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北潯望著她蒼白的臉,眉頭緊鎖:“可是若不去向地月門討藥,一月後你就會全身化作玄冰,毒發身亡。”


    薑璧川深吸了一口氣,語氣雖輕,但口中的話語卻如利刃一般,直指人的心髒:“我若挺不過這一關,是我的命途,不能讓你冒險拿命去換解藥,你自有你的一番天地要闖,不必非要替我做些什麽,我一向不喜歡別人憐憫。”


    “我做的一切事都有我的目的,並不是因為發自內心地想幫你什麽,所以你也不必因為我是在幫你鏟除麻煩時中毒而感到自責。”


    “這次中毒是我自己不小心,我們的約定不應該因為這次意外而出現什麽變故,我助你除掉了那四個人,在接下來的一個月裏,你隻需按照之前的約定,全力助我找到毒宗朱陌璃即可。”


    衛北潯看著她蒼白倔強的小臉被從窗口照進來的太陽鍍上了一層柔和的光芒,臉上未幹的淚痕在陽光下愈發晶瑩剔透,讓人心碎。


    他一把將她擁入懷中。


    薑璧川詫異於眼前人突如其來的舉動,想要掙脫,卻被他抱得更緊。


    她的身體被緊緊束縛在他的臂彎之中,無法動彈。


    “你不會有事的。”他的頭埋在她的頸窩裏,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耳畔,令她心裏泛起一陣陣酥麻的感覺。


    衛北潯的聲音低得隻有他們兩人能聽到,“我和白冥堂主之前關係很好,我去找她,她一定會救你。”


    薑璧川恍然一振。


    白冥堂,這個在地月門裏專門負責製作解藥的分組織,幾乎擁有全天下最全的解藥,想必這千山玄冰毒也不在話下。


    隻是,在地月門眼皮子底下私會堂主,真的不會被發現嗎?


    仿佛是看出了薑璧川的顧慮,衛北潯又在她耳邊說:“白堂主做事一向小心謹慎,從來不曾出過半點差錯,而且我在地月門十餘載,對那裏的一切已經了如指掌,隻是……”


    他猶豫了一下,“地月門地處西南部地區,從銀安到地月門至少要大半月車程,一來一迴在一個月內恐趕不及,所以……我準備帶著你和我一起去。”


    “可是……”


    “你相信我嗎?”衛北潯將頭從她的頸窩上移開,兩手扶住她的肩膀,讓她被迫與他漆黑如墨的眼眸對視。


    他的瞳孔在劍一般的眉毛下麵深不見底,卻透著真誠的光:“如果你已經絕望了,不妨將你的命運交給我試一試。”


    像是被他的眼睛蠱惑了一般,鬼使神差的,薑璧川竟點頭答應了。


    時間一刻也耽擱不得,第二天,衛北潯便帶著薑璧川急急上了路。


    他花重金買了兩匹快馬,他們越過了幾座山脈,跨過了幾條長河,走過寬廣的平原,越過丘陵,越過盆地。


    快馬加鞭,半個多月後,薑璧川和衛北潯終於到達了那觸目可及皆是大山的地方。


    這裏交通艱難,路況複雜,人煙稀少。


    誰能想象,在這閉塞的地方卻隱藏著那樣一個高手如雲的神秘組織。


    一路南下,每到一處,風土人情都有不同,而到了牂州境內,則更是眼前煥然一新。


    這裏,沒有北方厚厚的大雪,天空中隻偶爾飄蕩著幾片很小的雪花,地麵上也沒有多少積雪,蒼翠的大樹上也隻是稀稀疏疏的一點白。


    這裏空氣潮濕,沒有北方的幹冷,擁有的是南方獨特的濕冷,空氣仿佛是在水裏浸泡過,沒有厚厚的冰雪,卻也凍得讓人放不開手腳。


    這裏的人們穿著特別精美的衣服,不論是在銀安還是在景州她都未曾見到過這樣的裝扮。


    這裏,入眼可見皆是重重疊疊的大山,幾乎找不到一塊像銀安那樣廣闊的平地。


    薑璧川還有閑心一路欣賞沿途的風景,然而衛北潯卻毫無興致,隻想快點到達地月門所在的那個地方。


    對於在這個地方待了十餘年的人來說,這些景象自然已經是司空見慣、習以為常的,並沒有什麽新奇感。


    到了牂州境內,衛北潯似乎變得有些心神不寧、寢食難安了起來。


    薑璧川問他是怎麽迴事,他卻什麽也不肯說。


    他有時會一個人對著窗外發呆,見著路過的穿著華麗衣服戴著精美頭飾的女子還會微微有些失神。


    薑璧川一度以為是這裏的女子太美,連冷峻孤傲的衛大俠也被迷住了。


    到達牂州的第一晚,薑璧川和衛北潯在一家客棧落了腳。


    這兒離城裏還有很長一段距離,是牂州城外的一個小村莊,隻有稀稀散散的幾戶人家。


    在這樣的地方,居然有一家客棧,這讓薑璧川覺得有些奇怪。


    衛北潯告訴她,牂州是數一數二的避暑勝地。


    每到夏季,其他地區悶熱得就像在火爐中時,天神就好像獨獨在牂州的天空上打了一把遮陽傘,遮住了火紅的太陽,還一邊拿扇子扇風一邊灑水降溫。


    整個夏季,牂州都處於一種涼爽清透的舒適環境中。


    一到夏季時,很多在京城或是其他地方的富貴人家,甚至不遠千裏來牂州避暑遊玩,享受這清涼的夏天。


    所以,牂州的很多大大小小的村莊,都會有那麽一兩家旅店,供那些前來避暑的人過路休息。


    這樣說來,這個隻有幾戶人家的小村莊裏有一間旅店便也沒什麽可奇怪的了。


    這樣寂靜的夜晚讓薑璧川感到有一絲不安,自從中了天山玄冰毒過後,她覺得自己好像對於一切都過於敏感了。


    有時候一些輕微的動靜也能吸引她的注意力,但同時這種死一般的寂靜也讓她覺得像是會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


    然而一切都是很正常的,她看了看窗外那皎潔得如白玉盤一般的月亮,無聲地歎了一口氣,終究是自己太疑神疑鬼了。


    剛在這間旅店落腳時,衛北潯就跟她說,這裏已經離地月門不遠了,隻需要再一天的時間就能到了,但是他得一個人去取解藥,讓她先在這兒等著。


    他說他第二天一早就出發,兩天過後便會取了解藥迴來,讓她不要心急。


    地月門在牂州一帶布設的人員密集,探子眾多,一不小心他來牂州的消息就會走漏。


    他一個人行事,倒確實是利落方便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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