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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老板?”阿玉迴過頭來,看沈安茵,不一會兒便露出了詭異的笑,“好啊,送我和阿娟迴小漁村,阿玉便不要你來打擾我們。”


    迴小漁村?沈安茵皺皺眉,照以往遇鬼經驗,總要死那麽幾個人,是以:“阿玉姑娘,你的意思是?”


    聞言,阿玉並不再看她,而是轉迴頭以扭曲的姿勢看著她的阿娟,露齒笑了:“本來想多陪阿娟去幾個地方的,既然你這麽痛苦,那同阿玉迴去,阿玉帶你一起迴阿峰哥家裏。”


    跟著,才看著沈安茵解釋:“阿娟和阿峰哥很快就會死的,還請沈公子帶上他們的骨灰,送我們迴順德、迴我們長大的小漁村。”


    不,不要!沈曼妮似乎終於恢複點冷靜,她求助的看著沈安茵,花了妝的眼眶淌了淚水。她在向她傳遞訊息:她一點都不想死,至少是她還沒看夠花花世界、演繹夠不同角色的現在!


    原則上,沈安茵是不想管的,也沒有立場管。不過,照她倆方才話語中傳遞的信息,沈曼妮的性質與錢玉生和那些日本人還是有區別的……正猶豫要不要動動嘴皮子功夫,沈曼妮已決定自救——


    “月光光照地堂


    蝦仔你乖乖瞓落床


    聽朝阿媽要趕插秧囉


    阿爺睇牛佢上山崗喔……


    蝦仔你快高長大喔


    幫手阿爺去睇牛羊喔……”


    簡單舒緩的粵語歌謠從沈曼妮帶著顫音的口中溢出,兩三句下來,貼著他的阿玉情緒波動明顯小了許多。


    馬六甲居住的華人多,祖籍廣東的也不少,這首名叫《月光光》的傳統粵語歌謠沈安茵還是聽過的。是以聰明的不做打擾,隻等兩位姐妹互訴衷情。


    “月光光照地堂……”阿玉跟著低唱了一句,帶著延綿的懷念和荏苒光陰。


    “阿娟,阿玉知道你沒看夠這繁華又混雜的世界,沒關係,”阿玉以一個正常人的形態虛虛抱住她的阿娟,笑得一如既往的文靜溫柔,“我陪著你,陪你看夠這世界。然後總有一天,我們會迴小漁村的。”


    接著,聲音一變,對沈安茵道:“走,這裏不需要你!”


    沈安茵被吼得嚇了一跳,拍拍胸口,轉身就走。唉喲,兩位美人,我也不需要你們呀!待開了門,沈安茵隻覺腳下一股失重感,幾秒後又消失了。


    “小姐,你沒事吧。”沈三像是終於衝破了什麽屏障,焦急的跑上前,伸手扶住她上下打量。


    沈安茵搖頭:“有兩位美人要處理些私事,不讓男人見著罷了。外頭天暗了吧,走,迴愚園去。”


    ……


    法租界,青幫。


    時至七點,昔言和蔡元坤才踏入會堂大門,並伴著昔言的幾聲掩飾性的咳嗽。


    專門等著他們的德爺自然聽見了,擔憂的皺皺眉,起身迎上來:“昔言,你身子還好嗎?聽阿坤說,九月的演出你已經演了八場了。”


    “無礙,”棉布口罩掩飾了他應該有些蒼白的唇,昔言坐下,靠著圍椅,沒什麽精神,“馬上月底了,這個月沒有了。”


    已經八場了,還來身子撐得住嗓子也跟不上啊!蔡元坤憤憤腹誹一句,幫這位固執的少爺圓話:“德爺,您放寬心。下月少爺也該走了。天冷起來了,我也不會允許少爺再接演出的。”


    “嗯,那就好。”


    “那我先帶少爺迴去休息…”蔡元坤見德爺到底無奈的點點頭,準備帶人迴去休息。


    “義父,”昔言再次開口,打斷蔡元坤動作的同時,略帶沉重的看向德爺,“下月五號,您要同我一塊走嗎?”


