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無雲,天空澈藍得有一絲可疑。


    “我們現在要去哪兒?”


    江晚晴被他抱住,力道不輕不重。


    顧時徹垂下眼皮,心裏像下一場漫長的雨。


    “今天是我媽的忌日,我要去墓地一趟。”


    顧時徹歎了一口氣,轉頭看向她的時候,嘴角又勾起淺淺的笑來。


    “我讓司機送你迴去,我一個人去就行了。”


    江晚晴一愣,腳步頓住了。


    顧時徹也停下,抬手摸了摸她的腦袋。


    “放心,我很快就會迴來的,在家乖乖等著我。”


    江晚晴慢慢皺起眉,不悅撅著嘴道:“我...我想跟你一起去。”


    顧時徹有些猶豫了。


    他本能的想拒絕,顧時徹不想江晚晴跟著一起。


    阮霽、林芊芊、陳浠諾,三個人的墓地是在同一排相鄰的。


    他怕江晚晴去了,會想起一些痛苦的迴憶來。


    顧時徹俯身,用手輕輕抬起她的下巴,在她的唇上親了一口。


    “寶貝乖,在家等我,好不好?”


    江晚晴的臉色立刻耷拉下來,低垂下頭,下巴微微發顫。


    “可是...我想跟你一起去。”


    她撲在顧時徹的懷裏,細軟的發絲隨著微風飄揚。


    顧時徹稍稍彎著身子,下顎抵在她的頭頂處,閉著雙眸。


    真好,能這樣抱著她。


    他也不想離開啊,想無時無刻把她綁在自己身上,寸步不離。


    可是...


    “好啦,晴晴最乖了,我讓司機先送你迴家,等我迴家的時候給你帶驚喜好不好。”


    “驚喜?”江晚晴眨巴了一下眼睛。


    “切~我才不要巧克力蛋糕和奶茶了,我要跟你一起去!”


    被猜中了,顧時徹無奈笑了一下。


    江晚晴使壞,手臂環住他的腰就不鬆手。


    他嘴角微微勾起,被她倔強的樣子逗笑。


    “你當真要跟我一起去?”


    “嗯!”江晚晴鄭重點頭,“時徹,有些東西我們沒法逃避的。”


    “一直逃避,那些東西就會像一個雪球,在心裏越滾越大,總有一天會把心堵死的。”


    “如果我們選擇了在一起,我們就要去正視過去。”


    顧時徹沉默數秒,黑眸一瞬不瞬凝在她臉上。


    “好,我們一起去。”


    ......


    【墓園】


    顧時徹手裏都捧著花,牽著江晚晴的手,並排走進墓園。


    墓園的背後,是一片幽深的黑暗的森林,此時也被陽光照亮。


    兩人走到墓碑前,發現最右側林芊芊的墓碑前擺上了鮮花。


    有人來祭拜過了。


    顧時徹眸光微閃,似若有所思。


    林燃...不,宋楚然來過了。


    因為三個人的忌日是同一天。


    顧時徹冷笑一聲,拉住江晚晴的手又緊了幾分,默默環顧了四周。


    四周無人,但不能掉以輕心。


    他就知道,林燃不會死心的。


    顧時徹把花放在阮霽墓碑前,俯身鞠躬。


    “媽,好久不見。”


    他牽著江晚晴的手,語氣有些悲傷。


    “今年發生了很多事,好幾次差點要來見您了。”


    “今天我帶您的兒媳過來看你了,她叫江晚晴,您以前見過...”


    顧時徹不打算繼續說下去了,說到後麵聲音都在顫抖。


    江晚晴盯著墓碑上的照片,真的覺得好熟悉。


    好熟悉...這個人好像在她夢裏出現過。


    也是,阮霽就死在那場火海裏,擁有她的麵容記憶很正常。


    江晚晴轉頭,看著顧時徹悲傷的樣子,有些困惑。


    在之前,陸崎曾跟她提過,顧時徹小時候遭受過虐待,還是很嚴重的虐待。


    根據陸崎的推斷,粉時徹就是那個施暴者的人格化身。


    是一名女性,拎著一個愛馬仕包,裏麵裝的都是施暴的工具。


    根據陸崎的描述,他認為女性施暴者應該就是阮霽。


    雖然不知道阮霽為什麽會狠下心來,對自己的親生骨肉做這種事。


    黑化人格否認了,打死不承認阮霽施暴,非說阮霽是好人。


    但人格都分裂了,他的記憶也被篡改了。


    江晚晴還是給阮霽的墓碑鞠了一躬,以表敬意。


    她的餘光偷偷瞥向另一邊,小心翼翼望著陳浠諾的墓碑。


    江晚晴關於陳浠諾的記憶,一點都沒有了,隻覺得照片上的人應該很熟悉才對。


    陳浠諾微笑著,像是在看她,眼巴巴望著她過來。


    “去吧,不要偷看了。”


    顧時徹伸手,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


    “雖然不是親生母親,但對你很好,很好。”


    “死的時候,應該是她幫你擋了掉落的鋼筋,把你救了出去。”


    “她去世後,你應該是第一次來她的墓地吧。”


    “去看她吧,我不會說什麽。”


    江晚晴吸著鼻子,紅著眼睛走到陳浠諾墓碑麵前。


    她“素未謀麵”的母親。


    江晚晴直直的望著墓碑上陳浠諾的照片,沉默半晌。


    她緩緩鞠躬,久久未起來。


    在墓園背後,那片幽深的黑暗的森林裏,一個黑影藏在大樹背後。


    等江晚晴和顧時徹走後,他才緩緩從大樹後出來。


    男人緩緩走到阮霽的墓碑前,看著顧時徹帶來的鮮花。


    他冷哼一聲,把那束花丟在地上,用腳狠狠踩上去,把花瓣碾碎。


    “顧家的人來送你花,他們配嗎?”


    “貓哭耗子,假慈悲。”


    他轉過頭,淡淡望著顧時徹的車啟動,行駛在離開墓園的道路上。


    男人拿起手機,撥通一則電話。


    “看準時機,就動手,不要猶豫。”


    電話掛斷,男人跪在地上,頭緩緩靠在阮霽的墓碑上,眸子盯著她微笑的照片。


    “阮阮,我把顧家打下來送給你。”


    “等著,我會把顧氏集團改成你的名字。”


    “我會把你在顧家受的委屈,成百倍報複迴去。”


    ......


    秋日的陽光透過車窗灑進來,但並不暖和。


    司機全神貫注開著車,兩人坐在後排。


    江晚晴裹緊毛毯,靠在顧時徹的懷裏。


    顧時徹捏著她軟軟的小手,情不自禁勾起唇笑。


    他的大手撫摸著江晚晴無名指上的婚戒,此時一瞬不瞬看著她。


    江晚晴一臉幸福,討論著即將迎來的婚禮現場,喋喋不休。


    顧時徹一句都沒聽進去。


    他隻覺得江晚晴要是喜歡,他都會去做。


    車沿著蜿蜒的山路往下旋。


    偶爾會有顛簸,讓江晚晴撞進他的懷裏。


    連這樣,他都覺得很幸福。


    殊不知,身後有幾輛白車跟了上來,白車車牌號是遮住的。


    司機存疑,腳踩油門加深幾分,車轟開始往前衝。


    緊接著,白車也猛轟油門。


    砰!


    白車猛地撞上來,車輛瞬間失控。


    劇烈的撞擊,江晚晴嚇得尖叫出來。


    顧時徹第一時間護住她的頭,將她護在懷裏。


    砰!


    他們的車失控撞爛山路的欄杆,從懸崖滾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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