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不管李金玉如何糾纏,淩波都沒有給與他任何迴應。


    何英還是沒有來學校上課,何豔還是一樣在他麵前活躍著。


    淩波的沉默像一把鎖,將他牢牢地困在了內心寂寞的角落。


    也許是淩波對他的態度讓他無法平靜,也許是他想與天天給他驚詫的何豔保持距離,李金玉重啟了他的百無聊賴的校園生活。


    他又開始頻繁地逃課,白天或是泡著網吧,或是騎著校長兒子黃毛的摩托車閑逛;晚上則與各種各樣的人混在一起,喝酒、吃飯,不亦樂乎。


    ……


    太陽在冬日宛如沉睡的少年,悄無聲息。在初夏,他緩緩睜開了眼,開始蘇醒。而在今天,它似乎憋足了勁,放出了沉澱已久的一個大招,終於釋放出熱烈的光芒。


    午後驕陽如烈火,凱子在校長開的網吧中找到了正在打遊戲的李金玉。


    其實李金玉並不喜歡打遊戲,隻是百無聊賴的他還沒有找更好的排解心中煩悶的方式。


    更何況,網吧裏有空調,與外麵陽光下的熱浪相比,網吧裏還有絲絲涼意。


    “金哥,我訂了今晚的歌廳,一起去嗨吧!”凱子用極度歡快的聲音邀請著。


    李金玉停下了在鍵盤上飛舞的手指,側過身來,以一種略帶調侃的語氣對凱子說:“你小子又偷了你爺爺的退休金了吧?唱歌一晚上至少要三百塊。”


    凱子嘻嘻一笑,輕鬆地迴應:“才不是呢,這次可是他自願給我的。”


    李金玉的眼中閃過一絲猶豫,他看著凱子沉吟片刻後說道:“你知道的,自從認識淩波後,我就不太願意去這些地方了。”


    凱子聽後,眼神中流露出一絲失落,但他迅速調整情緒,微笑著說:“今天是我生日,你就當給我個麵子嘛。”


    李金玉看著凱子那充滿期待的眼神,心中的猶豫漸漸消散。他點了點頭,堅定地說:“好吧,既然是慶祝你過生日,那我就去。”


