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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開了半個多小時,於六點十分停在馬六甲市南郊一帶。


    沈安茵下車,環視周遭一圈,低矮的日式建築錯落,直直的形成一條長街,屋前掛著的和風櫻花紙燈籠亮了一路。伴著落日黃昏,混著海風腥味的淡淡脂粉味撲麵而來。


    “這裏是?”沈安茵掩了掩鼻,問道。


    “沈公子,歡迎來到大日本帝國在馬六甲的最大花街,南郊遊廓。”


    聽了山崎健的話,沈安茵微皺眉,這才想起麵前聽聞過但從未來過的地方——南郊東洋花街。


    這裏被華人圈認為是日本平民最多的地方,被上任州長親自批準營業的花街。現下雖沒有以往盛名,但曾經也是遊女眾多、來這裏尋歡的嫖客也是形形色色。它靠海,街道少、幾乎沒有正兒八經居住的日本人。


    “林行長、沈公子,請隨我來。”山崎健背手對著遊廊街口,背手做了個“請”的姿勢。


    客隨主便,對前世侵略了她故土的日本並沒有好感的沈安茵維持著假笑,同林喬森、山崎健往遊廊裏去。


    前世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沈安茵並不知道這條花街曾經的輝煌與衰敗,僅因為這輩子幾年生意往來,不得不在生意場上聽到一星半點關於這地方的種種說法。是以,親眼見到這南郊遊廊如今的模樣,令她驚訝不小。


    整條街的日式建築物都有些陳舊,雖然以塗料重新修繕過,但加上常年靠海,其陳舊氣息依舊不容忽視。打掃的很幹淨的街上無有行人,更沒有遊女在門口攬客。出三跳的房簷上有規律掛著的櫻花紙燈籠倒是很新,看得出更換頻繁。


    整條街走了三分之一,領路的山崎健在一神社前停了停,拱手拜過後才繼續前行,口裏介紹道:“這是南郊天照神社,供奉天照大神的地方。可惜媽媽桑不愛打理,有些破敗了。讓你們見笑了。”


    沈安茵與林行長難得對視一眼,沒甚反應。東洋的神,他們這華夏後裔見笑什麽。


    ……


    南郊遊廊行了大半,山崎健在右邊最大一座建築物停下,抬手敲門。


    趁著這功夫,沈安茵抬頭,看小小的白色燈籠上寫著“10番の大店”。


    不懂日文的沈安茵自然問:“這寫的什麽?”


    隔音並不算多好的裏麵有越來越近的小碎步聲,山崎健趁著等候的功夫笑著答:“就是10號妓院。在日本,最高級的妓院被稱為大店。”


    以序號來命名啊,還真是簡單粗暴。沈安茵皮笑肉不笑,頷首以示迴應。


    推拉的木門這時也開了一半,一穿黑留袖和服的中年婦女用一張塗得煞白的臉笑臉相迎:“山崎君,您和客人來了。請進!”


    跟著,側身讓位。


    從那媽媽桑可怕的臉上收迴目光,沈安茵扯嘴踏上木台階,學著山崎健的樣子拖鞋,彎身進了屋。而後,剛一抬眼,一全裸、肥胖的正撿自己褲衩的男人便汙染了她的眼。


    “山崎先生!”冷下聲音的沈安茵用禮帽擋住眼,條件反射的退後兩步,還恰恰踩在了林喬森的黑色皮鞋上。吃痛的林喬森也算君主風度,一聲不吭擋在沈安茵前麵,看向山崎健的目光帶著不妥。


    中國的煙花柳巷講究隱晦美,高等些的還要攀些風雅,沈公子以改不了的性別出入著男人的地方,被這直接了當的日本妓院汙了眼,到底有些不妥。


    平日最注重待客的山崎健低斥一聲:“媽媽桑,真是怠慢了!”


    “失禮了,失禮了。”媽媽桑努力賠笑,頭上深紅色布花簪的穗子隨著她連連彎身的動作亂顫。而後,快步將那胖男人請迴了屋。


    在關門的一瞬間,放下禮帽遮擋的沈安茵瞄見,那裏屋內露出來的麵容痛苦的女人,哦,不…準確來說應該是女孩,一個上半身粉色和服完好、下半身慘不忍睹的年幼遊女。


    與玉春樓那樣若隱若現的風情不一樣,這樣直白的地方讓她覺得氣悶。一言不發的跟著山崎健、林喬森踩著木地板,沈安茵憋著一口氣右轉進了一間寬大的屋子。


    這間房相比沒有特點、隻圍了一排色彩豔俗屏風的過堂,要敞亮得多。原木色的榻榻米餐桌固定在敞亮房間的最中央,頂上是日式吊燈、房間四角擺著豔麗的扶桑花,算是整個色彩單調的空間裏唯一的濃墨重彩。


    “請。”


    沈安茵看著山崎健、林喬森落座,這才同樣跪坐下來,在林喬森對麵。對於僅他們三人用餐,餐桌很大了。


    初初跪坐下來的沈安茵有些不適,這樣拘謹規矩的坐姿讓她想到拘束了一生的前世。正皺眉忍耐著,山崎健開口了:“沈公子不習慣,可以盤坐或將雙腿斜放。”


