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路公房和相鄰的含元殿村確是皇帝住過的地方,唐代大明宮含元殿就座落在它們腳下,五十年代鐵路大招工征用了方圓五平方公裏建了西安北郊最大的福利區,幾萬人的鐵路職工和他們的家屬就繁養生息在皇宮之上,與之配套服務的小學、中學、糧站煤店、菜市場副食店及澡堂子醫院在克盡職守一直服務到計劃經濟的解體。這也是被城建遺忘的角落,因皇宮在下,不知有多少寶藏埋在裏麵,所以不準建高樓,五十多年了鐵路公房依舊原來的模樣,倒是緊鄰的含元殿村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城市發展中因所有製的不同使得西安城區的農民早早步入了小康,土地沒有了換成了錢分配到各戶的腰包,含元殿村家家都蓋起了三層以上的小樣樓,僅出租屋戶戶月收入上千元,租賃戶都是在村辦公園市場討生活的外鄉人,但兩村共用的馬路幾十年無人理會,黃土壓出來的路,不通公交車,知情的出租車寧被投訴拒載也不上這條道,來來往往就憑自行車和摩托代步,遇上春秋兩季的連陰雨,黃土地上的積水就成了泥,連自行車和摩托車都少見,怨聲載道幾十年,今年才有信說市政要重修和拓寬這條路,預算投資上百萬,兩村的居民才覺得有了盼頭。

    夏天的雨來的快去的也快,風雨交加一會兒刮陣風天就又晴了,除了空氣中殘留一點涼意外,地上連積水都沒有全滲到地麵或流入下水道了,待周和平的妻子丁紅推車子下班時未落山的太陽又露了頭,丁紅先拐入公園市場買了菜才迴了家,她對今天的居住現狀滿意極了,不足十平方米的小院一半搭了瓦做了廚房,另一半剛好放下三輛自行車,一大一小一間半房,小房給兒子住,大房用板式家具一分為二隔出了臥室和客廳,她今還捎帶買了盆花,打算放在兒子的窗台上,心裏對這個家的計劃在一步步甜蜜的實現著。打開院門把自行車推進去見屋門半開著,粉紅的門簾被風吹的門裏門外的飄悠,她猜想是兒子周濤迴來了,由車上先取了花盆放在兒子屋的窗台上又取了菜往廚櫃上放,嘴裏“周濤,周濤。”的喊著兒子,叫了兩聲沒人應她過去掀門簾往屋裏一探頭她愣住了:麵對屋門的板式家具四個櫃門全開著,地下和沙發上全是櫃裏的衣物,櫃子後麵的雙人床一角涼席和床罩被掀起在一邊裸露著席夢思床墊,兩個枕頭被扔在地上,屋子裏一片狼藉。家被盜了!丁紅清醒的意識到,第一念頭就是想撲到沙發前打電話,突然她低頭發現兒子的皮涼鞋和自家的菜刀就在屋門裏的地上放著,她的頭嗡的一下大了。兒子上學穿的鞋怎麽會和菜刀放在一起,兒子呢?難道……她再也不敢想下去,瘋了一樣轉身就跑,顧不上和迎麵碰上的人打招唿,邊念叨著兒子的名子邊往學校跑,衝進校門就變了調的衝教學樓和操場喊:“兒子——,周濤!兒子,周濤!”傳達室的門衛還未來得及製止他,兒子周濤已擦著汗由操場跑了過來。“兒子,你沒事吧?”她一把摟過兒子上上下下看顫著聲音問。“我沒事,媽,你怎麽了?出了什麽事?”已十五歲的兒子被媽媽摟著。當著跑過來圍觀同學的麵有些不好意思,掙脫開後問。

    “謝天謝地,謝天謝地。兒子,快跟媽媽迴家,家裏出事了。”丁紅顧不得兒子的感覺,長出一口氣後捉住兒子的手拉著就往校外走。

    “媽,到底是咋迴事?同學們都看你呢?”兒子周濤不情願的跟著她。

    “咱家被盜了,我見你的鞋扔在地上我以為……可把媽嚇壞了。”

    “家被盜快打110呀。”周濤掙脫開媽媽的手,小臉一下子認真了。

    “先迴家給你爸打電話再說。”丁紅喘籲籲的加快腳步又小跑起來。

    母子倆重迴了家,見周和平站在院子裏剛收了電話,院門口已圍了好幾家鄰居,看到丈夫丁紅的眼圈就紅了,周和平陰沉著臉安慰道:“我已經報警了,警察一會兒就到。”連同周圍的鄰居眾人誰也不知說什麽好,約二十分鍾馬路邊停下一輛警用麵包車,下來兩個警察徑直走過來,眾人讓開道警察進了院子,周和平掏出煙遞過去說:“麻煩二位了,現場我們什麽都沒動。”

    “都丟什麽了?”一個警察掀簾子往屋裏看一眼問。

    “還不知道。”周和平搖頭。

    “家裏有存折嗎?放有多少現金?”

