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點好。


    她就怕他不發瘋。


    隻有哥哥真真正正瘋起來,才會明白,誰才是與他靈魂共振的人。


    車子搖搖晃晃在崎嶇山路穿行,洛雲舒從最初慌亂,恐懼,到接受現實,又到此刻的麵色扭曲。


    礙於身份她沒對保鏢破口大罵,可胃裏翻江倒海的不適感,讓她漸漸失去耐心,最後不顧形象大吐特吐。


    一股令人作嘔的味道彌漫車廂。


    顧寒笙捂著鼻子,嫌惡往旁邊挪。


    洛雲舒本就身體不舒服,瞧著顧寒笙這反應,心裏更是嘔的要死。


    基因真是可怕的存在,明明顧寒笙都沒和那男人共同生活過一天,可那薄情寡義的性子卻是如出一轍。


    貪婪。


    自私。


    傲慢。


    明明得到的足夠多,還妄想得到更多。最後更是異想天開,妄圖掌控她的人生。她好不容易才從深淵中爬出來,怎麽可能讓人毀了她的生活?


    於是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讓那人消失。


    她以為那人死了就可以高枕無憂,誰知百密一疏,顧寒笙還是知道自己的身份。


    她這一輩子不斷借助外力往上爬,對周圍的人沒幾分真心,唯獨對顧寒笙傾注真情實感。


    洛雲舒失望的眼神,顧寒笙瞧見了。她非但沒有感到愧疚,甚至還有種報複的快感。然而這種隱秘的快感並未維持多久,車子突然在一處偏僻的叢林停下。


    車門被拉開。


    洛雲舒和顧寒笙被帶下車。


    觸目可及的荒涼讓洛雲舒沒來由心慌,她拉著保鏢袖子,形象全無質問:“這裏是哪裏?你們想幹什麽?”


    保鏢麵無表情掃了洛雲舒一眼,大發善心般說出“獅園”二字,隨後頭也不迴開車離開。


    洛雲舒大腦嗡的一聲響,寒意從腳底心蔓延全身。


    獅園是顧家處罰叛徒的地方,進這裏的人,就沒聽說過能活著出去。顧之恆讓人把她們母女帶來這裏,擺明了就是要她們兩個地命。


    洛雲舒大口大口唿吸,竭力讓自己保持冷靜,可不斷攀爬的恐懼,還是讓她身體不受控製顫抖。


    自從顧溪亭鐵了心要把她趕出顧家後,洛雲舒就徹徹底底安分下來。


    顧之恆這人雖然野性難馴,但你不招惹他,他絕對懶得花心思對付你。


    想到顧寒笙之前找她打聽辛家。


    洛雲舒瞳孔一震,想到某種可能。


    “是你對不對?”洛雲舒怒吼一聲,一巴掌甩在顧寒笙臉上。


    顧寒笙沒料到洛雲舒會突然發難,愣了兩秒,抬手毫不客氣的迴擊了一巴掌。


    “顧寒笙我是你媽?你敢打我?”洛雲舒被抽的腦袋瓜嗡嗡響,下意識想抽迴去,手腕輕巧被顧寒笙摟住。


    顧寒笙看著嬌嬌弱弱,此刻力氣卻大的嚇人:“媽媽這裏是獅園,你確定要鬧?”


    “你也知道這裏是獅園?”洛雲舒這會要氣瘋了,“我不是警告你,不要招惹顧之恆……啊……”


    洛雲舒話還未說完,整張臉痛苦扭曲在一起,顧寒笙無視她的痛苦,將洛雲舒臉掰過來,讓她看清草叢裏的偽裝監控。


    “媽媽禍從口出,不想死,就聽我的指揮。”顧寒笙貼著洛雲舒耳朵,聲音輕的隻有兩人能聽見。


    疼痛令洛雲舒清醒,她胸膛劇烈起伏,望向顧寒笙的眼神有震驚,還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恐懼。


    在她看不見的地方,顧寒笙遠超她掌控。


    “按照我說的做,聽懂了嗎?”


    洛雲舒憋屈又憤怒,壓著聲音問道:“你想我怎麽樣做?”


