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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崎健重重跌坐在地上,像有什麽無形的東西指揮著他的雙手去緊勒自己脖子。雙眼也像被什麽用力撐著,瞪得老大,整個麵色是不受自己控製的驚恐。


    “山崎先生,你怎麽了?”林喬森皺眉喊到,正左右張望想尋媽媽桑幫忙,卻看見她也一臉驚恐的盯著那花魁的方向。


    而其餘的遊女和嫋嫋無幾的男人正一臉莫名其妙,他們不知道,一個客人一個媽媽桑,到底在害怕什麽。


    跟著,眾目睽睽之下,那踩著八寸高屐的花魁發簪珠花全散了,輕飄飄的在街上飄了一圈。這時因為離得近了,他們才看清楚那花魁的容貌——朝霧的臉怎麽突然換了個模樣!


    人群驚異中,那半浮空中的花魁朝霧往迴拐了個彎……竟往神聖的天照神社去了!


    “砰——”


    瞧著那神社被撞開的大門,媽媽桑先冷靜下來,吩咐充當打手的男人們去看情況。幾個打手互看一眼,大著膽子領路看過去,便見那華服花魁披頭散發的暈倒在地,煞白的臉已恢複他們熟悉的朝霧的模樣。


    沈安茵看一眼不動的林喬森,湊上去看,對著這花魁比之先前要遜色不少的臉搖搖頭,眸中卻有些對方才景象的迴味。


    這是又遇上奇事了?沒想到她沈安茵重生一迴,竟得了個見異人異事的體質?有趣有趣!


    “快點,抬迴去!”媽媽桑強忍著冷靜下令,而後頗為疑惑的看了兩眼一旁還未完全恢複過來的山崎健。


    那張臉,他為什麽也會如此驚懼?


    兩個打手一前一後抬了朝霧起來,沈安茵便看見她原本暈倒的地方竟鋪了好幾張繪著櫻花花瓣的信紙,每張信紙上都用日文寫著什麽,字體娟秀。


    沈安茵彎身,並不忌諱或者害怕的撿起它們,心裏想著自己有必要去學個東洋人的語言和文字了?


    東洋文字來源中國,她一張張翻下來,竟讀懂了那麽些個大概。


    “這些看著倒像是歌謠。”沈安茵走到林喬森麵前,遞去兩張讓他看。


    林喬森雖長在京城,卻從小受曾做外交大臣的祖父影響,受西方文化熏陶,並不感冒這些玄乎的牛鬼蛇神。對於她那個搞出鬧鬼的亡女,他也是用輿論引導走向的心來旁觀的。是以,對於沈公子的來趣,他顯得格外事不關己:“林某不懂日文。”


    見他連個眼神也不給,沈安茵不強求,看一眼恢複了七八分正常神色的山崎健,也不打算問他,隻略頷首道:“山崎先生,你們大日本帝國的花宵道中確實有趣。時間不早了,我也告辭了。”


    說罷,也不管他能不能懂這話中的中華文化之博大精深,徑直往遊廊外走去。


    後頭林喬森自然在挽留這不歡而散:“沈公子,已入夜、這裏又是偏遠南郊,你尋不到那黃包車…”


    “沈三!”隨著沈安茵一聲高唿,沈三帶著兩三個男人在入口處等著,一人一手提著的煤氣燈將他們的麵色映照得更嚴肅可怕了些。


    見狀,林喬森不自禁的笑笑,沈安茵這姑娘,果然擔得起“南洋一霸”的名號。


    *


    林喬森與留宿10番の大店的山崎健告別,讓司機開車迴到林家時已近晚上九點半。


    “老爺,你迴來了。”二太太穿著睡袍披著灰色毛織披肩迎上來,笑著將他的西服薄外套接過。


    作為現如今林喬森唯一的夫人,近來二太太的表現十分玄妙,噓寒問暖什麽的,簡直十足得勤快。


    “嗯,你去睡吧。”林喬森沒什麽精神,敷衍的點點頭,正解袖扣準備去洗漱,想到自己的小兒子今天還沒來得及詳細關心,見時間還不算太晚,便扣迴袖扣,轉身往林桐的屋子去了。


    ……


    為方便他這個寶貝的二兒子靜養,林桐生活的南院與他們住的東院、西院都隔得較遠,並且貼心的在南院外以一方人工開鑿的曲水相隔,上建一拱形小橋,倒也是一番“小橋流水人家”的閑情逸致。


    “咚咚咚。”


    因為兒子從小到大的病,林喬森這個做父親的也要習慣性敲門。林桐孱弱的身子,需要幹淨純粹的生活環境,不能多吹風、不能沾染太多旁人氣息。他扣了三下門環,等候之餘望著當空弦月,歎了口氣。


    就算你是至親如生父。


    “老爺。”秦明安將門半開,見來人是林喬森,輕聲問了個好卻並未放行。


    “少爺睡了?”


