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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麻利的穿了布襪子把襪繩係好,起身奔到無憂身邊,笑嘻嘻仰頭給大白開脫道。


    “師傅,大白是滿腹詩書的神醫,講究非禮勿視,哪能跟咱們這些粗俗人一樣。他這麽溫文爾雅玉樹淩風人見人愛花見花開,打死也不會找個鄉下丫頭迴來。我看啊,您還是別操心了,魚找魚蝦找蝦烏龜配王八,沒準哪天他就找個仙女一樣的人來。”


    無憂單手撚撚胡子,牛樣的大眼珠子在柳慕白身上嫌棄的掃了掃,“仙女?仙女找他?除非那仙女眼睛瞎了。對!找他的仙女定是有毛病的,還病得不輕。”


    柳慕白無奈的別過眼扭頭去拿木耙子,師傅這人說話從來就沒個正行,這麽多年了,隨他去吧。


    小師傅在時還能有人製服他,現下,一個人可就撒歡的折騰。


    安撫好了無憂,葉蓁見柳慕白平整好了菜埂拿了木棍正要劃溝,她徑直邁過田埂湊到柳慕白麵前抬腳給他看,“看,穿了襪子的。你歇歇,棍子給我用用吧。”


    也不等人家答應,笑嗬嗬伸手就把棍子搶到手裏。


    上輩子,種蘿卜白菜這種最簡單的農活都幹過不少迴,她自認為比柳慕白這儒雅不染俗塵的熟練多了。


    無憂被葉蓁跳脫的模樣嚇到了,捶捶老腰很是歎了口氣,他就不該說忙不過來,先是一個大白惹他生氣,這不,又來一個小娃子搗亂來的。


    怎麽看,這倆人都不像會幹活的。


    不禁的,他就為他這塊兒菜地掬一把辛酸淚。


    當他下定決心把這兩個幫倒忙的轟走時,竟發現葉蓁做活看著很是熟練。


    走過去瞧了瞧,那溝劃的深淺均勻也很直溜,他立馬就歡喜了,大手衝著大白趕人,“你趕緊走吧,別給我們添亂。瞧瞧葉蓁,比你可強多了!”


    柳慕白搓搓手很是羞赧,平生第一次種菜他不想就這麽草草收尾,更不想被一個小丫頭比下去,訕笑著看著無憂有些祈求道,“師傅,您給我換個活計….別的….許就成了呢。”


    無憂兩眼望天,心裏的小算盤劈裏啪啦一頓打,很快板著臉很是鄭重的對柳慕白搖頭道,“不行,你還是陪著我娘插花去吧。種地的活計你幹不來的。”


    “師傅,要不就讓大白撒菜籽吧?這個肯定行的。”葉蓁玩兒的歡,也不想讓人家沒得玩兒,忙上前去搖著無憂胳膊撒嬌起來。


    蘿卜種三壟,每壟地也就短短的兩丈多長,白菘種不大的兩畦。


    眼下這地也平整好了,田埂也培好了,就是劃溝撒種埋土這點子活,一個人到是得費點功夫,兩個人配合剛好,三個人的話那大白留下跟著晃悠晃悠就行了。


    無憂看看葉蓁,再看看菜籽笸籮,終是對著柳慕白鬆了口,“還不拿笸籮去,我好教給你怎麽撒。反正你們婆婆留的菜籽多,多撒點也無礙的,大不了到時候把菜苗子拔下來沾醬吃。”


    柳慕白險險的有了活計可做,自然如履薄冰不敢怠慢。


    得了無憂交待和示範,很快倒也可以獨當一麵,看著夾手夾腳,總歸是把菜籽都撒到溝裏去。


    眼見著大白不要錢似的狠命往地裏撒菜籽,葉蓁隻能自我安慰的想著小菜苗水水靈靈沾醬吃也好的很。


    菜籽在現代幾乎都是用買的,可這是古代,菜籽都是自己留的,春天裏把頭年已經長成的白菜蘿卜再埋到地裏,過不了多久就能躥梃子開花結種子,自己長的多的很,不多撒才是浪費呢。


