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還在哪個地方?


    “我記得得我需要換換口味了,與非,你的太難啃。”簫颯說。


    “嗯嗬,”應與非不論是非,放棄她是件太容易的事情。


    “你們都不詼諧不幽默不愛開玩笑了。”簫颯獨自對抗著安靜,他喜歡熱鬧和洋溢著青春的氛圍。


    兩年前,是年初三當天上的船,他們一夥人同甘共苦兩年零六天,一直有說有笑打打鬧鬧,到了最後一天彼此卻變得這麽生疏,這種轉變令人唏噓不已。


    梅蘇受不住苦悶的折磨,她武斷地揮起匕首往脖子上割了一道,簫昊搶步上前立馬奪過她的匕首,拉出醫療箱為她包紮,幸好還隻是一道淺淺的傷口。


    梅蘇掙紮著不想讓人救它,於是三個同伴摁住她的手腳,她像條摸爬滾打的泥鰍,鮮血流到床上,染紅了簫昊的心。


    好不容易止住了血,簫昊為她的脖子纏上紗布,脖子上有東西阻礙唿吸,她很難受,她發瘋說她寧願死去,他說不準她這樣說,如果她窒息死去,他不如被亂刀砍死。


    “你們還吃早飯嗎?”司徒真心想化解這兩口子、那兩口子的矛盾,一個人脖子有了刀口子,另一個分脖子上必然也有,因為他們是兩口子,現在這種笑話並不好笑,他苦悶地笑了笑。


    “去去去,”簫昊接納了司徒解救及時的建議,“司徒你好好照看與非,你們別下食堂了,我和簫颯梅蘇有前生的事要解決,我們給你們打包迴來。”


    應與非趴在桌子上一言不發,司徒嗯了一聲。簫颯想留下看住他們,害怕他們的友誼土崩瓦解,他也害怕司徒起非分之想,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不幹淨,我不能讓與非受到人身侵害。”司徒為簫颯的話感到可笑,都這種時候了,他還是懷疑他,還是不信任他。


    “你去吧!司徒隻可能把我打死。”


    “不是,我想要你活下來,你跟我們一起去吧!”


    “簫颯,這種時候不適合談情說愛,司徒的人性你懂的,他隻用武力殺人,我們的上輩子難道你不想看看嗎?”


    “與非不能一起去吧?”簫昊臉色凝重,擺起大人的臭架子,“不能,你上輩子沒遇見她。”


    “好吧,與非你好好的,如果事情順利,今天晚上我們就可以在一起了,期待吧!”簫颯傻兮兮地說。


    下到食堂,他們點了三份食物就近坐下,簫昊和梅蘇都沒胃口,簫颯狼吞虎咽大口大口地吃,“你們都不要了,我吃咯!”他們點點頭。


    “你說上輩子,”梅蘇不確定自己有沒有聽對,所以多問一句,“你沒騙我們吧!”


    “沒有,”簫昊篤信地說,“雖然我沒有看過,但顧先生對我說過我們三個上輩子有著不小的牽絆。”


    “簫大哥,我們可能是親兄弟,”嘬嘬手指,簫颯的笑著實很欠揍,又透露出一股無知的可憐。


    “那怎麽看?”梅蘇十萬火急地問。


    “半生卷軸。”簫昊神秘兮兮。


    “你也有,和顧先生一樣的?”簫昊迫不及待地掏出卷軸,在桌麵一個大家都能清楚觀看的角度展開,“對,不然我哪裏有把握。”


    “那你為什麽告訴我們,自己看不就好了?”簫颯把手指嘬進嘴裏,看著兩人嘴巴動來動去的,他特別像隻臨死前狗急跳牆的老鼠。


    “因為我愛你們。兩種不同情感的愛。”梅蘇和簫颯聽到這個迴答,皆無話可說。


    簫昊打開卷軸,上麵自動識別在場人員的身份,然後開始出現一些動態畫麵,看到眼前那張會滾動的屏幕,本質上隻是一幅卷軸,簫颯感到興奮和不可思議,梅蘇嘖嘖稱讚。


    畫麵滾動播放了大概三分之一柱香的時間,時限已達,卷軸縮了起來,簫昊收迴,“就是這樣。”


    卷軸恢複原來大小,和簫昊又長又細的手指相當。


    梅蘇和簫颯心潮澎湃,看了看彼此一眼,簫颯嘴中的食物從哪裏來吐迴哪裏去,他感到太訝異了,頭迴看到這些畫麵的簫昊也很吃驚,他竭力掩藏心跳漏掉的那拍。


    “簫大哥就是簫大哥嘛,比我大兩歲當不成我爸的,梅蘇姐就是梅蘇姐嘛,不可能喜歡我的。”簫颯低頭看著桌麵的食物自言自語,眼角閃爍著淚光,淚水滑落到清淡的嚼爛的食物上麵。


