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弗雷的先鋒隊伍在戰場上所向披靡,但當他們逼近潘菲利亞城外時,一場意外的插曲擾亂了原定的進程。十字軍領袖之一的大鮑德溫突然改變了行軍路線。他並未隨其他部隊直奔潘菲利亞,而是帶著自己的軍隊繞道前往乞裏齊亞。


    這次突如其來的決策絕非偶然,而是安傑羅精心策劃的結果。安傑羅將大鮑德溫的注意力引向了乞裏齊亞的小亞美尼亞王國。安傑羅的意圖非常明確:不僅要分化十字軍隊伍,特別是其中最為強悍、威脅最大的那一路——戈弗雷所率領的部隊,還要利用這個機會削弱乞裏齊亞小亞美尼亞王國,一個在區域內愈發不安分的鄰國,從而間接保障安托利亞的安全。在安傑羅的慫恿下,大鮑德溫果然改變了計劃,帶領自己的部隊轉向乞裏齊亞,將這一地區作為他的目標。而潘菲利亞,則因此得以暫時緩解來自十字軍部分力量的直接壓力。


    與此同時,戈弗雷的先鋒部隊在自希德到潘菲利亞的行軍中表現出驚人的克製。盡管偶有摩擦,但十字軍並未主動挑釁安托利亞的正規軍。他們的低調行動顯示出一種謹慎的態度,似乎有意避免正麵衝突。戈弗裏的部隊現已抵達潘菲利亞城外,但並未采取進一步行動,反而暫時駐紮,似乎在等待主力軍的到來。


    十字軍的主力部隊由雷蒙德率領,正在逐漸逼近潘菲利亞城郊。這支龐大的軍隊不僅象征著十字軍力量的核心,也是對潘菲利亞的一場巨大考驗。隨著雷蒙德的到來,潘菲利亞城內的氣氛越發緊張,防禦工事迅速加固,守軍枕戈待旦。


    李漓正全神貫注地應對著風雲變幻的時局,而在潘菲利亞城內,攝政府的內府卻已如同一鍋沸騰的開水。表麵上,日常的一切依舊有條不紊地進行,實則暗流洶湧,每個人都在各自的立場中盤算著自己的未來。內府中的女人們,仿佛總在不合時宜的時刻,為了某些看似微妙卻意義深遠的事情而暗中較量。在她們眼中,十字軍的過境並非單純的軍事事件,而是重新調整關係和權力平衡的契機。自從貝爾特魯德和賽琳娜各自帶著隨從女眷們搬入後,府中多了一份喧鬧,也多了一份難以忽視的緊張氛圍。原本寬敞的府邸,如今在日複一日的瑣碎爭端中顯得擁擠而沉悶。


    貝爾特魯德與賽琳娜,曾經是無話不談的閨中密友,甚至在李漓將賽琳娜納為情婦之前,兩人還曾共同規劃過未來。然而,賽琳娜的插足猶如一道深刻的裂痕,將這份珍貴的友情撕裂得支離破碎。盡管她們依然在眾人麵前表現出一副平靜和諧的樣子,但那些交織在目光中的冷意和語氣裏偶爾流露的鋒芒,卻早已暴露出她們之間的隔閡。


    貝爾特魯德作為李漓正式迎娶的第一個妻子,內心深處自然無法容忍賽琳娜以一種得寵者的姿態在府中與她平起平坐。她常常通過隱晦的方式提醒賽琳娜自己的地位,譬如在麵對隨從們時表現得格外威嚴,以此來彰顯自己的權威。然而,這些小動作並未對賽琳娜產生實質性的影響。


    賽琳娜則截然不同。她身上沒有貝爾特魯德的那種驕傲,而是更多了一份柔韌和聰慧。她明白,作為李漓目前唯一的子李椋的母親,她已經在內府中擁有了無可替代的地位。她不會與貝爾特魯德正麵衝突用溫柔和體貼拉攏身邊的人,內府裏所有的仆從都對她敬重有加,而其他女眷們也逐漸被賽琳娜的親和力所折服。