    再想想各種小說裏女主角要種菜各種去買菜籽,還縣城裏有種地鋪,她忍不住就笑了。


    真心腦洞太大了啊,縣城裏的人又沒有地哪有人買那些玩意。


    三人各司其職,一人劃溝,一人撒種,再一人埋土,說說笑笑的,大半個時辰後就種好了。


    無憂收了工具抬頭看看天,對著兩人很是篤定道,“後半晌就得下雨了,咱們現在種下了正好,不用費力澆灌,老天爺就給咱們幹了。”


    “師傅,老天爺的事兒您都知道,哪天擺攤算命去得了!”柳慕白低頭抖著草鞋上的泥土,頗有些不信服。


    “哼,我要是會算命就好了!掐指一算就知道你什麽時候娶妻生子,省的天天跟著操心。”無憂白了柳慕白一眼,陰陽怪氣的說道,“你和啊澈都是不孝徒弟,全都不省心….”


    柳慕白最受不了師傅恨不得沒句話都引到成親上去,三十六計逃為上策,在無憂無停止的碎碎念中端了菜籽笸籮大步走了。


    “你瞧瞧…”


    “啊澈!….哎喲,師傅我也得走了!”


    無憂指著柳慕白遠走的背影剛開口抱怨,就見葉蓁慌亂的叫嚷著,拎著鞋飛也似的跑了。


    “哎!一個個的都嫌棄我老人家了…啊…跑的比兔子都快….”


    無憂瞬間變孤家寡人,跺著腳吼了吼,粗喘著氣彎腰收拾散放著的幾樣農具。


    葉蓁現下可顧不得無憂惱不惱了,方才幾人種菜玩玩鬧鬧融洽的很,她竟忘了啊澈。


    這人溜達小半個時辰就要歇一歇的,這可是過了時辰了,沒人伺候擦洗喂水,估摸著她迴去麵對的絕對是黑鍋底的臉。


    馬上就要一個月了,本來想著這幾天好好表現的,這一個失誤她的努力付之東流了。


    解藥肯定有,就是工錢,要是大打折扣,她得哭死過去。


    唿哧帶喘往迴跑,風一樣就超過了柳慕白,柳慕白也是一愣,隨即好心的大聲製止道,“慢些,莫讓草刺石子紮了腳!”


    紮腳?


    葉蓁一心想著工錢,早喝出去腳底板,“嗯”了一聲,速度一點沒慢,雙腿緊著倒騰,恨不得長翅膀飛過去。


    待她提著裙擺大氣不接下氣的趕到廚房前邊,見褚元澈正坐在柳樹下的椅子上和初一說話,心裏打著鼓慢騰騰挪著步子試圖察言觀色。


    很失敗,很徒勞,平淡無波的臉,根本就看不出喜怒。


    手裏提著鞋子,腳上的襪子全是泥土,切切諾諾避貓鼠一般,褚元澈挑眉掃一眼就懶得再看,“準備一下,我要沐浴。對了,初一等下會把工錢和解藥給你。”


    沒有罵她?還給工錢和解藥?


    巨大的驚喜砸下來,葉蓁腦子都有點轉不動了,“….謝謝,謝謝,我這就去燒水!”


    喜不自勝的鞠躬,一溜煙跑走。


    一驚一乍瘋瘋癲癲,預料之中的反應,褚元澈也是見怪不怪了,甚至被感染著,心裏也漾起一股名曰歡喜的情愫。


    等人脫離視線,他就輕聲對初一道,“明天再給她一顆藥。不用毒藥,隨便弄個藥丸就好。”


    “嚇唬嚇唬她嘛,小的明白!”初一小鬥雞眼就眯成了一條縫,貓捉老鼠,他就樂意看小老鼠瑟瑟發抖的可憐樣,“那麽慫包,估摸著又得腿軟趴地上嗷嗷叫。”


    敢撓他,明天就讓她知道什麽叫馬王爺三隻眼。


    **********


    沒有月亮的夜,伸手不見五指。


    遠處藕塘裏的青蛙歡快的咕咕呱呱,近處的蛐蛐歌聲清亮,大雨洗去了暑熱,二重奏也阻礙不了人們酣眠。


    葉蓁是例外,翻來覆去烙餅一般。


    吃了解藥又拿了工錢,雙喜臨門的喜氣讓她一直處於亢奮狀態。


    “…..三百五十隻羊,三百五十一隻羊….”,努力來努力去,睡意就是不來,她索性又摸了摸枕邊的金錠子。


    巴掌大的一塊,三十多兩重,折合成銀子差不多有四百兩。對她來說,這不單單是一筆工資,以後出去了,就是安身立命的保障。


    一次這些,再多幾次?