    五號走,迴去差不多趕上霜降。德爺算了算時間,有些事不用說透。跟著他愣了愣,開口的聲音帶上幾分哀痛:“你先走,青幫這邊等工人遊.行的事安定些,幫會的生意恢複正常了,我再跟過去。昨日從布魯諾局長那得了消息,預計下月十號前能平定下來。”


    “好。”昔言不再多言,點點頭,帶蔡元坤離開。


    *


    自那日上海大劇院一見,除了在第二日《申報》的電影專刊見了沈曼妮的專訪,連著幾日,沈安茵都沒再被沈曼妮或者與沈曼妮如影隨形的那個人騷擾。


    本欲讓這事兒就這麽不了了之,等有一日那兩姐妹互相折磨夠了再主動找上她,沈安茵迴程的票都訂好了,訂在十月二日的下午,卻到底沒順了她的意。


    十月二日上午,沈安茵一身簡單的月白長衫,帶了沈三出門,準備最後一次去青幫碰碰運氣,找好幾日不見身影的言美人吃個告別飯,卻被她那急哄哄跑進來的分公司經理羅城給擾亂了計劃。


    “老板,不好了,”羅城手裏那這份報紙,伸手就往她手上送,“大明星陳啟峰死了,死在徐家匯的‘徐記中華齋’!就是我上次帶您去的那家!”他特意補充了一句。


    羅城幹淨利落,沒等她不悅的問“到底什麽事不好了”,就將事情說出了口。


    陳啟峰死了?阿玉幹的?沈安茵展開那份報紙,剛好就是上迴采訪沈曼妮的《申報》,“沈曼妮如何”就要脫口而出,畢竟兩人被阿玉強扯上了關係,她的視線便落在了報紙正上方大標題旁的一列稍小的字體——影星沈曼妮入警.察.局協助調查。


    果然。


    沈安茵沉著臉一目十行的看下來,將新聞大致有了個了解,她捏著報紙在門口琢磨了一會兒:“走,去警察局。”


    *


    沈曼妮所在的警.察.局屬於法租界,局子門口守著兩個法國小.警.察,看著沈安茵幾個華人麵孔自是兇神惡煞的攔人。


    “做什麽,這不是你們隨便來的地方!”用的流利的英語。


    “找沈曼妮,我是她的朋友。”沈安茵用同樣流利、還帶著英倫腔的英語迴。跟著,沈三遞上了兩張印著作家聖·埃克蘇佩裏頭像的法郎。


    兩個法國人對視一眼,交流了什麽,各自將法郎揣進了衣服口袋。哦,聖·埃克蘇佩裏大作家,好久沒見過了!


    “進去吧,大廳裏找貝特朗警長就行。”


    “謝謝。”沈安茵笑,取下墨鏡入內。


    裏頭,大廳裏穿著警服的人並不多,黃種人、白種人都有,正各自忙著手裏的事。沈安茵朝疑惑看她、也是離她最近的一個白種青年問:“請問貝特朗警長在嗎?”


    那人眉毛一抬:“這位美麗的小姐,有什麽事?”


    “我來看沈曼妮的。”


    “哦,請隨我來。”青年一笑,看一眼門口背對他們的兩個同事,邊帶路邊迴頭補充了一句,“我就是貝特朗警長。”


    ……


    幾人拐進左邊的走廊,貝特朗警長在某個房間前停下,並攔住同行的沈三、羅城:“沈曼妮是我們的嫌疑人,隻有這位自稱她朋友的美麗的小姐可以進。”這次用的帶口音的中文。


    嗯,語序還挺繞口。沈安茵微微笑著,示意二人等著,進了貝特朗警長半開的房門。


    房間不算小,卻有一半是牢房的設計,另一半放著張長桌和兩把椅子。沈曼妮正被關在牢房裏麵。她聽見動靜,抬了頭:“沈…沈公子。”聲音平靜。


    沈安茵皺眉,拉了椅子出來,在一方坐下。


    貝特朗警長掏出鑰匙開了牢門:“你們有十分鍾。”而後便關門出去了。


    沈曼妮穿著旗袍,因為她起身走出來的動作,沈安茵才注意到,那件本就繡著梅花的旗袍其實是帶血的。


    皺眉,阿玉控製沈曼妮幹的嗎?


