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有限,三人在花香樓宇玩了一上午,臨近中午的時候要離開這往諾亞廣場趕。


    “我會迴來的,我會迴來的,不要哭好不好?”慕容雲洵握著肉嘟嘟的拳頭擦眼淚,分明哭幹了淚水他還在擦,撒謊是人天生自帶的天賦。


    何落姿安慰近三刻鍾,迫於無奈,心一橫撒手人寰速速快走,陽光下淡黃色毛絨絨頭發的慕容雲洵加速追趕,腿太短人頭重腳輕,背朝天倒在草地上大哭一場。


    她返迴去扶起孩子大罵一頓又走。小孩子幹脆不追了,直接雙腿一軟倒在地上騙人,以為狠心的媽媽聽到他摔倒的聲音和突然加劇撕裂的傷心就能迴來托他站起。


    不管用了,奶娘替補上去,雖同情她不得不舍棄孩子的離開,又咒罵她的絕心。


    何落姿卷甲而逃痛苦的身影與兩人同時消失在竹林深處,靜謐的竹林迴蕩她低低的哽咽,木棒敲碎不安的心,簫颯鼻子有醋。


    上午不安完成了捏小孩臉蛋的壯舉。很難想象他們母子是不是每次暫時的分別都上演著這樣一場生離死別,情感五花八門的鋪張浪費最終會耗空庫存。


    沒人能懂她有多身不由己,可各位都試著去踩雷區引爆自己,不涉及她的海闊天空。


    簫颯和不安變相安慰,他們是挑逗的魚,把自己詆毀得遍體鱗傷卻顧她疼是不疼,惹得不安啼笑非。


    出了花香樓宇的大門眼淚幹了,她又是那個終日晴朗不會下雨不懂傷感為何物的性感但不感性的女生,不,也不全是不感性,衝著她被簫颯墨水欺負得要跳海自殺的行為。


    上午忙碌的應酬結束,大家魂牽夢縈的答謝宴即將展開,作為最後一天,沒為初次拜訪接風洗塵的閻羅王,通常來選在青山浴大大小小會議結束後舉辦一場空前絕後的盛宴。


    簫颯牽著她們的手與二人飛下高高的城牆抵達諾亞廣場,有護衛想來驅逐他們,看到何落姿在後就不敢再聲張。


    提前離開花香樓宇就是怕慕容發現兩位即將成為喪家之犬的人,一起和自己妻子從城牆上下來,會無恥地將一切歸罪於落姿。


    上午的會議持續時間較長,不僅要討論各項法案是否通過,更要推舉出新四大長老,退位、讓賢或死亡。


    有想過萬一簫慕退位了他將有何作為,簫颯想先迴府上破了那道房梁上掛了兩隻白色冥魔燈的門,假以時日認清那人是誰,徹底擺脫簫慕的魔爪,好下山找許久不見的司徒。


    來了閻羅宮殿的人都得到邀約,這將是熱火朝天的集會。主台上隻設一張加大版的桌子和椅子,為閻羅王量身打造。


    宴會還在積極籌辦,不準外人進入,他們是例外。末影人和男仆男仆端茶送水,花費心血把桌子布置的極其華美,插花瓶放魚缸,吃飯時貴重的魚在眼前遊動,簫颯對此飲恨,無言以對。


    不單單是魚,各類少見多怪千奇百怪的東西都往桌麵放,宴會即使不上菜也大飽眼福了,閻羅王款待甚殷啊!


    簫颯在遠處每看他們多往桌麵上放一樣東西,嘴中一聲帶著不屑的切就切了出來。不知是用眼睛吃東西還是用嘴巴,看這陣仗領悟今天中午靠眼睛吃飯,不知道飯菜辣是不辣。


    走近時他扮起美猴王端起一壺酒壺嘴就塞在嘴巴裏了,水果吃兩口就往地上扔,好希望有個裝不滿的袋子將美味帶迴去給猴子猴孫吃。


    有尊貴落姿身份的保駕護航他,大鬧地宮也不怕,唯唯諾諾的下人們腦袋要不空茫茫要不嗡嗡叫,隻好在簫颯鬧夠以後,把備著的東西原班人馬替補掉,幸好後廚準備充足。


    不安也跟著簫颯瞎鬧,但做事時還是要比這個當哥哥的收斂一些,走過一排桌子,一頓無影手後,桌子物品的擺放位置全亂套。


    跑前跑後忙裏忙外的下人們含淚又喊冤叫屈,少了一件錯放了位置,被總管查出要屍首絕交的。


    起初何落姿也跟著他們胡鬧撒氣,但熟女的氣質和弊端當即原形畢露,她不搞破壞就好了,還幫著雷厲風行的主管勸說他們不要亂碰。


    “你們搗亂也是傷害仆人,長老和貴族會因此受到牽連嗎?”何落姿說的話不是沒有道理,簫颯吐出口中的蘋果,傷害好人無地自容。


    桌椅和頭天的款式與擺放位置不同,桌子齊簫颯的膝蓋正如雲洵齊落姿的膝蓋,簫颯和不安闖下的禍對滿頭大汗行色匆匆的下人們來說是彌天大禍,他們的腰長時間彎曲,有的人直起腰的時候脊柱一環扣一環噶啦啦響。


