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王瑭捧腹大笑,「怎麽會呢, 這些都是我們王家學堂的學生,上京實習的,每兩年就有一批,十娘姐姐要親自檢驗他們的學習成果,便於分派任務和駐地的。我們青神王氏, 不比你們臨川王氏, 家中有出息的子弟少, 就開了學堂培養人才, 他們有的是王家名下莊戶的子孫,有的是無父無母的孤兒,學成之後,都會在王氏的各種產業就職。」


    「竭盡全力培養外人, 豈不是養虎為患?」


    「不可能!」王瑭顯然對王弗定下的規矩十分信服,事實上,他們就算經受了日復一日的思想灌輸,也不一定都是忠於王家的,隻是王弗並不把產業興衰寄托在個人品德上,並不在乎這個。她正在努力改進位度,打算用先進的契約製度約束他們。


    更何況,這件事本身就是巨大的賭注,贏了獲利不止百倍千倍,一旦輸了,就是她終生信念的崩塌了。


    兩天之後,王家的學生們要再次啟程,趕往開封府,而王安石一家,打算在白雲寺多休養一段時間。


    王瑭對王雱的才華是極佩服的,這是他見識到的第一個同齡天才,王雱的知識之廣博,對儒佛道闡釋的深刻,都是他不能比擬的。與王雱短短三天的接觸,倒讓他學會了謙遜和虛心求教,當然,他所擁有的那些新式知識也是王雱不具備的,尤其天文和地理,王雱亦數次向他求教,兩人教學相長,感情日漸深厚。


    「以後我會去南京找你的!」王瑭坐在馬車裏,向外探出了半個身子,眼裏淚花閃閃。


    王雱站在白雲寺門前台階上,長身玉立,淡淡地迴:「好。」


    「阿姐,你說他是不是轉身就把我給忘了啊?」王瑭委屈不已。


    「不會的,那樣一個喜靜的人,能忍受住你三天的聒噪,一定是把你當做朋友了。」


    「阿姐……」


    王雱迴房,恰巧王安石叫他過去考校功課,閑暇時討論起這些「奇怪」的王家人。


    「王瑭說過,他們家是靠印刷書籍起家的,家中藏書百萬,短時間內培養起如他這般博覽群書、涉獵廣博的人才,倒是有可能的。」


    「雱兒,你更應該注意到的是,他們家並沒有什麽名師,僅僅靠一些落第秀才就能教出這樣穎悟卓絕的少年,並不是偶然。我觀察了那些學生三天,發現他們大多是專精一科,而且他們的分法與常人也不同,似乎更偏向於實用。雖然他們不一定能夠考中進士,但是,這樣的人到了官場之上,才是最容易做出政績的人才,王家擁有不下百數的各行業人才,這才是最讓人敬畏的。」


    「他們的學習方式很特別。」


    「是的,除了王瑭的伯父王方在算學上有些不俗的見解和成就,他們的老師似乎都很普通,甚至自己也在學習。我早就注意到刊發《和樂小報》的趙家書籍鋪,覺得其人深謀遠慮,見識不凡,如此看來,王方在掌管家族上也很有能力,青神王氏興起,指日可待。」


    「當一個家族的上上下下、老幼婦孺都有了進取心,開始學習,這個家族的繁榮也是意料之中的了。」


    十五天後,王映之和王瑭到達開封府,王弗親自去城


    門口接了他們。


    「十娘姐姐!」小皮猴似的王瑭立刻撲了上來,牽著王弗的袖子撒嬌,「我好想你啊!」


    「我也想你。」王弗笑吟吟的,又看向王映之,主動張開雙臂,等著她像小時候那樣,投入自己的懷抱。


    映之眼中的淚水一下子迸濺出來,奔向王弗,乳燕投林般一頭紮進了她的懷裏。王弗比她略高,抱著她輕輕拍了拍,像哄阿棄一般。


    「十九娘瘦了啊。」


    「嗯。」她悶聲迴答,其實並不知道王弗說了什麽。


    兩人抱了很久才十分不舍地分開,王弗把阿棄塞進左右蹦噠的王瑭手裏,總算是止住了他的「奪命十連問」。大小兩個孩子麵麵相覷,阿棄看著這個麵容與他有些相似的小舅舅,嚎啕大哭起來。


    王瑭更是上竄下跳,生怕惹著小祖宗不高興,給他扮了許多鬼臉,發出一些滑稽的聲音逗樂,才讓他破涕為笑。


    王弗帶著他們迴了王家,王琨已經到東京一月有餘,正在埋頭苦讀。四年前,他與應天書院一位十分賞識他的先生的長女成了親,婚後夫妻恩愛,生了一個兒子,叫做王洺,王琨上京趕考,他娘子江氏就留在了應天府。


    「你這小子,還學會離家出走了?」蓄了鬍鬚的王琨顯得格外威嚴,一雙書的大哥,見了他就兩股戰戰,不敢吱聲。


    「不過念在你是為了幫十九娘,這次的罰抄就免了,改成一篇萬字遊記,記述你一路以來的見聞和感想,明日交給我。」


    「大哥,你不是過兩天就要下場考試了嗎?還有空看我的文章?」王瑭小心翼翼試探著。


    「壓後再審。」


    「……」


    王瑭軟磨硬泡,都沒能逃脫處罰,最後隻能認了命,迴房去寫他的萬字遊記了。


    映之同王弗說了許多私房話,很多她不敢對親生母親李氏說的話,都能暢通無阻地和王弗傾訴,因為她知道,王弗是家裏最包容的人。


    「成親當然要選一個兩情相悅的,不然成親做什麽?你別看蘇子瞻在外頭詩酒風流,威風凜凜的,其實他怕我怕得要死。因為愛我,他才能約束自我,我也是知道他對我的心意,才放心讓他浸染風塵。他若是沾上了外頭歌伎的脂粉香氣,都不敢迴來,非得去香水行沐浴之後,才敢進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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