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難想象一群相敬如賓的隊友相互殘殺的局麵,到時將是怎樣的殘酷和血腥。


    他們在食堂吃過最後一頓晚餐後,天黑了,沒下雨,大團大團略微帶著寒氣的水汽彌漫開來,弄得人渾身濕潤像浸泡在蒸汽中,天上的玉盤子缺了一大片,不知碎在了哪裏。


    迴宿舍的路上,他們嘰嘰喳喳議論紛紛,想著該怎麽解決眼前一個又一個棘手的麻煩。


    ——我們要不要抱船長大腿懇請他,超級、懇切地請求他饒我們一命。


    ——我看這個方法行得通,不過抱大腿這個方法光想想就太滑稽了。


    ——你們瘋了嗎?他眼神裏的冷能把人冰凍三尺。


    ——可是不這樣做,不打感情牌,明日我們可是生死離別,起碼搏一搏吧!


    ——對呀,他都能私藏何落姿,幫我們一忙也不難吧!我們和他的感情嗎,絕對比他和她的感情深厚,我們之間可是有很多愛恨情仇的呢!


    ——你憑什麽這樣說,天底下熱戀的情侶是拆不散的,我們不過是他的船員,渺小如一粒塵埃。


    ——萬一不成功,他反過來嘲笑我們,臭罵我們貪生怕死怎麽辦?


    ——不成功便成仁,至少咱們努力過吧!唉喲,扭扭捏捏的,你們到底去是不去?


    四個人的心態以各種語氣和方式呈現出來了。


    “現在就出發!”簫颯拳頭高高舉起,鬥誌昂揚地領著他們掉頭往走道盡頭船長的寢室走去。


    到後半段時,走最後的人卻是一開始領頭的簫颯,你們知道為什麽嗎?


    “膽小鬼。”與非和他們大笑不止。


    後來來到船長宿舍門口,他們一夥都怯弱退縮了,原先的激情都消退了。


    ——嗒嗒嘀嘀,螺號聲響起,上啊,同伴們!


    ——對啊,你上啊!


    ——我說你上啊!


    ——你們兩個都上啊!


    ——走開,讓我們——這令人熱血沸騰的聲音仿佛來自世界之外,其他幾人隱隱覺得與非身後有一圈光暉,像大慈大悲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身上散發出來的。


    簫颯不甘示弱,橫豎一腳踢了踢船長宿舍門。


    簫颯趕緊去拉神誌不清的與非,趁著慕容風澈出來前,先打個報告,“實在抱歉,我在你家門前摔了一跤,幸好這裏沒狗屎。”


    他的話剛講完,船長就拉開了門,“我看你像團狗屎。”大家禁閉著嘴嘴憋笑。


    “你們找我有什麽事?有屁快放。”慕容風澈出來就感到不耐煩了,“為了哪事?”


    哪事是什麽事,大家心裏明白,可簫颯偏懂了裝不懂,想給慕容下馬威,“我不懂哪事是什麽,我想我會捅出你私藏姑娘的消息,我想羊毛不出在羊身上,竹蜻蜓不來自竹林?”


    “狗嘴裏吐不出象牙,從你口中說出的話何必如此隱晦。”慕容好像不大在意別人把他對何落姿的事說出來,他大大方方地說,“隨便。”


    船長不關心這事,強者都不會給別人握住小辮子。簫颯見此法想不通,打算另起爐灶,為了朋友們,為了舍友們,為了迎娶應與非,他咬咬牙跪下來,他的膝蓋與地麵撞擊發出巨響,卷起塵土,“我鄭重其事地請你放過我們。”與非去拉他起來,他隻是把胳膊一甩。


    “真有誌氣。但沒門!”慕容左手肘部撐著門框,巴掌扶著腦袋,表情是很令人生惡的紈絝,“腦袋打了,怎麽辦?”


    全都婉拒了,那就隻有一個方法——抱大腿,簫颯又咬咬牙,可是牙齒軟了,於是他咬著口腔內壁上的肉,嘴巴很快流出腥甜的黑色液體,光線昏黃,紅的也像是黑的。


    大家沒有看見他嘴角露出的血,直到與非看到地上出現血跡。


    “笨蛋,說著玩的也當真。”應與非看不下去,她截住簫颯快要伸向船長大腿的手,用她的小嘴間不容發的包住簫颯流血的嘴巴,他怕簫颯喉結突兀地滾動一下,哪怕一下沒忍住他就把血吞入肚子裏了,牙齒可以吞,但血堅決不行。


    簫颯感到有股強大的吸力把他嘴中的血吸走了,口腔的皮膚很薄,血湧出很多。


    與非含住一口血,她吸幹後吐在木板上,掐住簫颯的喉嚨,他咳嗽不止,不能唿吸更不得吞咽,“不準做吞咽動作,聽見沒有?”


    簫颯點頭,再不點頭都要暈厥了,這個女人怎麽能像掐雞脖子一樣掐住他的喉嚨。


    “真有意思。”慕容進門,順帶把門關上。


    “我就說行不通吧,你們不信我。”簫昊自得其樂地說。他的樂叫司徒很生氣,“這句馬後炮的話誰都說過萬把遍,可我不記得你有說過,這個誰不包括你吧。”簫昊臉色白了,又青了,好一幅姹紫嫣紅的景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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