    買下幾百畝地,幻想著古代包租婆的日子,她情不自禁的又咧了嘴。


    “嘎達”一聲輕響,接著就是什麽落地的聲音。


    很近,把她頃刻拉迴了現實,翻身迴頭,隔著紗帳一片漆黑。


    可她能清楚的聽到踩踏木地板的聲音。


    誰?


    她驚的下意識蹭的坐起來去撥紗帳,可“誰”字沒出口,嘴巴就被緊緊捂住了。


    “是你哥哥我!”


    壓低的輕、佻話語傳來,一聽是初一,她氣憤的嗚咽著伸手就去胡亂抓撓。


    大半夜的跑來嚇她,這貨真是欠揍。


    “跟哥樂一樂,喜歡錢,哥有的是。”初一是練家子,把人按倒急不可耐就騎了上去。


    見身下的人死命掙紮,他也懶得費唇舌了,一手捂著嘴一手在隻著肚、兜的單薄身上摸索,“裝什麽三、貞、九、烈!先點你啞穴,要不是哥哥討厭死魚,直接讓你動不得。”


    尼瑪,竟然是來強她的。


    葉蓁腦袋就嗡一下,她可不要被這個醜八怪拱!


    恐懼讓她瞪圓了眼,如困獸般發狂的翻動身體試圖把人掀下去。


    可畢竟是十三歲的小姑娘,力量懸殊,更可怕的,似乎激發了身上人更強烈的獸性。


    胡亂的掙紮中,手指碰到一股堅硬的沁涼。


    是金錠子!


    她毫不猶豫就抓在手裏,咬緊牙關拚勁全力朝著醜八怪腦後打去。


    立竿見影。


    猥瑣的聲音戛然而止,身上的人一下子栽在她身上。


    嘴得到了解放,大口喘著氣,心狂跳著要蹦出來一般。


    努力平複了唿吸,她使出吃奶勁頭把人掀到一邊,一骨碌身坐起來摸索著去點了油燈。


    屋裏亮了,抹著額頭的汗水,她腦袋終於又開始轉了。


    怎麽辦?


    收起紗帳,把手指探過去,有氣。


    人活著,她就有譜多了。


    喊人?打一頓再去喊人?


    她選擇了前者。


    萬一醜八怪被打醒了,她豈不是前功盡棄。


    胡亂係上裙子穿件長衫去拉門,門不開。


    她更氣了,丫丫的,門插的好好的,醜八怪竟然鑽窗戶。


    開了門,扯開嗓子張嘴喊,她就慌了,天呐,沒聲音,她啞巴了。


    啞巴了。


    什麽來著,醜八怪好像說要點啞穴?


    啞穴?


    捏著嗓子原地轉磨磨,終於,她有了答案。


    這裏沒有輸真氣一說,可有點穴法,很靈,很靈。


    那貨點哪來著,她也想不起來了,直接衝出去砸窗戶。左右是師傅和柳慕白,她都砸了。


    “誰啊?…誰啊?…”


    很快,無憂那邊有了反應。


    問話沒人應,他披著衣裳就奔了出來。


    葉蓁有口不能言,隻能指指嘴又擺擺手,之後把人往屋裏拽。


    “….打什麽啞謎啊?”無憂一頭霧水,到了床邊,借著油燈的亮一瞧,他大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這小子怎麽在你屋裏?夢遊?不對啊,夢遊叫醒不就完了?他臉上這血印子…是你抓的?”


