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了。”


    “為了治病,我們又欠了一屁股債,這日子還怎麽活啊!”


    “不如死了算了!都死了算了!!”


    他情緒失控,聲嘶力竭大吼著。


    男人眼淚止不住往外流,架在葉星漫脖子上的刀在不受控製抖動著。


    他徹底瘋了。


    他隻想單純報複這個世界,沒有其他理由。


    為什麽全世界這麽多人,厄運隻降臨在他的家庭。


    這個曾經完美的家庭,因為一個疾病,支離破碎,家破人亡。


    溫馨被推進手術室時,滿臉的血,身體的血不受控製往外流。


    她拉著男人的手,小手抹掉他的眼淚。


    “爸爸,那晚的煙花真好看,我好想飛進煙花裏。”


    “等我出來,我們也去買煙花放吧。”


    “算了,煙花太貴了,就買一根仙女棒可以嗎?”


    “好...好,爸爸等你出來,我們去放煙花。”


    溫馨躺在病床上,全身力氣被抽幹,麵如冰雪般白。


    “對了爸爸,走廊有個哥哥給了我好大一盒橘子果糖。”


    “你幫我還給那個哥哥吧,我覺得這麽大一盒我吃不完,吃不完就浪費了。”


    “好...你出了手術室,我們一起去還,爸爸不知道是那個哥哥是誰。”


    男人見了溫馨最後一麵,看見她躺在冰涼的台子上一動不動,被蓋上一層白布。


    醫生給他鞠躬,說已經盡力了。


    他看見溫馨被推進火化間,被裝進一個小小的骨灰盒裏。


    溫馨來時,他抱著小小的孩子。


    溫馨走時,他抱著小小的盒子。


    他的孩子死在了年少時,人生一切都還未開始。


    “溫馨啊...”


    男人胸口悶得幾乎喘不過氣來,眼球布滿血絲,滿眼疲憊。


    “等爸爸殺了那個庸醫,我就下來陪你。”


    他的刀刃割破葉星漫的皮膚,血開始湧出來,滴在她的白大褂上。


    再往下用力割,會割破她的咽喉。


    人在被割喉後,死亡也就是十幾秒的事情。


    “溫馨爸爸...你冷靜一下。”


    葉星漫眼皮子不受控製跳動著。


    “溫馨走了,我們...都很傷心,這是誰都不願意看到的。”


    “你想想你的妻子,她...還挺著大肚子。”


    “要是你出了什麽事,她一個人帶著孩子在這世上又該怎麽辦。”


    溫馨患有再生性障礙性貧血,骨髓停止造血。


    朱醫生製定的醫療方案,是讓夫妻兩人再生一個和溫馨基因幾乎相同的二胎,抽取ta的骨髓來救溫馨。


    男人的唿吸變得沉重急促起來,大哭起來。


    窗外,天空澈藍,萬裏晴空,像個笑話。


    陽光透過醫院的玻璃窗,照進這亂七八糟的人間來。


    這裏,是人間道與黃泉路的分界線。


    男人不停搖著頭。


    “那...那就一起死吧,大家都不要活了!”


    刀狠狠刺向葉星漫。


    一切發生得太快了,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


    嚴昕直接被嚇暈過去,倒在葉樺懷裏。


    場麵混亂至極。


    ......


    陸崎捧著那枚星星戒指,從後麵趕過來。


    走廊處,到處都是尖叫亂跑的人,有保安拿著器械往前麵衝。


    “7樓發生惡性傷醫事件!趕快加派人手!”


    陸崎穿著單薄的病號服,逆流而行。


    前麵發生了什麽事?


    他眉頭緊蹙,推開人群,心裏越發焦灼。


    手心緊緊攥著那枚戒指。


    “讓那個庸醫滾出來,不然我就殺了這個女醫生。”


    陸崎瞳孔微縮,眼睜睜看著葉星漫滿身是血倒在地上。


    持刀那男人還準備刺她發泄,一個刀子高高舉起。


    身後湧來一群人,把他壓在地上。


    沾著葉星漫鮮血的刀,滑到陸崎腳邊。


    地麵上,殘留著鮮紅的血。


    是葉星漫的血。


    有的人在逃,有的人在摁住歹徒,葉星漫一人倒在血泊裏。


    場麵太混亂了,亂到眼睛不知道該盯何處。


    而他眼裏隻有那個人。


    陸崎發了瘋跑過去,卻被安保人員攔住,攥住他的胳膊。


    “不能過去!會有危險!病人退到警戒線外。”


    陸崎情緒失控大吼著:“不要攔著我!!!”


    他的手往後一甩,眼淚跌落下來。


    陸崎衝了進去,跪在葉星漫的身邊,抱著滿身是血的她往治療室跑。


    她的右胳膊被劃了長長一道口子,右手手掌被刺了一刀。


    葉星漫吃力睜開眼,疼得發顫。


    她淚眼朦朧,眼淚不停往外湧。


    “陸崎...我做錯了什麽。”


    “你什麽都沒做錯!你沒錯!”


    陸崎抱著她,跟著也哭了出來。


    在給她縫合傷口的醫生也哭了。


    葉星漫麵色蒼白,白大褂上全是血跡。


    她盯著治療室的白燈,眼睛一眨便流出眼淚來了。


    “陸崎...你還記得我們在進入醫學院時的宣言嗎?”


    “記...得。”


    她哽咽著,聲線發顫。


    “我鄭重宣誓,要奉獻一切為人類服務...”


    “我誌願獻身醫學,我將要憑我的良心和尊嚴從事醫業。”


    陸崎拉住她的左手,跟著念起來。


    “病人的健康...應為我的首要的顧慮。”


    “我將盡我的力量,去維護醫學的榮譽和高尚的傳統。”


    這個小小的治療室裏,擠滿了人。


    他們咬著牙,含著淚念著後麵的話。


    “我將竭盡全力維護人類的生命。”


    “即使遭受威脅之下,我也不運用我的知識去違反人道。”


    “我鄭重宣誓,把我的一生奉獻給人類。”


    葉星漫望著白熾燈,眼淚如決堤般湧了下來。


    右手臂被打上局麻,麻麻的。


    脖子上的血幹涸在皮膚上。


    陸崎牽住她的左手,從口袋裏拿出那枚星星戒指,戴在她的左手上。


    “這一次,你不要動了,讓我來奔向你吧。”


    ......


    在發生惡性傷醫事件前,顧時徹正好拉著江晚晴走出了醫院。


    他們錯過了剛剛發生的一切。


    顧時徹原本隻是嚇一下她而已,沒有真幹什麽。


    手機裏,彈出一條日曆提醒。


    【今日提醒:阮霽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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