    椅子被拉開的聲音,沈曼妮坐下:“你是為陳啟峰的死來的吧。”


    沈安茵點頭。


    “我殺的。”沈曼妮幹脆主動,把在這方空間裏沉默了快二十個小時的事情脫口而出。


    沈安茵訝異事情的發展:“不是阿玉?或者說,不是阿玉控製你的?”


    對麵的女人帶著快一天未卸的妝,笑得令人不舒服:“我迴去想了好幾日,突然覺得這樣的日子沒意思,沒意思極了。哦,對了,阿玉這幾日一直沒同我說過話呢。就在昨天,她的阿峰哥失血而亡的那一刻,她才出聲了呢。阿玉,又驚喜又不理解呢。”


    沈安茵搞不懂這女人,點著桌麵,隻問:“阿玉現在還在嗎?”


    “不知道呢?你不是可以看見她的嗎?而我又看不見。”話裏透著點不高興和長久折磨的麻木。


    沈安茵不再說話,掃視了這房間一圈,在視線轉迴沈曼妮身上時,阿玉如願的出現了。


    她笑,照舊緊貼在沈曼妮的背上微笑,這迴還伸出了浮腫的雙手。


    通過沈安茵的表情和目光,沈曼妮知道阿玉還在、或者說因為沈安茵的到來再次出現了。她輕輕抬手,似乎很有默契的握上自己的肩膀,剛好與阿玉浮腫的右手重合。


    雖然,根本碰不上。


    “月光光照地堂


    蝦仔你乖乖瞓落床


    聽朝阿媽要趕插秧囉


    阿爺睇牛佢上山崗喔……


    蝦仔你快高長大喔


    幫手阿爺去睇牛羊喔……”


    《月光光》的歌謠再起,沈曼妮唱得認真又充滿迴憶。沈安茵安靜的、耐著性子聽著,聽她唱完上迴沒唱的後半段——


    “月光光照地堂


    蝦仔你乖乖訓落床


    聽朝阿爸要捕魚蝦囉


    阿嬤織網要織到天光哦


    蝦仔你快高長大囉


    劃艇撒網就更在行哦


    ……”


    歌謠唱完,時間也差不多了,貝特朗警長在沈安茵剛發了個“你”時開門進來。


    “時間到了,美麗的小姐。”


    沈安茵猶豫片刻,起身正欲叫沈三再塞些錢,卻被貝特朗警長有先兆的駁迴:“抱歉,美麗的小姐,好幾年沒見過的法郎也不行。沈曼妮小姐是名人、死的陳啟峰也是名人,我給你十分鍾夠你們敘舊了。”


    無奈點頭,沈安茵推迴椅子,轉身欲走。沈曼妮這時又出了聲:“阿玉,我想通了,其實我想和你一起做阿姑的……”


    明顯對她身後阿玉說的話。


    沈安茵頓了頓腳步,大概能猜到沈曼妮接下來會做什麽,隻點點頭,在貝特朗警長搞不明白的眼神中許諾:“阿玉的要求我答應,我會帶你們迴家。”


    *


    沈安茵買好的船票自然作廢,她靜靜等到第二日,《申報》上果然再次刊登了陳啟峰死亡事件的後續——香港明星沈曼妮警局夜唱粵語歌謠,今早發現餘溫屍體,似是畏罪自殺?


    後麵還跟著副標題——情殺?!《歸國醫生》成遺作,與陳啟峰關係撲朔迷離。


    之後,沈安茵想法子拿到沈曼妮和陳啟峰的屍骨,燒成灰燼。同時,阿玉的身影沒再出現過。


    十月八日,沈安茵帶著沒能見到言美人的遺憾,帶沈三、何家兄弟乘坐下午三點的遊輪在中轉站廣州停留,換火車、汽車到順德的小漁村,送自梳女和阿玉的“門口”丈夫迴家。


    沈安茵派人將陳啟峰的骨灰壇將交給隻剩老父母的陳家,而阿玉並沒能跟著迴去。她要替阿玉、阿娟決定,也是替前世的自己決定,亂世的她們,不論是自梳女還是舊派小姐,都可以自由,而不用隻是渴望。


    風清雲朗的午後,沈安茵聽著海鷗的鳴叫、聞著海邊小漁村特有的海產腥氣,將二人的骨灰混在一起,灑向廣闊無垠的蔚藍海洋。


    在這蔚藍大海裏,有那麽一對姐妹,總還能如影隨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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