    “出什麽事情了?”此時柳慕白也到了,湊到兩人跟前疑道。


    葉蓁很急,指指床上的人又把手指往自己身上戳呀戳,之後就指嗓子和嘴。


    柳慕白就蹙起眉頭,“初一真是不像話!”


    嘴上義憤,淨白的手指急促一點,穴道解開。


    聲帶解放了,葉蓁氣鼓鼓的連踹了死豬一樣的初一好幾腳,“他從窗戶鑽進來的,捂著我嘴說讓我跟他樂一樂,要不是我碰巧打蒙他,他就得逞了!”


    “小兔崽子!”無憂暴脾氣一下就上來了,欺身上前猛的掐人中,待到初一呲牙咧嘴的悠悠轉醒,他左右開弓就是一通大嘴巴子,“小王八犢子,叫你泛壞水,叫你泛壞水….”


    “哎呦!啊….別打了…師傅…啊…”


    頃刻,房裏成了人間地獄,初一疼的連連鬼叫,胳膊胡亂擋著,翻滾著試圖找個縫隙竄出去。


    無憂哪給他這個機會,錘子一般的拳頭揮出去直打在腮幫子上。


    “….牙….呀….”,逆著臉扭曲的方向,一顆牙血淋漓飛出,初一噗通又磕在掛紗帳的木架子上,登時眼前一片金燦燦。


    慘烈,相當慘烈。


    旁觀的兩個,絲毫沒有同情,柳慕白鄙夷的懶得看,葉蓁直接助陣加油,“活該!活該….”


    “無憂,你這是做什麽!”老太太一手拿蠟燭,一手拄著拐棍,趕到門口見兒子大打出手,驚的不得了,“血…血,瞧瞧你把孩子打成什麽樣子了!”


    無憂很孝順,聽老娘來了忙收手跑過去扶,“哎呦老娘啊,黑布隆冬您出來湊什麽熱鬧!摔著碰著怎麽辦?….”


    柳慕白和葉蓁注意力也轉了過去,終於讓初一逮到機會,拖著一條瘸腿沒命的從幾人身邊竄了出去。


    主子,他得去找主子庇護,要不非讓師傅打死不可。


    “….小兔崽子哪跑!”無憂伸手去抓隻抓下來一條布,曆時氣的胡子都撅起來,“娘啊,您別亂跑,就在這裏歇著。那小王八犢子該打,不用心疼他。”


    人蹬蹬蹬跑走,聲音打著顫飄蕩迴來。


    想跑,沒門!


    作為被害者的葉蓁也一溜煙跟了上去,出門右拐,前頭兩人速度太快,她隻來得及看見兩道黑影風一樣竄進最西邊的堂屋。


    “主子….主…子!救命啊!救命啊….”


    “天王老子都救不了你!等著,看我不打折你狗腿…”


    循著叫喊聲過去,待她邁進褚元澈房裏,漆黑的屋子瞬時也亮了。


    師傅正拿火折子點蠟燭,初一側身跪在牀邊,捂著腮幫子急忙忙辯解,“師傅,我什麽都沒幹、沒幹啊….我就跟她逗一逗、逗她玩兒嚇唬嚇唬她的。誤會!都是誤會!”


    “你胡說八道!敢做不敢當,算個什麽男人!”葉蓁三兩步跑過去,氣哼哼的指著罵,“半夜鑽窗戶進去,這叫鬧著玩兒!騎我身上扒衣裳叫鬧著玩兒!你當時狗嘴裏噴的什麽糞,我耳朵不聾!”


    初一選擇倒打一耙,手顫抖的一副痛心疾首,“編!瞎編!我什麽時候扒你衣裳啦?我有功夫,要真想對你怎麽樣你還跑的了!大半夜的瞎誣賴人,害的大家夥都沒法睡,你瞧瞧你,我的名聲都讓你給毀了。我…我知道了….成天的看我不順眼,扣屎盆子就想讓師傅打我!你個老頭子用過的爛幣不要臉,我還要臉呢。我告訴你,你就是倒貼給我我都嫌你髒…..呸呸呸….誰知道你跟過幾個….”


