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切紮爾站在科尼亞城牆之上,冷風從山穀中唿嘯而過,裹挾著戰場上未散的血腥氣息,仿佛還在低聲訴說著剛剛結束的慘烈廝殺。她的鬥篷被風吹得微微揚起,鎧甲在漸暗的天色下泛著冷峻的寒光,如同她本人的氣勢一般銳不可當。她一手輕搭在腰間佩劍的護柄上,另一隻手背在身後,目光如鷹隼般銳利,冷冷俯瞰著城外遍布屍骸的荒原。


    就在三個小時前,一支由五千餘人組成的十字軍,從北方孤軍深入安托利亞的腹地,企圖和戈弗雷或雷蒙德一樣,順利通過安托利亞。然而,他們完全誤判了局勢和李漓的態度。在盧切紮爾的帶領下,這支安托利亞軍團如同利刃出鞘,以雷霆之勢將這支隊伍徹底殲滅在科尼亞城外。


    極目遠眺,在遠方的地平線處,可以看到烏鴉營的戰士們正沉默不語、有條不紊地整理著剛剛結束戰鬥的血腥戰場。這些英勇無畏的戰士們手中緊握著還沾染著敵人鮮血的長刀,刀刃閃爍著令人膽寒的寒光。他們動作熟練且迅速地將敵人遺留下的戰馬聚攏到一起。那些可憐的戰馬此時渾身顫抖不止,仿佛它們也是這殘酷戰場上的孤魂野鬼一般,失去了主人的庇護和指引後顯得如此無助,隻能在士兵們中間戰戰兢兢地徘徊不前。與此同時,還有一部分戰士彎下腰來仔細檢查著倒在地上的敵人。對於那些已經完全沒有了生命氣息的敵人,他們隻是匆匆掃一眼便不再關注;但若是發現有尚存有一絲微弱唿吸的傷者,這些戰士則會毫不猶豫地舉起手中的長刀,以冷酷無情的姿態補上致命的一刀。他們下手時的那種冷漠與高效,甚至讓周圍的空氣都似乎凝結成冰,令人不禁毛骨悚然。


    就在距離此地不遠的地方,騰蛇營正有條不紊地忙碌著。隻見一群士兵押解著剛剛俘獲的十字軍戰俘緩緩走來,並最終讓這些戰俘集中在了一處空曠之地。那些可憐的俘虜們此刻都被一根根粗糙的麻繩緊緊反綁住了雙手和雙腳,隻能無助地蜷縮成一團。由於人數眾多且空間有限,他們彼此之間相互擁擠、推搡著,仿佛一堆待宰的羔羊。每個人的身體都在微微顫抖,眼神裏透露出深深的恐懼與絕望。


    突然,一聲震耳欲聾的怒吼劃破了原本死一般寂靜的空氣。原來是騰蛇營的隊長站出來大聲嗬斥道:“都給我老實點!”他那淩厲的目光如鷹隼般掃視過每一個俘虜,令人不寒而栗。緊接著,隊長開始命令手下士兵逐一清點戰俘的數量。


    隨著士兵們來迴走動的腳步,地上被踐踏得塵土飛揚。仔細看去,可以發現這片土地上竟然還殘留著已經幹涸的斑斑血跡,想來之前這裏曾經發生過一場激烈而殘酷的戰鬥。


    在這群俘虜當中,有的人緊閉雙眼,嘴裏不停地低聲念叨著什麽,似乎是在向神靈默默祈禱;還有的人則忍不住淚流滿麵,無聲的淚水順著臉頰滑落,滴落在滿是灰塵的衣襟之上。然而,盡管心中充滿了憤怒和不甘,卻沒有一個人膽敢發出哪怕一絲一毫的抗議之聲。因為他們深知,稍有不慎便會招來殺身之禍。


    契特裏身先士卒地站在前方,他目光如炬,密切注視著四周的動靜。在他身後不遠處,狻猊營的戰士們正有條不紊地忙碌著,他們以驚人的速度和高效的配合,在戰場周邊重新構築起一道堅固的防線。


    隻見士兵們迅速而熟練地將厚重的盾牌拚接在一起,形成了一麵堅不可摧的盾牆。這些盾牌緊密相連,仿佛一座移動的堡壘,能夠抵擋住任何來犯之敵。與此同時,其他士兵也毫不鬆懈地將尖銳的拒馬樁深埋入地下,並巧妙地布置成各種防禦陣型,使得敵軍難以輕易突破。