    “一個定期、一定活期,折子上有八仟塊錢,床頭櫃裏有一千多塊現金……。”丁紅搶著迴答。

    “集郵冊裏還夾著四千塊錢。”周和平陰著臉補充說,丁紅不解的看了丈夫一眼。

    “進去看看吧。”警察率先進了屋,周和平一家三口也跟了進去,聞訊趕來的社區副主任楊大嫂也跟著進了屋,清查的結果除了丁紅說床頭櫃裏的現金和周和平講集郵冊裏的四千塊錢不見了外,丁紅的全部首飾及兩個存折都完好無缺的在床頭櫃裏放著。一個警察估了一下損失說:“這樣吧,明天早上你們家去派出所個人,補個報案材料,所裏再給你們開張丟失物品的三聯單,實話實說,所丟物品價值不足以請分局刑警隊來人,你們多向周圍鄰居了解了解情況,及時反映給我們,我們就……”說完就欲往外走。

    “辛苦二位了,謝謝。”周和平無奈做出了送客狀。

    楊大嫂一臉的困惑道:“你們這就要走?這別門的刀,這所有的櫃門上或許就有小偷的指紋,還有這椅子上的腳印,你們……。”

    警察笑笑說:“大嫂,事情沒這麽簡單,現在的賊都是戴了手套的,電視早教會這幫人了,類似案件我今天這是處理的第三起,再說這腳印……。”

    “這腳印是我的。”周濤突然說。

    “你的腳印?怎麽迴事?”周和平一臉的緊張問兒子。

    “我踢球迴來換鞋時,見咱家廚房頂壓瓦的磚頭被風刮掉了,我就站這椅子上給放了上去。”

    兩警察笑笑一前一後的出了門,周和平因想到了其它更重要的事也無心挽留,隻有楊大嫂極不滿意的跟過去,認清了一名警察的胸章編號和車牌號目送警車離去,返迴時周和平一家早關死了院門,楊大嫂方悻悻離去。

    周和平不顧妻子丁紅邊收拾邊嘮叨拉過兒子到沙發前問:“濤濤,告訴爸爸,你迴家換鞋時是幾點鍾,這屋門是開著還是關著?”

    “第二節剛下課,四點多吧,天還沒下雨呢,院門關著屋門是開著的。”周濤肯定的迴答。

    “你離開家時鎖屋門了嗎?”周和平緊張的問。

    “鎖了,但沒用鑰匙反鎖,爸,怎麽了?”周濤不明白爸爸的意思。

    “險,真險!兒子,爸告訴你,你迴家換鞋的時候那小偷就拿著刀躲在屋裏的什麽地方,多虧你隻是換了鞋急著去踢球,否則……”

    “否則那小偷一定慘了。”周濤一臉神聖的躍躍欲試道。

    “錯!孩子。爸爸警告你,遇到類似這樣的事你第一要做的就是安全的離開這裏,到人多的地方給爸爸打電話或報警——別一臉的不服氣,這是爸爸對你的命令。爸爸並不是鼓勵你做一個膽小怕事的懦夫,爸爸希望將來的你是鐵骨錚錚頂天立地的男子汗,剛才爸爸對的命令也是全社會對你這麽大孩子的要求,你是未成年人,見義勇為或奮不顧身是我們成年人的責任和義務,你們的責任和義務就是好好學習,鍛練好身體將來為國家和社會做貢獻。試想一下如果今天你看到了竊賊,他手裏有刀或許還是個大塊頭,你衝上去的結果會是什麽呢?非但於事無補結果隻能是往爸爸媽媽心上紮上一刀。你現在認真的迴答爸爸,我所說的一切你理解了嗎?不理解?但必須服從。你可以把你的想法用作文的形式向我提出來,我會去你們學校動員你的老師和同學共同討論這個問題,但前提是你必須執行爸爸的命令。”周和平聲斯力竭的剛一住口,丁紅冷笑一聲把最後一扇櫃門關上衝他道:“別裝模作樣的教訓兒子,我問你,集郵冊那四千塊錢是怎麽迴事?”

    周和平一愣迴過神來,立時象泄了氣的皮球低下了頭,半晌抬頭掙紮道:“那是我郵票換郵票積讚下的。”“胡說八道,你那八毛錢一張的破郵票能積讚下四千塊錢?”丁紅一百個不信。“你不懂,郵票與郵票兌換是有差價的,認的準了就能賺,好比股票。”“賺賺賺,這都賺到小偷手裏了,早給了我存起來那有這禍事。”丁紅傷心的哭了,周和平正手足無措時聽到有人拍打院門,他象屁股下有彈簧似的彈起身就衝到院子裏,迎接救星似的開門請進了前來問候的廠辦公室主任王旭兩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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