    “人渣!踐人!看我不打死你!”葉蓁眉毛都要立起來了。


    她就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幹了壞事被抓包還能不知悔改的滿嘴噴糞。怒火化為戾氣,牟足了勁頭伸腿就是一個淩厲的下劈。


    離得很近,初一又沒防備,躲閃不及被狠狠砸中肩膀,順勢兩手撐地成了跪趴。


    沒等他直起身,一記斜踢帶著風又到了,電光火石之間,他來了個狗啃食。


    還不算完,葉蓁的腳直愣愣的奔著初一腦袋又去了。


    初一這迴有了防備,往旁邊一滾避開,隨之一個鯉魚打挺,再落地,胳膊已經架開亮出招式,“看打!”。


    叫喊著就要上前。


    “住手!”褚元澈厲聲喝道,一張臉冷如冰霜,短短兩個字是藏不住的怒意。


    短促的片刻,他也大概聽明白了,初一下流的鑽了人家窗戶。


    要幹什麽?想都不用想。


    跟了他這麽多年的,這貨什麽德行他一清二楚。


    初一立馬沒了氣勢,泄氣皮球似的垂手立在一邊去,“是,主子。”


    無憂本想趁護著葉蓁的機會再把初一收拾一通,那邊鳴金收兵,他也隻得收迴蓄勢待發的手,腳下生風的過去把褚元澈扶起來靠坐好。


    之後,銅鈴似的大眼珠子討伐的瞪過去,“阿澈,這小子幹了缺德帶冒煙的事兒,你的人,你說怎麽辦吧。我們進去時候還在人家牀上趴著呢,他有一百張嘴說出花來也別想賴!大半夜鑽小姑娘窗戶,打死他都不多!”


    初一吧唧又跪了下去,青一塊紫一塊腫成豬頭的臉也看不出個什麽表情,“主子,是那踐人誣賴我,是她…是她讓我半夜過去找她的,她還給我留了門….就您說,小的什麽姑娘沒見過,就她那醜八怪至於鑽窗戶嘛。她這是做套…對,做套…趁小的不防備打蒙小的,為的就是嚷嚷開了讓大家夥揍我….”


    無憂氣的鼻子都要歪了,“胡謅!你再胡謅!要是她叫你去的你還點她啞穴做甚?為你挨揍?姑娘家傻透氣了也不會為了這個半夜把男人領屋裏去。小子,睜眼說瞎話,小心我割了你舌頭喂狗!”


    “師傅…主子,您可別上她的當啊…別人為了清白名聲做不出,就她,比勾欄裏的娘們都不知羞臊,她做的出啊。給老頭子做小妾,別看她歲數小,那種事沒準比小的還老道。”


    初一豁出去了,為了少受皮肉之苦瞎話一頓往外扔,“啊,那個啞穴…啞穴…是我點的…嘿嘿…行周公之禮嘛,她要是大唿小叫的吵著你們多不好。”


    無恥!


    無恥!


    葉蓁的眼神如刀,恨不得把那猥瑣的家夥淩遲掉,“說的天花亂墜,你敢不敢把爪子伸出來!我要是你說那樣,上午就不會把你爪子抓花!伸出來,大家夥眼睛都不瞎,舊傷新傷看的出來。還編排我給老頭子做小妾,呸!敢做不敢當,別說男人,你連人都不算,禽獸,禽獸都不如!”


    手背上的血印子都結了痂,初一趕緊把手往袖子裏縮了縮,梗著脖子掩蓋心虛,“呸呸呸,別說的自己個三、貞、九、烈黃花大姑娘一樣!成天貼身伺候主子臉不紅心不跳的,要不是看男人看的溜夠,你能那樣!明媒正娶的媳婦、就是小妾都得開臉,成天梳個姑娘頭,你說你從哪看的男人身子?我眼裏不揉沙子,你個踐人不是勾欄裏反複騙錢讓人破瓜的窯姐兒就是伺候老頭子到被窩子裏的湯藥小妾。你這種貨色….”


    越說越歪!