    整個狻猊營都沉浸在緊張有序的氛圍之中,雖然每個人的動作都異常迅速,但絲毫沒有顯露出半點慌亂之色。他們深知自己肩負的重任,必須要堅守住這片陣地,絕不能讓敵人有可乘之機。


    陣地上的士兵們個個神情凝重,緊握著手中的武器,嚴陣以待。盡管麵臨著未知的危險,但他們相互之間的默契卻讓人驚歎不已。簡短而有力的指令如同暗潮一般在人群中傳遞著,無需過多言語,大家便能心領神會,迅速做出反應。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戰場上依舊靜得出奇,原本預計很快就會到來的下一波十字軍進攻此刻卻遲遲未見蹤影。這種異樣的安靜反而讓氣氛變得愈發壓抑起來,所有人都不敢掉以輕心,心中暗暗猜測著敵人究竟在醞釀怎樣的陰謀詭計。


    盧切紮爾注視著這一切,內心複雜而深沉。作為統帥,她必須冷靜而果斷,但看到敵人堆疊如山的屍體、戰俘無助的眼神,她的心底仍掠過一絲複雜的情緒。手下的每個人都在盡職盡責,而她知道,這隻是冰山一角。遠方雲層壓低,仿佛預示著新的風暴將至。


    “盧切紮爾大人。”法爾哈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將她從沉思中喚迴。她轉身,這位波斯將軍正滿臉警惕地站在她身後,語氣低沉但堅定:“敵人似乎改變了策略,但我們已準備妥當。這次我們大獲全勝,我想十字軍短時間內是不會再來了。他們的勇氣,恐怕被我們磨得差不多了。”


    盧切紮爾一動不動地站在城牆邊,冷風將她的披風掀起一角。她的目光依舊落在遠方,仿佛在追尋敵人可能留下的蛛絲馬跡。她沒有直接迴應,而是沉默片刻後才平靜地開口:“但願如此。不過,這次的勝利,你們第七古拉姆團的表現的確值得讚揚。這些俘虜就交給你們處置吧。”她頓了頓,目光轉向法爾哈德,語氣冷靜卻帶著決絕的力度,“這些人跟隨阿德瑪爾主教而來,都是一群思想極端的狂熱分子。他們迴到陣營,隻會成為更危險的敵人。”


    法爾哈德挑了挑眉,笑容裏多了幾分狡黠,眼中閃過一絲精明的光:“那可真是太好了!這些俘虜有不少身強力壯的漢子,想必在奴隸市場上會是搶手貨。至於那些成為俘虜的婦女,我的士兵們正需要點慰藉,這些人也正好派上用場。”


    盧切紮爾猛地轉頭,冰冷的目光如鋒利的刀刃刺向法爾哈德,語氣中透著隱隱的警告:“這些事,你不必告訴我。怎麽處置他們是你的選擇,但別越過底線,法爾哈德。”她收迴視線,稍稍頓了一下,語氣低沉而富有分量,“不過我得提醒你,很快拜占庭的使節就可能在我們攝政府的陪同下登門。他們或許會要求我們釋放這些俘虜。”


    法爾哈德的笑容微微收斂,眼中帶著幾分疑惑和不以為然:“拜占庭?他們什麽時候開始關心這些十字軍俘虜了?”


    盧切紮爾微微抬起下巴,眼神如鷹隼般銳利,聲音低沉卻帶著不容忽視的威嚴:“別低估拜占庭的算計。這些俘虜的身份極為複雜,尤其是那些隨阿德瑪爾主教而來的狂熱分子。如果讓他們返迴歐洲,他們很可能會再次加入其他十字軍隊伍,成為我們更大的威脅。”


    盧切紮爾稍作停頓,目光越過城牆,投向遠方,仿佛在衡量更深遠的局勢。她低聲說道,語氣中透著冷靜的權衡:“幾天前,馬切伊的夜隼營在一次交戰中擊潰了一小股十字軍,俘虜了幾十人。馬切伊把戰俘的事匯報了攝政大人,但這些俘虜還沒來得及處理,就被還停留在潘費利亞的拜占庭使節迅速介入索要。攝政大人為了顧全大局,不得不妥協,最終同意了拜占庭的請求,將這些俘虜交給了他們。”