    既然桌子都這麽矮了,有椅子坐的話不要太奇怪,對應長度的桌子相對應適當數量的墊子。


    可以想象有椅子的話人是怎麽吃飯的,玩下長脖子似鴕鳥大家都來舔魚吐的泡泡。


    上迴桌椅麵朝主台擺放,這次長老與貴族的座椅對放,越重要的人坐得越靠前,主台下綿延到宴席盡頭的道路鋪了一匹大毯子,將長老和貴族隔開至少六米多的距離,宴會會有表演的。


    宴會現場裝扮好後下人陸續退下,緊接著八扇藏在牆壁裏的千道門湧出絡繹不絕的人,為參加隆重的盛會他們都提前到達通行點,擠在千道門前等一聲令下,所有人就猶如趕緊脫韁野馬奔騰而出。


    土豪們閉幕比開幕穿得更華貴,麵對盛裝出席穿著人模狗樣的他們,天天衣著單一的簫颯心裏很不是滋味,後悔沒命裁縫分別用萬兩黃金、萬兩銀子給他做一身黃金衣和銀子衣了,這就不是個看外表的世界嗎?


    簫颯和等慕容風澈的落姿說了句再見找好位置落座,主台下方有張與眾不同的桌子,分成兩半的小主台不知是給誰準備的。


    小主台左右兩邊還設了兩張小桌子,明眼人曉得這是為曆屆青山浴付出心血、做出突出貢獻的鳥兒喳和文房先生特別設宴。


    現場人聲鼎沸,沒入座的是何落姿和剛趕來與她站在一起等慕容迴來的鬱穢,一雙冷傲狐媚的丹鳳眼仿佛看破了紅塵。


    她與簫颯在慕容船上看見的小腳少女有著天翻地覆的不同。


    中午一時,大人物依次入場,他們的進場方式更彰顯出他們的獨特,一個個從主台麵朝大眾的那麵牆上強勢走出,穿過分開小主台的窄間道,晃動的衣擺生風出塵。


    有幾個風流倜儻的年輕長老走出來,有經驗的人會懂得他們中有人驚豔陰聖殿,未來長老族群的中流砥柱,或許他們中已有人將四大長老之一單挑落馬了,因為有個意氣風發的女長老鄭雨霞格外風光。


    四大長老倒數第二出來,簫慕走到左側第三張椅子上第一張毯子盤膝而坐,右邊是簫不安,再右邊是簫颯,應該讓簫慕坐中間的,可是不安不情願和哥哥中隔了個自己討厭的喜怒無常的人。


    南克邁顯然受過重傷,嘴角有剛受過重傷的裂口,右手緊緊抓住心髒部位的衣服,左手撐著孝順的孫女前兩天買給他的珊瑚拐杖,南妮喚了一聲爺爺,扶著相依為命的至親坐到自己身邊。


    陰聖殿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現在難說,也許是口角更可能是打鬥,簫颯要想弄清楚,隻能等宴會結束後問當事人肖邦了,問問四大長老怎麽個土崩瓦解法。


    對麵首張交椅由神靈氏的父親神靈貴族和他幾位美豔的夫人就坐,個個胭脂水粉濃妝豔抹,打扮花裏胡哨招蜂引蝶,以後得舉辦一屆整風運動。


    鳥兒砸和文房先生沒有架子席地而坐,令眾人驚奇的是最後出場的也就是壓軸現身的竟然是慕容風澈,場下座無虛席,小主台歸屬他。


    他究竟有什麽能耐,可以坐在小主台?不滿的情緒波動,幾位有頭有臉的大人物都是心平氣和。人群嘈雜聲漸漸大起來,可不敢持續太久,怕待會兒入座的閻羅王嫌棄哄鬧而責罰。


    神靈氏是慕容風澈的表妹,那就說明慕容和神靈家族是有往來的親家,那神靈貴族的親家究竟是誰,身在何處?