    梅蘇驚奇得快要石化,她捂住嘴巴不敢置信,上輩子是他害死了簫颯,這輩子瘋狂地癡戀著他,最後被他前世的爸爸喜歡上了,如果沒出那場意外,她或許能夠獲得了簫颯的愛。


    簫昊內心的困惑似乎更濃,上輩子一場車禍害死了簫颯的媽和所有最疼愛他的老人,這輩子還搶走愛慕他的女人,雖然這個做法不道德,但他拯救了梅蘇。


    “溫故一下就好,別把上輩子的事拉到今生好嗎?”簫昊說話,他們隻管點頭。


    古怪,真古怪,簫颯思緒萬千,兩年中簫昊給他的大哥哥的愛,他總能從中感受到父愛的深沉,今日一觀,更是有力地印證此觀點,簫昊上輩子當過父親,多多少少有點前世記憶。


    “梅蘇,我可以帶你住進卷軸裏,以我現在的實力帶一個人應該沒問題。我在那裏種了草種了花種了樹,在這個世界裏就差一個女主角,敬候佳音。”簫昊激動地說,拳頭緊握,敲擊桌麵。


    “你們兩個人不用打鬥,我們剩餘三個人中得死一個,與非不死我不死,我不死與非就不能死。”


    “那就把司徒殺了。”簫昊提了一嘴,他說的是玩笑話,但這種可怕的想法難免讓同伴們不適。


    “不,簫大哥你對別人太無情了,司徒好歹是我們的盟友,我若把他殺了,我就是不忠於兄弟情的叛徒,我要殺我也殺船長。”簫颯的眼裏燃起熊熊的怒火。


    “對,殺慕容風澈那個混蛋。”一想到船長簫昊感到切齒痛恨,因為他如此包庇何落姿,卻不肯放過他們。整天把公平公正公開掛在嘴邊,看看他做的勾當,哪次和公平沾了邊。


    梅蘇沒說什麽,去窗口認領了兩份早餐,“走吧,去把早餐送給樓上兩位吃。”


    出了食堂門,梅蘇咬住下唇,既焦急又緊張。


    “嗯?”簫颯很好奇她在思考什麽。


    梅蘇突然說:“簫昊,你端著早飯,我怕等一會兒我沒有力氣,把飯摔到地上弄髒了。”簫昊接過盤子什麽都沒說,他大概理解她躲過一劫了為什麽還會這樣子六神無主。


    從前,有一個十六歲花季女孩,他迷戀上了一位高冷的少年,後來她被一個搞怪的少年吸引,應該說被他的誠心所打動了。


    “簫大哥,我們上輩子是父子誒,真有緣分。”


    女孩衍變出三重人格,最脆弱的時間是晚上入夢的時候,其他兩種人格的她很蠻橫無理,很霸道衝撞。可為了心愛的搞怪少年她改了,把三重人格集為一體,成了矛盾的集合體。搞怪少年以為她是為了別人而改變,還暗自埋怨她。


    “梅蘇姐,你上輩子喜歡我,我還是第一次知道。”


    她得到秘笈,一本沒寫一個字的秘笈,她每天夢話的內容上麵都有完整的記錄,能預知第二天發生的大小事,她一開始很驚喜很開心,隨著時間推移,身心的發展成熟和壓力的與日俱增,她每天都會為了當天即將發生而無力改寫的事情哭,她明白夢話寫滿這本書後她必死無疑。


    “哈哈,迴到宿舍了,我開門。”簫昊尾隨簫颯進了宿舍,屋裏頭有死亡的味道,手中的食物翻掉地上,他們中任何一人端早飯上來都會沒勁。


    日子飛快流逝,隨著她預判的事情越來越準、越來越詳細、越來越多,夢話的篇幅隨之長了起來,秘笈的空白頁漸漸減少。


    進入宿舍,與非的身子倒在板凳與桌子間隙的地上。“與非,你怎麽了,你怎麽一動不動的?”


    簫颯不相信他最不想發生的事情終究還是發生了。他去打不動如山的司徒,對方絕不還手,任憑他把怨氣發泄到他身上。“她睡著了,你怎麽不扶她起來?”