    盧切紮爾轉過身來,目光深沉,語氣中帶著隱隱的警告:“安托利亞和拜占庭之間的關係如今十分微妙,猶如一根繃緊的弦,一旦處理不當,就可能引發更大的動蕩。我們在這裏的每一個決定,不僅關乎戰局,更關乎整個安托利亞的未來。”


    法爾哈德聞言露出一絲不屑的笑意,聲音裏帶著些許輕蔑:“他們來要人,你盡管把事情推到我們頭上。反正,我們從來都是拜占庭的敵人。他們討厭我們,我們也沒必要討他們的好。”


    盧切紮爾微微一笑,那笑容帶著冷峻的算計:“很好,我就是這麽想的。到時候,我會告訴他們,這些俘虜是你們第七古拉姆團抓獲的,我無權幹涉。你們如何處置,是你們的自由,而我不過是借力合作而已。”


    法爾哈德大笑起來,眼中滿是豪氣與縱橫的自信。他用力拍了拍盧切紮爾的肩膀,仿佛是一種戰友間的信任:“這安排可真是妙極了!放心,我會把這批人處理得幹幹淨淨,拜占庭人就算氣急敗壞,也找不到半點證據。”


    “走,我們去看看那些俘虜。”盧切紮爾將披風一甩,語氣冷淡卻不容置疑,邁步向關押俘虜的包圍圈走去。法爾哈德微微一笑,緊隨其後。他們沿著階梯走下城樓,腳步穩健,泥濘的營地發出低沉的“吧嗒”聲,與四周肅殺的氣氛融為一體。


    俘虜們被粗暴地捆綁著,擠成一團,被圍困在用拒馬和長矛搭建的簡易圈子中。他們的臉上滿是倦怠與恐懼,衣甲殘破,狼狽不堪。士兵們冷眼旁觀,有的甚至用長矛柄輕輕戳弄俘虜,發出一陣低聲的嘲笑。


    法爾哈德掃視了一圈,眉頭微微挑起,語氣中帶著幾分輕蔑:“這些就是今天的‘戰利品’?真是讓我有些失望。所謂的歐洲勇士,看上去也不過如此。”他的目光停留在俘虜中幾名衣衫襤褸的女性身上,語氣突然輕佻起來:“不過,那邊幾個女人倒是相貌和身材都還算不錯。”


    就在這時,騰蛇營的指揮使阿卜杜薩爾快步迎了上來。他身材高大,目光銳利,看到法爾哈德,他冷哼一聲,滿臉的不屑:“真是無聊!戰場上見血見命,結果你卻隻盯著這些無關緊要的東西看。”


    盧切紮爾沒有理會兩人的針鋒相對,她的步伐沒有停頓,目光冷冷地掃過被捆綁的俘虜,猶如鷹隼俯瞰獵物。俘虜們紛紛低下頭,避開她的視線,仿佛那冰冷的目光能將人撕裂。然而,就在這時,一個被俘的騎士猛地站起身,盡管他的手腳被束縛,他仍竭力挺直身體,目光中燃燒著熊熊怒火。


    “安托利亞人!”他用沙啞卻飽含憤怒的聲音喊道,“你們不遵守和我們十字軍達成的通行協議!你們的行徑是背信棄義,卑劣無恥!竟然突襲我們的隊伍!你們將為此付出代價!”他的怒斥讓周圍的俘虜微微騷動,但更多的人隻是瑟縮在原地,帶著恐懼的眼神看著他和盧切紮爾。士兵們本能地舉起長矛,等待命令將他壓製,但盧切紮爾抬手阻止了他們。


    “通行協議?”她的聲音低沉而威嚴,像深夜的寒風掠過耳畔,“那份協議隻對戈弗雷和雷蒙德的隊伍,頂多再加上一些從希德入境的十字軍有效。其他人的隊伍,包括你們這些跟隨阿德瑪爾的雜碎,從未在協議的範圍之內。”


    騎士咬緊牙關,額角青筋暴起:“你們終究會為今天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阿德瑪爾主教不會放過你們,上主也不會!”


    盧切紮爾的臉色驟然冷下,她的語氣不再帶有一絲調侃,而是如冰雪般刺骨:“上主?你的上主或許可以寬恕你,但我的刀不會。”她轉過頭,對一旁的士兵冷冷地命令道,“砍掉他的右腿,然後放他迴去,讓他把話帶給阿德瑪爾。”


    士兵們聽到命令,毫不猶豫地上前,將那騎士強行按倒在地。那騎士奮力掙紮,眼中怒火燃燒:“你們這是懦夫的行為!懦夫——!”