    作為李漓的另一位妻子,同時也是唯一能夠名正言順以“攝政夫人”身份行事的古勒蘇姆,她無疑是內府中不可或缺的定海神針。她性格溫和卻不失智慧,既有從容應對複雜局勢的能力,又有化解紛爭的耐心與技巧。然而,古勒蘇姆內心深處卻明白,這份平衡如同刀尖上的舞蹈,稍有不慎便可能失控。更讓她感到不安的是外部局勢的急劇變化,這種無形的壓力正悄然逼近。


    自十字軍重創羅姆蘇丹國主力後,安托利亞不再受到羅姆蘇丹國的直接威脅,但與此同時,波斯塞爾柱帝國在小亞細亞的影響力也日漸式微。如今,李漓與十字軍達成協議,允許十字軍和平通過安托利亞的領土,這一決定讓古勒蘇姆感受到來自多個方向的危機。作為塞爾柱帝國皇族的一員,她當然深知這種局勢轉變的深遠意義。這不僅標誌著她娘家勢力的進一步衰退。


    古勒蘇姆慶幸皇兄為她派來的那支三千人的軍隊在過去的戰爭中並未被消耗。那支波斯軍隊的存在,為她在風雲變幻中保留了一份底氣。盡管如此,她仍無法完全消除內心的憂慮。許多個深夜,她靜坐於燭光下,反複思考過一個問題:是否應該帶著女兒李芹返迴巴格達,迴到那片熟悉而相對安全的土地?然而,古勒蘇姆的城府與從容使她從未在任何人麵前流露出一絲焦慮或動搖。


    在內府這場隱秘的較量中,阿格妮無疑是一個極其特殊的存在。她雖然至今沒有在這裏正式的地位和身份,但她深諳時局的變化,敏銳地察覺到隨著十字軍的步步逼近,拜占庭軍隊的身影也愈發顯現,這場風暴將是她改變自身處境的絕佳機會。


    阿格妮巧妙地與內府裏各方建立聯係。她以不動聲色卻難以拒絕的方式拉攏貝爾特魯德和賽琳娜。對貝爾特魯德,她展現對正妻的敬重與理解,適時表達支持,使其感到自己並未孤立無援。對賽琳娜,她則若即若離,時而友善,時而保持距離,既不讓賽琳娜感到威脅,又讓她意識到自身的分量。這種巧妙的平衡,使她在兩人之間遊刃有餘。


    然而,阿格妮刻意與古勒蘇姆保持距離。她很少主動與這位內府原本的女主人交流,也不再嚐試贏得古勒蘇姆的好感。在阿格妮看來,小亞細亞正經曆劇烈的權力更迭,羅姆蘇丹國的主力已在十字軍進攻下潰敗,波斯塞爾柱帝國的影響力日漸衰弱。隨著拜占庭帝國勢力逐步重返小亞細亞,阿格妮意識到,自己的背景和身份將成為最大的優勢。


    阿格妮深信,憑借拜占庭帝國皇親的身份,她完全能夠成為李漓與拜占庭之間的關鍵紐帶,不僅可以維係兩國的關係,還能為安托利亞開拓更多的利益和資源。她已經預見到,自己即將正式成為李漓的妻子,而且還能在安托利亞未來的權力格局中占據舉足輕重的一席之地。


    至於古勒蘇姆,對阿格妮而言,已然成為一個過時的象征。隨著塞爾柱帝國在小亞細亞的影響力不斷減弱,古勒蘇姆的背景和地位也在不斷削弱。阿格妮認為,與其浪費精力與古勒蘇姆周旋,不如將更多的心思投入到未來的布局之中。阿格妮甚至確信,自己完全有機會取代古勒蘇姆,成為宮廷中真正具有權威和影響力的女性。


    當然,要實現這一目標,她需要盟友,而賽琳娜與貝爾特魯德便是最理想的對象。賽琳娜身為神聖羅馬皇帝的私生女,而貝爾特魯德則是普羅旺斯公國的正牌公主,這兩人的支持不僅能夠穩固她在內府中的地位,還能為她的計劃增添更多的籌碼。阿格妮深知,這種關係如同拜占庭帝國與十字軍之間的微妙聯盟——充滿著利益交換與複雜的權衡。