    在顧船上她度過了一個開心的除夕,她終於成為一個人,三重人格遠離了她,她變得弱小,少年唱了首歌,她聽著很高興,雖不知唱給誰人,她當作是自己,她期待下一個除夕夜她還活著,還能再次聆聽少年一展他的歌喉。


    “她讓我別碰她,死也要你抱他。”司徒抹了一把流到下巴的鼻血,原原本本不關他事,如果簫颯要打人才能釋放內心的不滿,那就給他揍一次好了,他奉陪到底,決不還手。


    有一天,她所在宿舍和敵人宿舍發生戰亂,搞怪的男孩在危急關頭用鋼筆寫了幾頁字扭轉戰局,她怨他很久,因為他寫的字數太多,變相剝奪了她原本就很短暫的生命裏一段異常寶貴的時光,還以無知當令箭。


    “簫颯,雖然你不想聽什麽,聽不進什麽,但我還是要說,人不是司徒殺的。”簫昊大聲斥罵,他不想清明宿舍的人敵對,把本該其樂融融的宿舍搞得很難堪。


    後來她和她發生很多矛盾,都圍繞生命的存亡展開。她要去少女船,不用經曆死亡淘汰的少女船,但她悲劇命運已注定,又苦於被少年打動,她迴到原來的船上。


    “不是他是誰,你以為我是傻子啊,孤男寡女在一起就不正常,他是壞人,從一開始帶行李來我們宿舍,他就黃鼠狼給雞拜年很不正常,他陷害我也不正常,他不是正常人,他什麽喪心病狂的事都做得出。”人命關天,簫颯絲毫不退讓。


    少女特別想待在青樓做妓女,她一直想辦法擺脫搞怪少年,逃到不存在他的地方等待死亡靜臨,又不忍辜負他的好心好意,假裝快樂實則痛苦地活著,每天都哭都流淚。


    簫颯打累了,司徒已破相,“你為什麽不還手不說話,你針對我就好了,你打一個手無寸鐵的女生算什麽好漢,簫大哥叫我對你下手,我都說我寧可挑戰船長也不和你自相殘殺,而你這個大壞蛋,趁我不在,偷襲趴桌上休息的與非,你臭不要臉。”


    後來她找到了機會,一個在探險家之船小有名氣的探險家恰巧來到他們船上,他和她跟著這位將來能成大器的海底潛水員潛水了,她把少年拉到遠遠的隻有兩個人的安靜世界與他曖昧不清,她把這當唯一能和獨處的時光,所以她遲遲不願放開,要她幹什麽都可以。可少年不明她的內心,很是矜持,哪都不敢動,她多麽希望他撫摸她每一寸肌膚,哪裏都可以,反正隔著潛水衣。


    “你才臭不要臉。”司徒閉上眼。


    少女想留在亡海逃避死亡淘汰,她想留下或許能撿迴一條命,或許能向孟婆討一碗湯,給她服下或給他服下都行。可船上其他人對罪行小島很向往,有信心能把握登島,不同意她的半途而廢。那是因為他們都不了解她,尤其是他。


    “簫颯,你能不能多聽聽我說的的話。”梅蘇生氣地對他喊道。


    她策劃了很多次逃跑計劃,每次都被他以各種理由、都被她內心各種想法俘獲,她自覺好莫名其妙。


    “你了解她還是我了解,你和她待一起的時間久還是我?”簫颯強詞奪理。


    她向往和憧憬多姿多彩的日子,希望每一天過得有聲有色有滋有味,而不用為了要做到未雨綢繆過日子,每天都被數不盡的各種想法塞滿腦子。


    “我很有自信,我比你了解她,我們都是女生,女生間有很多秘密不跟男生講。除夕那幾天,與非得知她死期將近,什麽都跟我說了,她不好意思說的,叫我用讀心術試探了。”梅蘇心裏也很難受,有時候知道得越多,並不代表內心越好受。


    後來,他們登上船島,看到地獄的多樣化和不堪,她在和一位姐姐同住的宿舍撿到一份前任住客遺留的報紙,探險家之船一位老送信員以謀逆罪被判了死刑,受牽連的潛水員被毒打了一頓,她發現,被打的潛水員就是那昔日帶他和她一起入海的小師傅,她難過難受痛苦了一場,眼睛腫得睜不開,因為那信是他們寫的,她也寫了,他們害死了老頭,禍害了探險家。


