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北潯卻絲毫沒有薑璧川那種驚喜的情緒。


    他看著她手裏的那根針,臉上冷得像凝了一層寒霜,語氣也冰冷得嚇人:“你這樣不小心,剛才若不是我在,你已經死了。以你這樣的粗心大意,能一個人對付神出鬼沒的毒宗殘黨?”


    而且還先把自己暴露在敵人的眼皮子底下,是怕毒宗的毒藥毒不死她嗎?


    衛北潯覺得非常可笑。


    明槍易擋,暗箭難防,明明毒宗的手段就已經夠陰毒,雙方都在暗處的話她還能勉強占一點先機,而現在完全是敵人在暗,她在明,就完全是一個活靶子讓敵人打。


    衛北潯越想越覺得生氣,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氣什麽,明明不關自己的事。


    他拿起剛才還沒喝完的那壺酒猛灌了一大口,胸膛火辣辣的,但還是覺得不夠解氣。


    薑璧川也看出他是真生氣了,想著自己剛才確實是太大意了,底氣不足地嘟囔道:“下次不會這樣了,這次是意外。”


    她剛才確實是因為想著毒宗的人是不是還不知道她的存在,神思有些恍惚,才導致在喝那杯茶水之前忘了驗毒的。


    “毒宗的人這麽久都不出現,就是為了讓你動搖,讓你產生懷疑,讓你放鬆警惕,在你警惕最鬆的時候,在你以為他們暫時不會出現的時候,他們就有機會對你下手了,就像今天這樣。”


    薑璧川點了點頭:“這次是我大意了,下次我會更加小心的。”


    “你這樣怎麽讓我放心。”此話一出,衛北潯愣了一下,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不自在。


    他低下頭去看著自己手裏的那柄刀,語氣緩和下來,“……我是說,你一切都得小心。”


    “你也得小心……等會兒幫我盯一下周圍的人。”


    薑璧川說著,叫來了剛才給他們送茶的店小二。


    她將那枚尾端已經發黑的針給店小二看,指著那杯茶說:“這茶裏有毒,是你端上來的,請你解釋一下。”


    店小二一聽,神色立即慌張起來,支支吾吾地說:“薑姑娘,這小的不知道啊,真不是小的下的毒,小的就算吃了雄心豹子膽也不敢啊!”


    “茶是你端上來的,你不知道,那誰知道?”薑璧川冷著臉厲聲質問。


    這邊動靜鬧得很大,掌櫃的見了連忙過來詢問:“姑娘,出什麽事了?”


    薑璧川仍是指著那碗茶:“這茶裏有毒。”


    掌櫃老臉一黑,抬起一隻手向店小二身上掄去,責罵道:“誰幹的?你快說!”


    店小二低著頭,聲音細得像蚊子:“我不知道。”


    掌櫃的也是心急,又伸手重重拍了一下店小二的腦子:“傻子,你送茶的過程中誰和你接觸過你不知道嗎?”


    店小二低著頭委屈地說:“沒有,我泡了茶就直接端過來了,沒有和旁人接觸過。”


    掌櫃惡狠狠地瞪了店小二一眼,見從他嘴裏問不出什麽,隻好哈著腰賠笑著對薑璧川和衛北潯說:“客官,非常抱歉出了這樣的事,我一定讓店小二日後多加小心,保證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了,真的非常抱歉,要不這樣吧,作為補償,給你們免去五天的房租。”


    “客官,您看這樣行嗎?”掌櫃一邊說一邊小心翼翼地觀察著薑璧川和衛北潯的臉色。


    這掌櫃的倒是很懂門道,怕對店的名譽有影響,想用錢來擺平。


    薑璧川知道從掌櫃和店小二那裏也問不出什麽,暗自摸了摸自己荷包裏所剩不多的銀子,和衛北潯對視了一眼後,板著臉說:“五天房租能抵得上一條命?你打發叫花子呢!”


    掌櫃一聽,焦急得滿頭大汗,急忙慌張地解釋:“不是不是,絕不是那個意思,我隻是……”


    薑璧川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至少也得半個月吧!”


    掌櫃驚了一下,捂著胸口鬆了一口氣:“好的,客官,隻要您不怪罪小店就行。”


    薑璧川皺著眉對他和店小二一揮手:“知道了,你們快走吧!”


    待掌櫃和店小二走了後,薑璧川看了看剛才一直沉默的衛北潯:“這下好了,連你的房租也一起免了。”


    衛北潯看向門外,語氣淡淡的:“我又不缺錢。”


    “是麽?”薑璧川瞥了他一眼,攤開手向他伸過去,“那你把半個月的房錢給我。”


    衛北潯將視線從門外移到她臉上,又移到她攤開的手上:“財迷,人都跑了,你還在這裏要錢。”


    剛才薑璧川和掌櫃在這裏鬧了很大動靜,吸引了店裏很多人的注意力,然而有一名個子很小的男子卻悄悄溜出了大門。


    薑璧川氣憤道:“不是叫你幫我盯著嗎,人都跑了,你怎麽不去抓住他?”


    衛北潯:“……”


    他騰地一下站起身想要離開,薑璧川連忙拉住他:“快坐下,別急。”


    衛北潯隻好又坐下,冷著臉,聽薑璧川在那裏說:“這次雖然沒抓到毒宗的人,但他們還會再次動手的,我們還有下次機會。”


    “而且……”薑璧川看著桌麵上的那根針,眼睛裏閃過一絲疑惑,“這次下毒的看起來不像是毒宗的人。”


    “嗯?”這下連衛北潯也有些疑惑了,掀起眼皮看著她。


    薑璧川小心翼翼地拿起那根針,指著針尖的部分:“針尖是黑色的,所以下的毒是砒霜,而據我所知,毒宗的人是很少用砒霜下毒的,因為這種毒比較常見,而且也並不是完全無色無味,下在食物中有些人能一眼就看出來。”


    “而且砒霜的解藥也是比較好找的,毒宗的人用的毒藥一般是沒有解藥或是解藥特別罕見的。”


    衛北潯輕輕地點了一下頭,墨色的眸子一直盯著薑璧川的那根針看。


    那根針看起來像銀針,卻要比銀針更長更粗一些。


    薑璧川捕捉到了他的視線,解釋道:“這不是一般的銀針,這是無鏡山下的一位名醫贈予我的,這根針不僅能檢測出砒霜,其他很多種類的毒藥也能檢測出來。”


    “那這真是個寶貝。”衛北潯說。


    “確實,是很神奇的東西,全天下僅此一枚。”


    薑璧川看了衛北潯一眼,“要是我有兩個,可能會考慮送給你一枚。可惜隻有一個,那你以後吃東西前最好都找我來用針試一下,沒有毒才能吃。”


    衛北潯墨色的眸子閃了一閃,語氣淡淡:“我不需要這個,那些毒藥毒不死我。”


    吹牛呢!


    薑璧川撇了撇嘴,接了一碗清水,將那根針放在水裏泡了泡,針上麵的黑色東西便迅速褪去了。


    衛北潯看著,墨眸裏的驚訝又多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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