    葉蓁氣的牙癢癢,睚眥欲裂的舉起竹凳子兜頭砸了過去,“窯、姐兒!你全家都窯、姐兒!你祖宗八代都小妾!”


    “把手伸出來!”


    初一雙手一伸穩穩的接住凳子,又要張嘴辱罵,就聽得主子冷聲吩咐。


    伸手就露餡,又不能違背,他隻得哭喪著臉衝著躺著的人扮可憐狀,“主子,那什麽…小的頭午是逗她來著,她就懷恨在心了,她就這麽報複我…最毒婦人…..”


    “好啊,你小兔崽子!這都不是一迴了!”無憂本來就信葉蓁,這迴更篤定了,氣急敗壞的伸腳衝著心口又去了,直把初一踢個倒仰,“幹了下作事,還大言不慚的說人家先找上你,你個髒心爛肺的怎麽不去死一死…..我老人家眼皮底下你都敢放肆,膽子夠肥的,今天就讓你知道知道皮開肉綻什麽滋味….”


    初一直覺得喉嚨發甜,好不容易才把血壓迴去,小眼睛轉啊轉想不到折,隻得一翻身趴地上嗚咽著持續痛苦狀。


    抖啊抖,顫啊顫,隨時要死過去一般。


    一片鬼哭狼嚎的混亂中,褚元澈默默的攥了攥無力到合不太攏的拳頭,心裏的火催不動無力的身體,更是讓他焦躁難平。


    一貫鐵腕甚至運籌帷幄到冷厲淡漠的他,翻湧的怒火不受控製的竄遍全身,如果可以,他恨不得一拳把這下作的東西打死。


    這種反噬的滔天怒火又讓他莫名。


    一邊是跟著他多年出生入死的兄弟,一邊隻是伺候他不到一月的小丫頭,這股火似乎燒的沒來由?


    還好,老太太被扶著進來了,初一看到救星般的哀嚎起來,“婆婆…婆婆…師傅要把我打死了啊!您給我求求情….我真沒對那丫頭怎麽樣,就是逗逗她啊。”


    老太太已經聽柳慕白說了原委,拐杖在地上剁了剁一臉嫌棄的沒好氣道,“不用誆我,婆婆我人老心不老,大半夜鑽人家姑娘窗戶,就沒有你這麽逗人的!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不要狡辯了,想少受罪就乖乖給葉蓁認個錯吧。”


    認錯?


    那就真完了。


    死丫頭有人撐腰,肯定死咬著不放,那他?不死也得脫層皮啊。


    想到這裏,初一突然靈機一動,跪坐起來委屈的連連打哀聲,“哎,婆婆您也不信我。說實話,我是鑽窗戶進去了,可..可我隻是想往她嘴裏塞顆藥而已,點她穴道就是怕她喊叫吵人。”


    “藥?”老太太疑道,“解藥是我們看著你給她的,還有什麽藥?”


    地上站著的幾人也是一頭霧水,畢竟是關於她的,葉蓁率先追問,“你別告訴我們你給藥給錯了,大半夜鑽我屋裏是想補救的。借口很爛,忽悠傻子呢!我不聾不傻,你鑽進來就是要強.暴我!”


    把眾人的反應收入眼中,初一心裏竊喜,哼了哼給葉蓁一大大的白眼,“不是解藥是毒藥,仙鶴來。解藥吃進去得要幾個時辰把毒清幹淨,本來要明天早晨再給你毒藥的,起來小解時候我就想,憑你那慫樣,吃了毒藥又得嚇癱,那不就得耽誤伺候主子?然後就臨時起意,決定鑽窗戶進去讓你夜裏吃,等到早晨你也就緩過來了。還要強調一句啊,就你那樣子,白給我我都看不上。”


    仙鶴來!能讓人腸穿肚爛的毒藥!


    一個月飽受恐懼煎熬的罪魁禍首!


    葉蓁腦袋裏轟的一下,別的都成了浮雲,就剩這三個字嗡嗡作響。


    原來,好不容易熬到解藥,作用還過不了一天。


    “….仙鶴來!哎!真是太過了。大男人的,總欺負個小丫頭算什麽本事!”