    與其他人不同,古夫蘭始終保持著一種超然的姿態,冷眼旁觀著內府中的爭端與暗鬥。她選擇了一條與世無爭的道路,不參與任何爭權奪寵的漩渦,也不在複雜的人際關係中添磚加瓦。她的低調似乎是性格使然,但更是智慧與自我保護的體現。然而,這份冷靜的表象背後,卻隱藏著她深深的憂慮。城外那支浩浩蕩蕩奔襲而過的十字軍,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她,這個世界正在經曆翻天覆地的變化。十字軍的步伐聲如同無形的戰鼓,敲打著她內心的平靜。對於古夫蘭這樣的天方教聖裔來說,那些來自異教世界的武裝力量不僅是一種壓迫,更是一種威脅,甚至可能是某種可怕宿命的前兆。


    在這樣的局勢下,古夫蘭變得格外謹慎。然而,她並非完全孤立無援。眼下,她與戴麗絲的關係尤為密切,這位神秘的女性似乎成為她在內府中的少數傾訴對象。古夫蘭對戴麗絲並無過多戒心,甚至欣賞她的聰慧與沉穩。然而,與其他人一樣,古夫蘭並不知道戴麗絲真實的間諜身份。


    攝政府的前院,午後的陽光透過厚重的帷幔灑入會議室,卻未能驅散室內的沉悶氣息。長桌兩端的兩位對峙者,一個是安托利亞攝政李漓,另一個是拜占庭帝國皇帝阿萊克斯的親舅舅伊格納提奧斯。二人的目光如利刃般在空氣中交鋒,四周的靜謐讓人難以忽視彼此間無形的較量。


    清晨時分,伊格納提奧斯便在魯萊港登岸,未作片刻停留,便急匆匆地趕往潘菲利亞城。他的步伐沉穩而急促,帶著東羅馬帝國的威嚴與使命。然而,這位曾被李漓俘虜過的使節,盡管早已脫身,卻顯然無法忘卻那段屈辱的經曆。此刻,當他再次站在李漓麵前時,神情複雜而矛盾。


    “攝政大人,”伊格納提奧斯開口時語氣平靜,目光卻透著寒意,“拜占庭與安托利亞,如今已因十字軍的過境成為了直接鄰國。這是一個嶄新的局麵,我們的皇帝陛下希望與貴國建立更緊密的聯係——當然,以一種更加穩固的形式。”他話語中所謂的“穩固形式”,顯而易見地指向附屬關係。


    李漓自然不會讓這一提議得逞。他麵色如常,隻輕輕地在椅背上靠了靠,緩緩說道:“安托利亞的立場向來清晰——我們是友邦,也是互惠的貿易夥伴。但讓安托利亞成為拜占庭的附屬國?恐怕無法接受。”


    氣氛驟然冷了幾分,伊格納提奧斯的眉頭微微一蹙。他的手指在桌麵輕敲,隨後語帶暗示地說道:“陛下,拜占庭的軍隊正在準備護送十字軍穿越我們的領土。若安托利亞不能提供合作,也許,未來某些事情會變得複雜。”


    這句話讓坐在一旁的哈迪爾目光微變,他低聲對李漓說道:“他們在試探我們的底線。”博揚也輕咳了一聲,似在提醒談判的重要分寸。


    李漓卻從容不迫。他緩緩抬頭,目光直視伊格納提奧斯,聲音如同一把穩重的弓弦,“複雜的局麵,從來難不倒安托利亞。無論是十字軍,還是其他任何勢力,我們都不會畏懼,我們允許十字軍從安托利亞通過,並不是畏懼,隻是不想和他們進行無意義的相互消耗。”


    李漓的話語並非虛張聲勢,而是基於事實的自信——安托利亞的軍隊剛剛在與十字軍的衝突中重創了其先頭部隊,迫使十字軍不得不放棄征服安托利亞的計劃,轉而與安托利亞談判,最終達成了和平通行的協議。這一戰不僅展現了安托利亞的軍事韌性,更證明了他們確實擁有足以自保的戰力。