    對於山崎健的“大發慈悲”,沈安茵頷首致歉,而後換成了斜放雙腿的姿勢。


    做生意最大。山崎健眼裏帶著點勢力的笑,而後身子做得筆挺的拍拍手。跟著,端著餐食的和服女人魚貫而入。


    同媽媽桑相差無幾的妝容,她們的妝麵白過分、唇紅明顯,並多了份年輕女人特有的天然加成。


    將視線放迴陸續上桌的日本料理,從做工精致小巧、擺放考究的各種壽司到冒著冷氣的刺身、八寶飯、汁醃菠菜等,生冷居多。沈安茵不吝嗇讚美日本料理的精致外觀,卻也在內在口味上對不上她長久養成的喜好。


    一桌餐布完,媽媽桑沒有留下任何遊女助興,帶著一眾遊女退出門外,並姿態低微的關好了房門,給談生意的三人留下足夠私密的空間。


    喝一口還挺合味道的清酒,沈安茵放下白陶酒杯,吃了兩口碗裏的八寶飯,等著山崎健、或者說林行長會如何幫山崎健開口。


    林喬森與沈家有幾年的生意往來了,自然知道這位沈公子素來不喜歡繞彎子,是以直接開口:“沈公子,林某的銀行近來受戲院一事影響,金融生意不好做。山崎先生初來南洋半月,想與沈家、南洋僑商銀行做些賺錢的生意。”


    沈安茵挑挑眉:“怎麽個賺錢法?”


    “我拿到了美國福特在馬六甲的二級代理權,想要沈公子提供福特車在馬六甲所有的輪胎生產。”


    “素我不明白,”沈安茵放下筷子,側頭看著努力表述清楚的山崎健,“山崎先生這是什麽意思?”不過代理售賣汽車而已,管這生產什麽事。


    “咳咳,”林喬森輕咳兩聲,麵色有些赤紅,看樣子是在害臊,“這個嘛,是這樣的,山崎先生找了路子,運過來的車都是半成品,需要再進行一些加工處理,再放在市麵上售賣。我的銀行可以做擔保,沈公子大可放心,山崎先生貨源的來路絕對沒問題。”


    沈安茵沒記著同意或者反對,隻道:“山崎先生搞這樣的組裝生意,若是被識貨的瞧出來了該如何?”


    “沈公子,沈家橡膠製品這幾年的口碑在南洋是有目共睹的,遠銷海外,值得信賴。”


    “山崎先生,先不要同我帶高帽子,”沈安茵撐著因不習慣的坐姿而有些不適的腰身,想著山崎健的中文能力有限,頓了頓又換了個說法,“你的誇讚先收迴,請山崎先生先給我你經銷車型所配輪胎的樣品,待我看過實物了,依照廠裏生產水平再談。”


    見沈安茵主動給了機會,林喬森算是放心了,麵色恢複過來。沒被直接拒絕,他已是萬幸。坐主人位的山崎健聞言也點點頭,鄭重的點頭應下:“好的,如沈君所言。”


    ……


    再後頭,山崎健也發現了兩個非日本人並不怎麽愛他大日本帝國的美味料理,是以給麵子的在一個鍾頭內結束了這場日式晚餐。


    晚上七點半,山崎健看了看腕上手表的時間,起身,理了理垮褲,朝沈安茵與林喬森彎身道:“八點遊廊會舉行一場花宵道中,專為二位貴客而設,請二位出外觀看。”


    “花宵道中是什麽意思?”沈安茵並不知道這日本妓女文化的彎彎道道,見他又提了,便直接要求解答。


    “這是我們日本吉原用語,意思是指在遊廊裏選出一位才色俱佳的花魁,讓她身著華麗服飾、腳踩高屐,一路往揚屋遊行的路程,就叫花宵道中。”山崎健神色間有期待,迫不及待的拉開門,邊說邊興奮的往外走。


    在國內發家、奮鬥聚財這幾年,他鮮少能有時間看到花魁遊街,這迴要長留馬六甲幾年做好這汽車生意,他倒是能在異國他鄉體會一番故土的奇妙文化,自然有些興奮了。


    山崎健走在前頭,想著這兩年國內政局變換、時不時動蕩激烈,東南亞一帶的南洋姐幾乎絕跡,這南郊是東南亞僅有的兩處之一了……對於每個國人都不想承認的恥辱存在,他不禁可惜的皺皺眉,他可惜啊,自己在這馬六甲的幾年,是再看不到今晚他花大票子讓媽媽桑準備的花宵道中了。


    三人穿鞋下木台階,沈安茵看著突然熱鬧起來的花街,看著正做最後準備的男男女女,因並未瞥見今日會如何貌美的花魁,而有些興致缺缺的轉著手裏的禮帽。


    山崎健忙著期待一會兒的盛況,林喬森心不在此,沈安茵自顧自發了會兒呆,三人幾乎都說話,便各顧各的將時間等到了八點。


    隨著一陣沈安茵欣賞不來的和風樂曲,兩個地中海式武士發型的男人開路,從街道盡頭往前行,跟著,後頭妝容華麗的四個遊女走在花魁的兩側,幫著托袖和拖長擺。


    沈安茵目光往上,自然將目光投到被四個遊女襯托出的主角——身著以浮世繪裝點的華麗和服,寬大的腰帶結在前頭,麵容身形均嬌小的女人被沉重的華服及頭飾壓著,腳踩漆工繁瑣、鑲有金箔的八寸高屐,配合樂聲,優雅緩慢的以八字花魁步而來。


    沈安茵對於沒見過的日式華美有少許驚訝,仔仔細細看那妝容煞白、唇色紅豔的臉,正感歎這女人與其他遊女同樣敷白麵卻能得自己一些驚豔、讚許,身旁突然一聲沉重的悶響將她驚得迴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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