    “那你,為什麽不早告訴我?這樣我會給她盡量營造溫馨的氛圍的。”簫颯哭著說。


    是的,她熬到了十八歲的除夕夜,度過了美滿的夜晚。她對他被販賣黑人的組織暴打而她卻提前走了耿耿於懷,她明明有預知到能力此時卻什麽都沒說。


    “跟你說又什麽用,她向往自由無拘無束,而不是刻意地去經營什麽,給她越優越的幸福,她離去時越悲情。”梅蘇哭了,他們都哭了。


    那幾天她晚上不睡覺,她發現白天睡覺不會說夢話,於是她每晚張開眼到天亮,有時忍不住會昏睡,因為每人跟她講話,她看黑暗看太久,眼睛會累會幹澀會流淚會腫脹。


    “起碼提前告訴我,讓我做好心理準備吧!告訴我呀!”簫颯抱著還殘存著溫度的應與非屍體,聲音近乎哽咽。


    重迴慕容船,她沒放成風箏,這是她的夙願,船長奪走了風箏,她不要了,她和他放過風箏的,逗引牛頭馬麵拿迴,心中由衷歡喜。


    “什麽都不說是最好的,因為無言勝過一切。這是與非在客棧對我講的。我憑什麽奪過她的權利把這當義務告訴你。”梅蘇的淚泉水一般清冽。


    他跪在船長身前請他們都看到富饒的罪行小島後再決一勝負,船長不肯,那他怎麽辦,他因抱大腿前的緊張而咬破薄弱的口腔表皮,他的血因有了公子哥的成份,那是有點泛青的毒素。


    “司徒,你為什麽挨打時不說話,我不打了你才說,很無聊誒你。”簫颯泣不成聲,聲音斷斷續續,人難以聽清他說什麽,隻看見他的淚水打在與非臉上。


    司徒依舊沉默不語。


    她怕他是個口渴的愣頭青,把混有比砒霜還劇毒的毒素的血液當甜水咕嘟嘟吞進肚子,她趕緊包住他的嘴吸了出來,原來潛水那次不是最後的吻別。


    “我們都很難過,你一定得堅持,不要做錯什麽事,她希望你好好活著的。”梅蘇再度進言。


    必須死的最後一天,“不要”兩個字成了她最後兩個夢話。她想跳海,就不用在他眼前死去,但又一次被拉住了。他一直以為她以為自己沒有能力保護她而老想著自殺。


    “她有不讓我受傷的強迫症,我有不讓她受傷的強迫症,我們就應該強迫在一起。她死了,我生著,這算怎麽一迴事,難吃的夾生米飯嗎?”簫颯的淚從與非白臉上滑落,為她洗了把臉。


    即使是躋身一知半解先知的我,也全然無法把將來不希望發生的事情先一步扣上“危機來襲”四個字。梅蘇說應與非是個有故事的女孩,心中大有文章,腦中百感交集。


    “我會好好活著,我要把地獄改頭換麵,讓他成為絕對公平的世界我才死,她會在路上等我的,無論這是條什麽路。”簫颯吻了吻應與非素顏的嘴唇,咆哮說:“你們都不如我難過,都不如。”他的臉色稍微難看,眼裏豁然有少年意氣在橫衝直撞,血性的焦點衝垮了清冷的沒有焦距的眼神。


    “對,我們都不如。”幼稚鬼不幼稚,說幼稚鬼是幼稚鬼的都幼稚。


    “你有沒有誤會我說的換口味,為什麽當時你那麽高興,我不想去食堂吃飯了,我想讓你給我做,你沒做,你還笑。”


    發泄


    誰的心在燃燒


    臉色慘白慢慢發酵


    這一刻相片定焦


    一個魂魄忽然飄搖


    和煦清風吹動發梢


    澎湃了我的心潮


    誰的笑容可愛


    登時驅逐了陰霾


    發泄你懂嗎發泄


    首尾不懂得契合


    當我誤說扣人心弦


    白首偕老不離不悼念


    發泄你懂嗎發泄


    總在仿寫你姿色


    當我錯刻畫你動情眉目


    心有餘而力不足


    發泄你懂嗎發泄


    我焚身逆過天劫


    拾起勇氣勾兌遼闊


    爛地堆滿了累累碩果


    純白白晝


    飲一杯濁酒


    故去悲情彌漫


    泡在黎明前曙光


    虔敬的力量勢不可當


    砥礪前行我最在行


    緊握的一個永久希望


    乘坐祈求升到空中~隻為我照亮


    天南地北供我徜徉


    穿梭古城的舊時光


    迷離檔案恍惚燈盞


    向我一人袒露真相~隻因我漫長


    古老的宣言我們宣泄


    古老的天平不為誰傾斜


    我的灑脫受萬人崇拜


    我的慘敗類似獨白


    積壓的苦悶我獨自發泄


    譜作新一頁隨性書寫


    陪我發泄


    ——應與非迴憶裏的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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