    他的話被一聲淒厲的慘叫打斷,士兵的長刀毫不留情地斬下,鮮血噴濺在周圍的土地上。其他俘虜無不變色,有人低聲祈禱,有人幹脆嚇得閉上了眼睛。


    盧切紮爾看也不看那倒在地上哀嚎的騎士一眼,轉身對法爾哈德說道:“讓他爬迴去,把我的話帶給阿德瑪爾。我要讓他明白,協議之外的人,踏入安托利亞的土地,就該做好踏入地獄的準備。”


    就在此刻,一個衛兵匆匆跑來,胸膛劇烈起伏,顯然跑了很長一段路。他停下腳步後迅速立正,雙腳並攏,右拳敲擊胸甲,聲音洪亮卻帶著一絲急切:“將軍大人,雅古布派來了一位使者,請求覲見!”


    盧切紮爾緩緩側過頭,眉頭微微一皺,冷峻的目光中閃過一絲警覺。她稍作停頓,眼神如刃般掃過衛兵,聲音低沉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帶他過來。”


    不一會兒,一個年輕的達尼什曼德王國軍官被帶到她麵前。他身穿華麗卻略顯單薄的軍裝,臉上帶著謙卑的笑容,腰板挺得筆直,似乎想要掩飾內心的不安。他雙手交疊在胸前,向盧切紮爾深深一躬:“尊敬的盧切紮爾大人,我是達尼什曼德王國的軍官烏特拉伊,此次奉雅古布大人的命令前來致意。”


    盧切紮爾注視著這個年輕的使者,臉上的笑容若有若無,語氣淡然:“達尼什曼德王國為何派人來此?有什麽要緊的事?”


    烏特拉伊挺直身體,語氣恭敬而謙和:“大人,貴軍在這次戰鬥中重創了阿德瑪爾率領的十字軍,雅古布大人特意命我前來表達感謝。您以強悍的指揮力和無可匹敵的勇氣,減輕了我們達尼什曼德王國的壓力。”


    盧切紮爾淡淡一笑,目光銳利如刀,透過對方的奉承直達深層意圖:“感謝就不必多言了。我想,雅古布的好意遠不止於此吧?”


    烏特拉伊愣了一瞬,隨即強裝鎮定,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大人既然如此坦率,我也不繞彎子了。我們希望貴軍能繼續在這一帶吸引更多十字軍的注意,以便減輕我們在北線的防禦壓力。畢竟,您在這裏的勝利已經證明,安托利亞方麵有能力應對這些歐洲人,而我們則可以趁機喘一口氣。”


    此言一出,盧切紮爾原本微揚的嘴角瞬間僵住,眼中寒光乍現。她緩緩靠近烏特拉伊,身上那股壓迫感如山嶽般逼近。沒等烏特拉伊反應過來,“啪!”地一聲,盧切紮爾一巴掌狠狠扇在他的臉上。烏特拉伊踉蹌後退,捂著通紅的臉,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這位戰場女將。


    盧切紮爾的聲音冷得如同寒冬的刀刃:“你們竟然想讓我安托利亞的士兵替你們頂著十字軍的進攻?你們達尼什曼德王國軍人的命是命,我安托利亞將士的命就不是命了?”


    烏特拉伊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他顯然沒料到盧切紮爾會如此直接,更沒想到會挨一巴掌。


    盧切紮爾冷笑一聲,抬手一揮,朝一旁的衛兵下令:“滾出去!迴去轉告雅古布,如果達尼什曼德王國再敢用這種可笑的借口試圖借刀殺人,下次我親自帶兵去教教他什麽叫真正的戰爭!”


    盧切紮爾站在原地,整理了下手套,冷冷地注視著烏特拉伊,聲音不高卻透著不可抗拒的威嚴:“你們這些混蛋!再怎麽著,至少也該帶點誠意來吧。”


    衛兵立即上前,粗暴地拽著烏特拉伊的手臂,將他推出了營地。夜風刺骨,烏特拉伊的身影在夜色中顯得格外狼狽。他臉上火辣辣的疼痛提醒著他,安托利亞絕不是他們能輕易擺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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