    ……


    一條縣道從唐鎮的中心而過,熱鬧的集市就坐落在道路的兩旁。


    清晨,當第一縷陽光灑在小鎮上,集市便開始熱鬧起來。攤主們早早地擺好了自己的貨物,等待著顧客的到來。


    道路兩旁,蔬菜攤、水果攤、小吃攤一個接一個,琳琅滿目。


    新鮮的蔬菜和水果在陽光下閃著誘人的光澤,仿佛在向過往的行人招手。小吃的香味彌漫在空氣中,引人流連忘返。


    集市上的人們絡繹不絕,有老人、小孩、家庭主婦和商人。他們或挑選著自己喜歡的商品,或品嚐著地道的小吃,或與攤主討價還價。


    空氣中彌漫著人聲鼎沸的聲音,形成了一曲熱鬧的交響樂。


    在這個集市上,你可以找到各種各樣的商品,從日常用品到特色手工藝品,應有盡有。每個攤位都有自己的特色和風格,展現了小鎮居民們的獨特品味和創造力。


    曾經的集市上,僅有幾家賣農具和日常用品的小店,而今,家具、家電、摩托車、三輪車等各種店鋪鱗次櫛比。


    那些熟悉的土磚房已被紅磚和混凝土相結合的建築所取代,不僅更為堅固耐用,店鋪麵積也得到了極大的提升,得益於此,集市上甚至還出現了兩個小型的百貨超市。


    原來的集市長度也延長了兩倍,並從一條擴展到了兩條。


    集市上的新老住民已經不滿意於原先的稱唿,自發地把集市叫成街,自己就成了“街上的”。


    2000年前後,第三產業在唐鎮也悄然興起,並逐漸成為唐鎮的重要支柱之一。各種新興產業如雨後春筍般湧現,為唐鎮注入了新的活力。


    電遊室、旱冰場等娛樂場所湧現,吸引了眾多年輕人前來體驗。


    許多門店外麵若有空地,則擺上了桌球台,這成為了年輕人比賽交流新的方式之一。


    更令人矚目的是,幾家名為某某“娛樂城”的歌廳在小鎮上開業了。


    夕陽西下時,集市上的燈火逐漸亮起,而歌廳的招牌是這些燈光裏最為耀眼的。


    二樓以上正麵臨街的牆都是歌廳的招牌和霓虹燈,十分醒目和誇張。天氣好的夜晚,數公裏之外都看得到。


    淳樸的唐鎮人民一看到這些招牌,就想起傳說中的青樓。年長者紛紛告誡家中的年輕人,不可以去這些“不正經”的地方。


    但年輕人不這麽認為,他們把這當成潮流,當成尋求激情的地方。


    走進歌廳,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寬敞的大堂。說是大堂,但其實是堂屋。


    堂屋靠近裏麵的牆壁下麵,通常設置有一張長方形的供桌,而供桌上麵的神龕裏則擺放著祖先、天地尊親師以及一些神仙的牌位。


    在堂屋臨街的一麵,原本堅固的牆壁如今被替換成了晶瑩剔透的玻璃。


    這麵玻璃牆仿佛成為了堂屋與外界的橋梁,將內部的一切展現給過路的行人。


    透過這麵玻璃,可以清晰地看到裏麵的擺設。一套深色的沙發沿牆擺放,沙發前麵擺放著一張現代風格的茶幾,茶幾上通常放著煙灰缸。


    數名穿著各異的年輕女孩坐在沙發上,膽小害羞的一般會低垂著頭,膽子大點的就會左右顧盼。你在玻璃牆前經過,她還敢朝你微笑或招手。


    人民含蓄地把這些人稱為“小姐”。如果你願意支付一些額外的費用,在你k歌的時候,這些女孩們會熱情地陪你唱歌或者飲酒。


    當你靠近大門,察覺到你可能是來唱歌的,熱情的老板或“小姐”會立刻迎上來,親切地說著“歡迎光臨,老板唱歌嗎”。


    他們會引領你進入歌廳,然後微笑著詢問你看上了哪個坐在沙發上的女孩。


    如果顧客人數較多,導致女孩人手不夠,他們還會從其他同行那裏借調一些過來。


    當然,這也不是強製性的,如果你有女伴或者隻是單純地來一展歌喉,也可以不選這些女孩。


    店員或者你選好的女孩會引領著你穿過大堂(堂屋),走過神龕下的門,從後堂的樓梯上到二樓。


    這裏設立了三五個獨立的包間,有大廳和小廳供顧客選擇。


    這樣,這些歌廳就設立在神龕的頭上,來消費的人們就在神明或別人先人的牌位頭上唱歌跳舞,或者講述著情話。


    走到廳內,你會被寬敞明亮的空間所吸引。


    沿牆擺設幾條長長的深色沙發,坐感舒適,讓人願意長時間停留。牆麵則以大膽的色彩和圖案裝飾,讓人感受到一種活力和激情。


    在歌廳的中心,有一個極具現代感的巨大長方形茶幾,上麵擺放酒水酒具,零食和水果。


    到了晚場,隨著氣氛進入高潮,所有人“嗨”起來的時候,這個巨大的茶幾還能作為一個小小的舞台。男男女女會站上茶幾跳舞,盡情地扭動著自己的身姿。


    歌廳內音響設備先進,播放著最新流行的音樂。動人的旋律仿佛穿透了空氣的束縛,直接湧入心扉,讓人情不自禁地隨著節奏搖擺。


    五彩斑斕的光束隨著音樂的節奏不斷變換,時而如流水般柔順,時而如閃電般犀利。這些燈光與音樂完美結合,營造出來的視聽感覺讓人難以忘懷。


    ……


    晚上九點多,李金玉來到了歌廳。他發現黃毛、灰子以及其他個八個同學也在,還有一個與李金玉同班的叫李慧的女生也在。


    除了黃毛外,其餘都是學生,沒有請樓下大廳坐著的女孩作陪。


    一個女孩陪伴一個小時需要支付10元錢,如果十來個男生每人都請一個女孩作陪四五個小時,那產生的費用,不是學生能承擔得起的。


    男生們來參加同學組局的唱歌,似乎也都有默契,不會去點陪唱陪酒的女孩。


    見到凱子後,李金玉丟給他一個盒子:“凱子,這是我給準備的生日禮物,下午托人在婁城帶迴來的。一條皮帶,我知道你小子欠抽,哈哈”。


    凱子接過禮物,表示感謝,說道:“這個禮物太好了,剛好我找到了一個抽我的人了”,說完就示意李金玉看向李慧。


    李慧是班上的美女,她鼻梁高挺,唇紅如玫瑰,皮膚白皙,一頭秀發如瀑。如果當時有人知道湯唯,一定會將她倆想到一起。


    “你小子眼光不錯”,李金玉拍著凱子的肩膀說道。


    李慧也有一雙會說話的眼睛,與人交談的時候,眼神總是閃爍不定,臉上的眉飛色舞也掩蓋不了眼神裏的深邃,讓你總感覺到她是在計算著什麽。


    “希望凱子好運吧”,李金玉默默在心裏歎息。


    黃毛和凱子喝了杯酒,祝福他生日快樂後,沒有再和其他同學打招唿。他徑直來到了李金玉的麵前,一杯啤酒下肚表示敬重後,李金玉示意黃毛坐下來。


    二人扯著閑篇,聊著聊著,黃毛將話題轉到了何英的身上。


    “金哥,你們班那個小個子美女去哪裏了,幾天沒見到她出現了。”