    洛雲舒這會也有點摸不準,顧之恆是拿她們嚇嚇爺爺,還是真的想把她們母女喂獅子。


    總之沒到最後一刻,一切都還有轉機。


    她賭顧之恆從那群人嘴裏撬不出什麽,畢竟赫連野擅長旁門左道,且不是什麽善茬,就算是那些為他效力的人,也沒有幾個知道他的身份。


    眼下顧之恆弄這麽一出,很有可能是逼爺爺。


    顧寒笙眼眸暗了暗,帶著破釜沉舟的偏執:“一會能把自己弄得多狼狽就多狼狽,懂?”


    隨著顧寒笙話音落下,遠處傳來鐵柵欄被緩緩打開的嘎吱聲,緊跟著,沉悶的獅吼一聲接著一聲傳來,洛雲舒瞳孔一縮,唿吸急促。小腿肚不自覺開始打擺。


    隨著獅子的咆哮傳入耳膜,顧寒笙臉色登時變得難看。


    樹林中的鳥兒被驚起,成群結隊飛向天空。


    顧寒笙眉頭緊蹙,拉著洛雲舒就跑。


    隻是兩人還沒跑出一段距離,身後傳來一股腥風,緊跟著洛雲舒就被一股力量撲倒。


    “啊——”


    ……


    監控室。


    顧之恆一手支著腦袋,一手擎著煙,煙霧籠罩下,讓他原本就冷峻的麵龐,越發的倨傲冷酷。


    看著監控裏洛雲舒和顧寒笙的慘狀,他心情愉悅的笑出聲。


    顧老爺子看得心驚膽戰,一雙眼憤怒瞪向顧之恆。


    “你真想要她們的命?”


    顧之恆笑著攤手:“我確實想要她們的命,畢竟當年顧寒笙算計我那筆賬,我還沒有找她們算?”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況且那時寒笙也還小,她也是被人算計了?你何必小肚雞腸,逮著這事不鬆口?”


    “被算計的人不是你?爺爺當然無所謂。”顧之恆笑著將煙擰捏,語氣裏透著嘲弄,“剛剛那些隻是開胃小菜,爺爺要是不鬆口,你揣心尖尖疼的人,可要成為獅子的口糧了。”


    “你一定要這麽狠?”顧老爺子怒目。


    “爺爺逼迫我母親的時候,也不見你心慈手軟,怎麽現在就心疼了?有時候我真是想不明白,洛雲舒和顧寒笙和你非親非故,爺爺為什麽對他們另眼相待?還是說……”


    顧之恆說到這眯了眯眼,語氣耐人尋味:“還是說洛雲舒是你養的小情人?顧寒笙是你倆生的女兒?”


    “顧之恆,你找死。”顧老爺子忍無可忍,勃然大怒,抄起手邊的煙灰缸砸出去。


    “砰”的一聲巨響,鋒利的碎片四濺,一下刮傷顧之恆的臉,殷紅的血珠滾落。


    保鏢見狀嚇了一跳,想要上前查看情況,卻被顧之恆抬手製止。


    望著顧之恆擦傷的臉,顧老爺子冷厲的眼神頓時變得複雜,他張嘴想要說點什麽,就再度被對麵的人氣得暴走。


    “惱羞成怒。”顧之恆輕嗤一聲,語氣玩味:“看來是被我說中了。”


    “放你的狗屁。老子這輩子清清白白,除了你奶奶,就沒被任何人碰過。”


    老爺子捂著胸口劇烈喘息,他這輩子做過最後悔的事,就是生了一個棒槌兒子,又得了個混賬孫子,一個兩個都是黑心肝的玩意。


    隻顧自己快活,不顧他的死活。


    “我管你清不清白,我隻想知道,那兩人你救還是不救?”


    “你一定要這麽逼我?”


    “是。”


    “好好好。”顧老爺子目光深深看著顧之恆,“你別後悔。”


    顧之恆目光一緊,身體微微坐直,張嘴想搭腔,就聽顧老爺子道:“讓你的人滾出去。”


    “都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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