    秦明安點頭,依舊是壓低的輕聲:“路途勞累,少爺已經歇下了,老爺迴吧。”


    林喬森並不掩藏失落,點點頭,無言轉身離去。


    秦明安將門關好,返身迴到少爺林桐的臥房——一間濃墨書香味與藥味混雜的中式臥房,


    林桐的南院是一套從整體布局到細節擺設都很傳統的明清院落,與林喬森那邊中式與歐式風格的結合院落,形成了鮮明對比。


    林桐坐在妝台前正對鏡修眉,對,妝台,一梨花木妝台,他母親留下的前清舊物。


    “少爺,您這麽急做什麽。坐了好幾日船,早些睡吧。”


    “方才來的是父親吧?”林桐停了動作,看著鏡中自己一雙眉被修成了柳葉狀,不答隻問。


    “是的,少爺。”秦明安也不再多言,隻點頭應答。


    林桐轉了個身,略帶病容的麵色加上有些淡漠的聲音讓他在夜裏顯得頗為清冷:“查查白天在碼頭遇到的那個沈公子。”


    “是。”


    “快十點了,你去睡吧。”林桐輕咳了兩聲,起身往房間裏自帶的衛生間淨臉去了。


    ……


    沈府這邊,迴到府中的沈安茵將西裝口袋裏的信紙取出,兩下展開交給沈三,丟下一句“找個懂日文的都給翻譯了”,便迴房間洗漱睡去了。


    第二日,沈安茵沒有早醒,還是特意睡到日上三竿自然醒來,正低頭解睡袍係帶,沈三便匆匆來了。


    “小…小姐!”沈三在門外照理敲了三下,跟著推門而入,卻在結巴開口時伴著可疑的臉紅。


    沈安茵瞧他那樣子,覺得頗為可愛,撩了頭發到背後,光著腳下床,刻意緩慢的將微敞的睡袍重新隴上,邊動作邊往門那兒走。


    “什麽事?”沈三是她三年前撿迴來的打黑拳少年,這三年都是沈三充當她的保鏢貼身保護她。她沈公子親自挑的人,自然要給些彰顯親疏的權力——象征性的敲門後就可進她的房間是其一。


    少年緩了緩,麵色恢複得很快,他伸手從懷裏掏出一疊紙,另一手將門順勢關上。他踩在柔軟的羊絨地毯上,答:“原件及對應翻譯,如小姐所猜測,這些都是日本的童謠。”


    “嗯,”沈安茵手裏翻著,頭也不抬的問,“找誰問的?”


    “周國文,咱們街上那所善學堂的教書先生。他年輕時留洋日本多年學西醫,後來棄醫從文,因為甲午戰爭影響,便帶著妻兒從威海來了南洋這邊求生。”


    沈安茵無聲的點點頭,身上的睡袍也不換了。她將手裏的信紙直接在床上鋪開,一一對應。而後眼帶興致的纖指輕點,共六首童謠,其中有一篇還是她前不久聽過的《吞千針》。


    至於其他的——


    通りゃんせ通りゃんせ(通行了通行了)


    ここはどこの細道じゃ(這裏是哪裏的小道)


    天神さまの細道じゃ(是天神的小道)


    ちっと通して下しゃんせ(走過這兒吧)


    禦用のないもの通しゃせぬ(無要事勿通行)


    この子の七つのお祝いに(為了慶祝這孩子七歲的誕辰)


    お劄を納めにまいります(收下這份祝福的符咒)


    行きはよいよい帰りはこわい(去時容易歸時難)


    こわいながらも(雖然歸時難)


    通りゃんせ通りゃんせ(但還請通行通行吧)


    以及


    かごめかごめ(竹籠眼竹籠眼)


    かごのなかのとりは(籠中的小鳥)


    いついつでやる(何時能出來)


    よあけのばんに(黎明的夜晚)


    つるとかめがすべった(鶴與龜滑到了)


    うしろのしょうめんだあれ?(背後的人是誰呢?)


    這兩首,是六首中,除了《吞千針》那首外,同樣感覺比較詭異特別的。


    “沈三。”沈安茵喚他。


    “小姐?”沈三湊上來,卻不敢離大咧咧穿睡袍的小姐太近。


    “你說,日本人腦袋裏在想什麽?給小孩子聽的東西,搞這麽詭異幹嘛。”沈安茵目視那些背後觸目驚心的文字,絲毫不掩飾對這個國家的不喜。


    “沈三沒讀過什麽書,不知。隻是…”沈三頓了頓,覺得雖與小姐這沒什麽關係,還是將今早得來的消息說了出來,“南郊遊廊那邊出了點事。”


    “怎麽?”


    “10號妓院的媽媽桑瞎了一隻眼,致瞎原因不明。”


    沈安茵這才抬頭:“哦?沈三,你說說,怎麽想著要探聽南郊的事。”


    “小姐和林行長去那日本人的地盤做生意,為護小姐安全,我必須從開始到結束都保證小姐的安全。小姐昨晚遇到了奇怪的事,沈三有責任監視那日本人的妓院。”


    瞧著沈三恭恭敬敬、正兒八經的答完,沈安茵愉悅的一笑:“想得周到。”跟著,滿意的抬手一勾他的下頷,而後食指一轉,在他唇上畫了個圈——


    “沈三,不妄我當初將你撿迴來。”


    對比她打交道的那些臭男人,還是這種她親自調教、尚未成年的男孩子最可愛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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