    老太太慈祥的眉眼染上怒意,上一次還可以說迫不得已,這迴真是以怨報德,埋怨過她就去拍驚嚇的有些發傻的人,“別怕,別怕,有婆婆在。”


    無憂銅鈴似的大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隨手拿起個杯子就扔過去,“兔崽子,你腦袋給驢踢了!沒事給她吃毒藥作甚!”


    此時最鎮靜的要數柳慕白,他蹙眉上前幾步,視線掃過褚元澈平淡的臉,胸腔裏的怒火再也按捺不住,“阿澈,你怎麽能這麽做!要不是有她,你在不在這世上都兩說,恩人,她是你的恩人呐。這一個月她對你怎麽樣你比我們清楚,就是石頭心也該焐熱了,你…不應該啊。”


    褚元澈眼眸無波,也不狡辯,“盡心盡力就是為了解藥,沒了這個引著,可想而知,她肯定懈怠。又不會真的發作,有什麽大不了。”


    原來根源在這裏。


    她怎麽忘了,醜八怪一直是以這貨馬首是瞻的。


    丫丫的,有什麽大不了?


    說的跟給她糖豆了一樣!


    葉蓁拳頭緊握有種把那張大言不慚理所應得的臉打爛的衝動。


    可是她不能,屋裏的人不管怎麽幫她,也不可能讓她傷到那貨。


    打不到,可她也不打算忍,牙關一咬心一橫,揚著下巴無所畏懼的冷笑。


    “反正多努力也沒用,姑奶奶不幹了!有本事現在就毒死我!早知道有今天,一開始就不該救你,你這種狼心狗肺的就不該披著人皮兩條腿到處走,就該癱著受罪到死。給小黑小黃喂口飯,下迴見著我還能對我搖尾巴呢,你?對你多好都沒用,還不如它們…..”


    語速又快又急,寂靜的夜晚更顯尖利,直罵的褚元澈臉越來越黑,心底泛起的那一點點後悔頃刻消失,淩厲的眼眸微眯,幾乎是對初一用吼的,“初一,讓她住口!”


    恨不得他去死,罵他狗都不如,這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是!”初一應聲,連滾帶爬的就要過去,卻被無憂一腳踩住了,“動一動,打折你腿!”


    “不動…不動….”,初一大口喘著氣偃旗息鼓。


    他又打不過,掙紮也完不成主子的交待,搭上一條腿,那也太傻了。


    那邊廂,葉蓁也懶得浪費唾沫了,氣哼哼別過頭去。


    氣氛冷凝。


    還是老太太做起了和事老,拄著拐棍過去到褚元澈牀邊訓斥起來,“阿澈,葉蓁那丫頭盡心盡力沒有歪心思,你那藥就是多此一舉。要婆婆說,嚇唬人家是你不對,往後可別打這個主意,和和氣氣的多好。快,你說句話。”


    一幫人同仇敵愾,唯一以他馬首是瞻的還被製服了,簡直就是窮途末路。


    他有的選嗎?


    醞釀良久,褚元澈最終別扭的妥協,“本來也不會真給她毒藥,一顆補血丸而已。就真給她毒藥,一個月來她還不是嘻嘻哈哈的。算了,不給就不給,留著我自己吃吧。”


    老太太轉怒為喜,拉著葉蓁喜笑顏開,“丫頭,聽見沒,補血丸。得了,咱們得饒人處且繞人,大人有大量,不跟他一般見識啊。人一病就想的多,你忍他臭脾氣那麽久了,就再讓他一迴行不行?放心,以後他再對你沒老臉,婆婆就第一個不答應。”


    “…..婆婆,我可是看在您的麵子上啊。”葉蓁略一思忖也勉強應下,“對了,還有初一呢,這個不能算了。婆婆,您得給我做主。他就是對我居心不良,這迴差一點,要是不懲罰他,哪天他又對我使壞怎麽辦?”