    李金玉自己也不清楚,他應付了一句,“我也幾天沒見到她了”。


    黃毛提到,何英上周五還在他的小店裏買走兩瓶啤酒,是學校裏唯一一個在他店裏買酒喝的女生,長相可以,膽子大,都敢和他叫板。


    黃毛感慨道,如果何英也在唱歌的現場,他一定要和她喝一杯。


    這句話像是一道閃電,瞬間點亮了李金玉心中的疑惑。


    他追問黃毛何英買酒的具體時間,然後結合他之前收到的那封錯信,心中湧出了重重疑慮。


    淩晨2點,歌聲逐漸停止,眾人紛紛離去。燈光熄滅,音響沉默,僅留下一盞淡黃色的照明燈。李金玉向凱子和李慧招手,示意他倆留下。


    “李慧,我想問你一下,前幾天何英是什麽狀況?”李金玉說道。


    李慧眨巴著眼睛,用一種略帶狡黠的語氣反問:“金哥,何英怎麽了,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她的狀況吧?”


    李金玉搖了搖頭,語氣堅定地說道:“不,我隻不過是她的同桌,我們的關係僅此而已。李慧,你和何英都是女生,也住同一個寢室,我想聽聽你對她最近的觀察和看法,這些信息可能對我有用。”


    李慧講述著何英在寢室裏的表現,女生們喜歡討論男生,而話題最多的是李金玉,何英就是談起李金玉時最為興奮的一個。


    上周五以後,何英顯得比較沉默,似乎有心事。晚自習後迴到宿舍也一言不發,和衣躺在床上,大概十點半又下床要出去。


    李慧還打趣問過她這麽晚出去是不是去約會?何英表示出去送個信。


    何英迴來時提了兩瓶啤酒,還獨自喝了一瓶多。


    周六下午何英沒去上學,恰好李慧也因身體不舒服也呆在寢室裏。何英一下午都在睡覺,晚飯時叫她去吃飯也不去。


    晚上六點時,何英出去了一躺,迴來又提了啤酒。


    李慧見何英狀況不對勁,就提出一起喝點。二人喝了兩瓶後,何英就哭了,對李慧講述了她的心事。


    何英對自己送信失誤的事情很自責,她沒想過自己的情書會通過這樣的方式傳到李金玉的手裏。


    她失誤把自己的情書當成李金玉的情書送給了淩波,造成了淩波的誤解,而李金玉的表現則深深刺痛了她。


    雖然李金玉沒有對她說什麽難聽的話,但她在李金玉的眼神裏看出,她在他眼裏不算什麽,一點分量都沒有。


    李金玉對自己給她的情書沒有絲毫的在意,他所有的心思都在淩波那裏。


    她覺得自己的對李金玉的感情在他那裏應該是一點價值也沒有,這讓她非常難過,相當心灰。


    “金哥,何英說她第二天,也就是星期天會去找你的鯉跳女孩解釋清楚,然後去辦理退學。星期一我就沒看到過她人了,後麵的事情,去問你的鯉跳女孩應該更清楚。”


    ……


    第二天上午,當李金玉在尾隨淩波之時,她特意轉身示意其上前,交給他一張紙條。


    此後,他們之間又開始了鴿籠傳信,似乎什麽都沒發生過,都不提起何英和那封送錯的信。


    到了周末,在一個微風輕拂的下午,李金玉和淩波第一次約會。


    陽光灑在波光粼粼的河麵上,像是無數顆金色、銀色的眼睛在交替眨動著。他們沿著河邊的小道緩緩走著,似乎連時間都變得緩慢起來。


    走著走著,淩波似是走累了。她蹲下來,雙手捧著她的下巴,看著對岸的綠色,輕輕說道:“魚吻臥石水,臥石答春綠。”


    李金玉側過頭,看到她明亮的眸子正注視著他。


    “這句詩很有趣,你說呢?”她微笑著問道。


    李金玉答道,“有趣。你看過《三重門》啦?”


    淩波答道。“嗯,才看完”。


    李金玉接著說,其實這首詩的後麵還有幾句,“我是驢,我是頭驢,我是頭呆驢”。


    淩波瞥了李金玉一眼,故作嬌嗔道,“我看是的”。


    ……章尾詩詞彩蛋……


    暗梅幽聞花,


    臥枝傷恨底。


    遙聞臥似水,


    易透達春綠。


    岸似綠,


    岸似透綠,


    岸似透黛綠。


    暗處梅花飄香,


    滿滿的花朵壓著,


    枝頭都似要睡到水上了。


    岸邊是綠色的,


    岸邊全都是綠色的,


    岸邊就像透綠的一塊翡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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