣!你是白衣!”老僧哆哆嗦嗦地指著白衣說道,再也不複當初淡定的神色。


    “現在,本王可以進去了嗎?”白衣銀白色的長發在微風中輕輕飄動,不時有一縷碎發拂過臉頰,給英氣的臉上帶上了一絲絲邪魅的氣息。


    一步邁出,宛如隔世石的金色大門轟然倒塌,橫飛的碎屑將四周的菩提樹砸出了一個個孔洞,大門衝著大殿,站在門外就能看見大殿內有一百零八尊金色的羅漢雕像,雕像中間默默地跪著一個人,一個一身黑衣,長發飄飄的年輕人,雙手合十,閉著雙眼,對著四周的佛像默默地念著。


    黑衣人背對著白衣,似乎寺廟大門的倒塌就跟他沒有一絲絲關係一般。


    白衣邁進寺廟之內,一陣金色的佛光照在白衣身上,無數梵音從四麵八方如同鎖鏈一般,將白衣捆得嚴嚴實實,白衣手指輕輕一點,四周金色的佛光便如同一片薄冰一般,布滿了裂紋,隨後崩裂開來,化成金色的碎屑消散在空氣中。


    白衣一步踏入大殿之內,大殿內的佛像本來慈悲的麵容瞬間變得憤怒起來,這是佛門之地,一隻厲鬼竟然堂而皇之地走了進來,簡直是對滿天神佛的侮辱。


    佛陀猙獰,金剛怒目!


    白衣冷哼一聲,身上的殺氣卷起一道道波紋,席卷了整個大殿,大殿的溫度瞬間下降了幾度,一百零八尊金色的佛像一個接一個地發出一聲啪的輕響,每個佛像的身上從頭到腳都出現了一道裂縫。


    嗚嗚的冷風從四麵八方灌進大殿之內,本來是窗明幾淨的佛門聖地,一瞬間變成了鬼影幢幢,陰氣四溢的修羅場。


    白衣站在黑衣人身後,一刻之後黑衣人似乎是念完了經文,虔誠的拜了拜隨後站起來,沒有迴身:“幾百年不見,王爺英武還是不減當年。”


    白衣看著少年的背影,一個畫麵映入了眼簾。


    千郎的皇宮大門之前,少年滿臉血汙地看著騎在白馬上的白衣狠狠地喊道:“你才是最兇狠的惡魔,為什麽要滅我全族!”


    “抓我百姓,養蠱行巫,當誅。”白衣的槍尖指著少年說道,銀槍上的寒光就像是一條毒蛇一般在不時地吐著信子,隨時就要收割少年的性命。


    大殿內的少年轉過身,還是當年的打扮,一身黑衣,額頭上綁著一條黑色發亮的纏頭,烏黑的長發束在腦後,赤裸著雙足,唯一不同的就是少年的表情與當年大不相同,恐懼憤怒再也不見了,被雲淡風輕的從容與慈悲所代替。


    “千盛,你沒死。”


    “還算幸運。”黑衣人便是當年的千郎王子,千盛。


    千盛解開上衣,一道漆黑的傷疤赫然出現在胸口的位置,千盛指著傷疤有些緬懷地說道:“當年王爺這一槍刺得是我的心髒,隻是,我的心髒長在右邊。”


    “不知九天之上哪位名師竟能讓你苟延殘喘三百多年。”白衣冷眼看著千盛說道。


    “哈哈,我已皈依我佛,師父讓我服下三枚佛祖舍利,佛還在,我就在。”千盛雙手合十帶著虔誠的聲音說道。隨後千盛又歎了一口氣接著道,“本來我差一步就能邁入天王之境,如今遇見王爺,唉。”


    “遇見本王怎麽了。”


    “一身修為付諸東流,我要殺了你!”千盛的麵目再也不複剛剛的慈悲,變得猙獰狠厲,裸露的前胸上隱隱出現了紫金色的羅漢影像。


    白衣伸出右手,一陣白光閃過,一柄銀色的長槍出現在白衣手中,槍身通體銀白色,槍尖吞口是一道銀色的龍紋,寒意如同星光一般,不時地閃現著,槍尖指著的地麵,隱隱出現了裂紋。


    “冷月槍!好!”千盛看著白衣手中的長槍霸氣地說道,“今日,就讓我看看你是否還是當年的白衣!”


    白衣轉動槍身,一人一槍散發出一股絕強的氣勢,如同怒海狂濤一般拍向千盛,千盛雙手合十,胸前的羅漢圖案變得更加明亮,身後浮現出一個巨大的紫金色佛陀虛影,佛光天然地形成一道屏障,將如海的威壓擋在了周身三尺之外,佛寺在在這股絕強的威壓中變得搖搖欲墜,終於在大殿的巨柱發出一聲巨響後,大殿轟然倒坍。


    一陣巨大的煙塵散盡,慘白的陽光漏了下來,千盛身後的羅漢虛影變得透明了許多,臉上也冒出了細汗。


    “當年你擋不住本王一槍,如今也一樣。”白衣將槍尖指向千盛,就如同三百年前一樣,槍尖散發的寒光,將千盛的臉刮得隱隱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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