    伊格納提奧斯顯然也意識到,威脅在這場談判中並不明智。盡管他試圖掩飾情緒,但他的麵色依舊僵硬了一瞬,那雙眼睛在一刹那間流露出微妙的不安。僵局持續了片刻,空氣中彌漫著無形的壓迫感。就在所有人都屏息等待下一步時,伊格納提奧斯換上了一副柔和的表情,語氣也變得試探起來:“或許,我們可以找到一個雙方都能接受的方式,既不破壞安托利亞的獨立性,也能讓拜占庭感到安心。”


    李漓的目光微微一閃,敏銳地察覺談判已進入最關鍵的階段。他沉思片刻,語氣沉穩而堅定地提出條件:“拜占庭不得幹涉安托利亞的內部事務,同時安托利亞也不會允許任何勢力通過自己的領土進攻鄰國。也就是說,我們雖然不允許拜占庭軍隊進入安托利亞,但同樣也不會允許塞爾柱人通過安托利亞的領土進攻東羅馬帝國。”


    會議室內一片沉寂,所有目光都集中在伊格納提奧斯身上。他微微點頭,顯然對這個方案並無異議。這確實是眼下他能爭取到的最理想的談判結果。然而,就在所有人以為談判即將結束時,伊格納提奧斯緩緩開口,語氣中帶著幾分意味深長的試探:“不過,還有一件事——為了進一步鞏固我們雙方的關係,並且確保你們在羅馬帝國和波斯人之間的中立立場,我們的皇帝陛下希望攝政大人迎娶阿格妮為正式妻子。這不僅是兩國友誼的象征,皇帝陛下作為她的至親長輩,自然希望為命運多舛的阿格妮尋得一個好的歸宿。”


    伊格納提奧斯稍作停頓,目光緩緩掃過在場眾人,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得意。他的語氣愈發篤定,繼續說道:“當然,阿格妮的父親瓦西裏將軍也表達了相同的看法。而阿格妮對您鍾情已久,這在君士坦丁堡的貴族圈中早已不是什麽秘密。”


    李漓嘴角浮現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目光緩緩掃過伊格納提奧斯,語調輕鬆卻透著幾分嘲弄:“可是,我已經有妻子了,而且還不止一個。這一點,難道你們不知道嗎?即便如此,你們還要將阿格妮‘送’給我?”


    伊格納提奧斯顯然對這個問題早有準備,神情鎮定,絲毫不見慌亂。他微微一笑,語氣從容而自信:“攝政大人,正因為您已有多位妻子,這樣的安排才更顯合情合理。您與阿格妮的聯姻,不僅能進一步鞏固安托利亞與拜占庭的關係,還能在您與塞爾柱人、西歐各方勢力的聯姻網絡中找到新的平衡點。”


    伊格納提奧斯略作停頓,目光中閃過一絲若有若無的揶揄。他微微一笑,語調淡然卻意味深長:“至於教義方麵的疑慮,嗬嗬……畢竟,羅馬帝國的曆史遠比教會悠久。這樣的聯姻在我們看來,不僅有曆史先例,更符合當下的現實需求。就比如,許多羅斯貴族也並不遵守一夫一妻製,但羅馬帝國依然樂於將貴族女子嫁與他們聯姻,以此鞏固關係。”


    伊格納提奧斯頓了頓,語氣中帶著一絲難以忽視的隱隱壓力:“再者,阿格妮原本就住在您這裏,這樣長時間地‘寄住’,恐怕早已引起外界的非議。若您正式迎娶她,不僅能安撫拜占庭皇室,也能為杜卡斯家族和科穆寧家族贏得更體麵的聲譽。這樣的安排,於您,於阿格妮,甚至於安托利亞與拜占庭的關係,都隻有好處。”


    室內再次陷入沉寂,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無形的壓迫感。李漓的手指有節奏地輕敲桌麵,目光幽深而冷靜,仿佛在仔細衡量這場交易背後的每一個細節。片刻後,他微微抬起頭,嘴角浮現出一抹淺笑,語氣平穩而從容:“阿格妮確實是一位出色的女子。與她結婚,對我來說,是可以接受的。不過,在做出這個決定之前,你們仍然需要先征詢阿格妮本人的意願。我不希望任何人被強迫。”


    “理當如此!”伊格納提奧斯滿意地微微一笑,眼中透出一絲得意。這場談判的結果顯然令他感到圓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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