    阿澈是不能不伺候的,甚至,她覺得作為一個才認識一個月的,不能完全相信她也正常。


    弄個補血丸當毒藥嚇唬她,其實有情可原。


    可,初一絕對不能輕易放過。


    一個色膽包天的壞人,誰知道他什麽時候把持不住。


    到時候她可真就慘了。


    “這個好辦!”,無憂拍胸脯豪氣雲天,“打折他一條腿看他還蹦躂。等好了,再打另一條。讓他王八蛋一直躺著哼哼,看他還能怎麽壞!”


    “….主子!主子!….”,初一嚇的是魂飛魄散,唿天搶地的唿喚褚元澈。


    身上的傷就夠十天半月熬的了,打折一條腿?再打折一條腿?


    他簡直能想象今後躺在那裏日日慘哼的悲慘生活。


    不要!


    真的不要啊!


    打折一條腿,兩條都打折了也不過分。褚元澈腦海裏冒出的就是這個想法,可他這會兒情緒穩定多了,心裏雖氣嘴上還是勉為其難的鬆口,“師傅,初一待我病愈後會重罰。現下他還要照料我,先記著吧。”


    初一一陣竊喜,揚著不成人樣的臉順杆爬,“師傅,小的要伺候主子,小的還會種菜、拔草、殺雞宰鴨子…..還能掏糞…..我要是動不了,活就沒人幹了。”


    無憂大眼珠子瞪著,有些為難,隻得把目光投向葉蓁,“穀裏缺人手,腿折了不能幹活還多個拖累,要不?其實過倆月初一就沒用了,到時候我再狠狠揍他,你覺得怎麽樣?”


    過倆月?初一暗暗鬆了口氣。


    倆月之後,風聲就過了,死丫頭估計也沒用了,罰他?罰個大頭鬼啊。


    “你想護著他,不行!”葉蓁是衝著褚元澈說的,傲氣的很,“可以罰別的啊,每天少吃一頓也礙不著幹活。嗯,光這個太輕,每天夜裏就讓他在你房簷下睡,誤不了給你守夜還能順便喂飽蚊子。比起打折腿,我這算以德報怨了,你們別想不了了之。”


    狼狽為殲的主仆倆,主子已經很慘了而且她也奈何不了,那小嘍囉就更不能放過了。


    她覺得她已經非常善解人意,非常善良了。


    “依你。”褚元澈不假思索的應道,“他禽獸不如,我不會姑息。”


    這麽痛快,還大義凜然?葉蓁意外的愣了愣,隨即沒好氣的哼了哼,“答應就好。”


    之後蔑視加藐視的瞪了瞪地上狗一樣趴著的人。


    那幾個不用說,連那主子都把他踹了,哼哼,往後,這醜八怪的日子比水深火熱還得水深火熱。


    主子拋棄了他!


    而且主子說一不二。


    這樣的認知,讓初一崩潰。


    一天兩頓,砍掉一頓,就剩一頓,還要幹活,會餓的腿軟。夜裏還要出去喂蚊子,山裏蚊子又大又兇,再把腿軟的他吸一吸?


    蚊子嗡嗡的,還不能睡好。


    長此以往,不死也得扒層皮。


    地獄,不,煉獄,死丫頭,真是最毒婦人心啊。


    越想越沒活路,還好他是個活泛的人,生死關頭臉皮一文不值。爬著過去跪坐著揚起比豬頭還難看的臉,討好的祈求,“葉蓁,葉蓁,姑奶奶,您大人大量高抬貴手,就當我是個屁,把我放了成不成?錢,對,你不是喜歡錢嘛,我給你。反正你給人當小妾都當得,我又沒把你怎麽樣,你也打了罵了,就給我個活路行不行?….”


    圓臉一抹立馬長臉,整個一沒臉沒皮,葉蓁氣頂腦門又是一腳,“小妾,你才小妾!你鑽我窗戶還倒打一耙說我小妾,放過你?別說門,窗戶都沒有!”


    丫丫的,張口閉口小妾!這醜八怪難道有什麽妄想症?妄想症也沒有把好端端的人想成小妾的吧,猥瑣、齷齪、無恥敗類。


    喂蚊子都汙染了蚊子純潔的血液。


    如果可以,閹了,閹了。


    一勞永逸。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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