    不排除慕容是遺子的可能,也許是頂著父母臨危受命視死如歸、卻沒能铩羽而歸的殊榮的光環橫衝直撞。


    簫颯小看了他,在船上的時候他還整天嚷嚷著要殺自己父親,幾年過去沒點動靜,他的父母要麽已經被他了結要麽躲在暗處見不得光,否則以他的性子不會善罷甘休的,誰知道他為什麽天生和父母結下血海深仇,還是這隻是一個遮人耳目的幌子呢?


    人們謠傳閻羅王有兒子,但沒幾人相信,因為像他那樣的人絕對不需要兒子,更不需要一個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兒子,他不想為誰撐腰,也不想有累贅,因為他的腰已經當了地獄幾十萬年的拐杖。


    小主台慕容站在兩邊小主台的間隙,鬱穢走過慕容坐在靠近文房先生和貴族一邊,何落姿溫文爾雅地坐在另一邊的椅子上,高度有一米多的小主台有椅子,並且像躺椅那麽大,足夠兩個人同時坐。


    慕容風澈左走還是右走入座的抉擇是大家都期待看的,好似在他家裏後院的一舉一動都是天大的八卦。


    慕容走到右邊溫馨地抓抓落姿的頭發,聽不見有沒有說什麽,總之他終究和鬱穢坐在同一把大椅子上。被冷落的一方心總歸是難受憮然的吧。


    簫颯離落姿有一段距離,看不大清什麽神情,似陰鬱似無所謂,當了母親的人心思也不全花在丈夫身上,孩子成了她生命中勇敢下去的養分和自信的慰藉。


    兩張小主台的空隙似一道隔開兩種不同顏色的天塹,一種是光明,一種是黑暗。


    這個通道在人走完後即時關閉,一位守在旁邊的末影人將剛剛好可以嵌入的配套小桌子輕輕放好。


    天塹消失了,兩道裂縫還在,這個整體叫家,右邊是暖窩,左邊是冷宮。


    同上次一樣,人群在須臾之間議論紛紛又促而靜下來,不約而同的默契叫人心顫。


    閻羅王的重磅到來掀起新一波高潮,持續的時間更久,消失得也更一幹二淨,秋風掃落葉風卷殘雲似的,像變色龍伺機而動的時間,往往比出擊的一秒之內漫長得多。


    鳥兒喳清了清鳥喉,大家拭目以待,那種熟悉的欲揚先抑的嗓門簫颯害怕以後聽不到會不習慣,所以在認認真真地聽。


    像有獸醫舉起薄荷肥皂給他聲帶上上下下清理了一遍,鳥兒喳的聲音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尖利和高亢,“在上菜之前,閻羅王委托我和你們說一句話,期不期待?”


    他根本就是在吊人胃口,大家都是用感歎求知的語氣發出巨大的一個嗯,簫颯誤以為到了幼稚班。


    “即日起,慕容風澈將正式成為地獄的王閻羅王的繼子。”鳥兒喳鼓掌向左看著慕容,表示瞻仰和恭維,他拍馬屁的本領從古至今無人能敵。


    “無親無故的為何突然成為繼子?”空氣中響起不少反對的聲音。


    “要不是神靈貴族護著他,要不是有天生的貴族血統,他現在指不定淪落街頭當乞丐……”不滿的言語像秋天的一棵樹,一陣風鼓來,滿天飛舞的落葉,一片寫著一則失據不承認。


    慕容殺人不眨眼,別人這麽汙侮辱他他是坐不住的,對準兩位狼狽為奸的頭頭,兩刀飛鏢飛過去,飛鏢像蒼蠅旋風繞著兩人打轉。


    飛鏢飛迴他手中時沒帶一點斑駁的血跡,證明他的飛鏢快得沒等血染上就迅速離開了,兩位死者漿腦塗地四肢分離。


    死人的狐朋狗黨目瞪口呆鴉雀無聲,慕容的海拔高度他們望而止步,如果有什麽心服口服的理由,那就拿他的實力說明,不費吹灰之力殺死兩個貴族這一舉動,當閻羅王故意勾結他為由團結勢力。


    慕容做事唐突冒犯沒有度量的錨杆閻羅王曆曆在目,在他眼前以下犯上換作他人掉一百次腦袋都補償不了,但看在他是繼子的份上給他麵子。


    閻羅王的無動於衷默默無聞親信們看在眼裏,以後又多一個需要常日送禮討好的人了。


    不可思議,上岸以來慕容風澈的修為提升高歌猛進,如此迅捷的出手速度超過了音速。簫颯愣住,還是那個船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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