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高望遠,入目盡是亭台樓閣,滿目琳琅,花草惜命,節節長,人不如物,物不如故。


    懂你的永遠都是最親的人,王嬤嬤常掛在嘴邊的笑言,如今被霍晴說出來,卻讓她無比難受。


    顧疏煙搖了搖頭,道:“你和哥哥何時成親?”


    說到這件事,霍晴就一臉的不開心,道:“也不知道你二哥在想什麽?本來說好的日子他卻突然說自己不想這麽早成親,你說他,是不是喜歡上別的姑娘了?”


    顧疏煙迴眸,看著霍晴一幅氣鼓鼓的樣子就覺得好笑,同時又覺得很美好。


    若是她,定然知道,二哥是因為怕這件事連累到顧府,從未毀了霍晴的幸福而暫時不成親。


    可看在霍晴的眼裏卻是這般天真的理由,到底是該說她天真無邪用情至深,還是自己太過世故?


    就像此刻,夫君重傷下落不明,恐怕定王府所有的人都很著急,想去找自己的主子,可她這個最該著急的人卻在與別人閑聊,還有心情關心別人的事。


    “嗬嗬……”想到這裏,顧疏煙就覺得好笑。


    “疏煙,我跟你講,你二哥要是真的敢悔婚,我就賴在你這裏不走。”霍晴見她發笑,眼睛瞪得圓圓的,一臉的不滿,嘟著嘴一屁股坐在石墩上,仰頭耍脾氣。


    “知道了,我的大小姐,走吧,先去用飯,稍後讓他們送你迴去。”


    “顧晨讓我陪你幾天,你就這麽不待見我?”這一聽,霍晴更加不開心了。


    顧疏煙自然知道二哥的意思,說是陪她,不過是不想她出去冒險,不過眼下恐怕沒有什麽好辦法了。


    “晴兒,你也知道王爺失蹤了,若是你知道二哥失蹤,你會好好呆在這裏,什麽也不做嗎?”說服女人最好的辦法,就是用她作比較,尤其是用情至深的女人。


    這卻是顧晨沒有想到的事情。


    果然,霍晴一聽就蔫了,不過表示自己還是要留下來,不過是要幫忙卻不是攔著她。


    顧疏煙倒無所謂,這裏這麽多人,她想留就留下來吧。


    不得不說,顧晨如今身居文官之位還是有些手段的,從他讓霍晴帶來的這封中,也查出了許多東西。


    夜幕降臨,弦月高掛,朦朦朧朧間,給大地披上了一層薄煙,銀輝閃耀卻讓人感覺不到一絲暖意,隻餘冰冷。


    顧疏煙坐在窗前,小漁推門而入,“王妃,您先睡一會吧!”


    “我還不困,你們先睡吧!”她知道,她這幾日忙碌,她們這幾個也沒睡好,都在擔憂她。


    “王妃,您這樣下去,身體哪受得了?”說著小漁就開始抹眼淚。


    顧疏煙輕歎了一口氣,拉過小漁的手,道:“小漁,我的事情很多,不要再讓我為你們操心,好嗎?”


    她沒有多說什麽,小漁吸了吸鼻子,慢慢的點頭,道:“奴婢明白了。”說著,她將燭台上的蠟燭換好,便在旁邊坐下來,盛了些湯遞給顧疏煙,道:“娘親說好幾天沒看到王妃了,知道您今晚大這裏,便做了些湯給您,嚐嚐吧!”


    顧疏煙本想說不用了,可看到小漁希冀的神色,又不想冷了小姑娘的心意,便就著她的手喝了一口。


    一小碗過後,小漁也沒勉強,放下湯碗又坐迴到她身邊,道:“王妃,嬤嬤和奴婢都很擔心您,奴婢們也幫不上什麽忙,也隻能做這些了。”


    “我知道了。”顧疏煙抬頭望了望天色,微微蹙了蹙眉,和小漁閑聊起來。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直到月上高空,雪辭才歸來。


    小漁福了福身退了下去,雪辭直接拜倒在地,道:“王妃,查不到王爺的下落,據說是被一個帶著麵具的男子救走的,沒有人看到他的真麵目。”


    思慮片刻,顧疏煙才擺手讓他起身,道:“雪辭,王爺可有什麽要好的朋友?”


    世人對定王的了解很少,隻知道他從小在外學藝,前兩年才歸來,與上京的官員幾乎沒有來往,和皇室子弟更是鮮少接觸,隻知道他戴著一幅美人麵具,其他的一概不知。


    而顧疏煙如今嫁到定王府,對他的了解也僅限於這些,直到此刻,她才發現,對他,她了解的太少了。


    雪辭想了想,神色有些尷尬,道:“王妃,您也知道王爺的性子,在上京他,沒有朋友。”說著,他就搖了搖頭,很不好意思。


    顧疏煙倒沒覺得有什麽不對的,點了點頭道:“如果是這樣,誰會冒險去救他?還是在皇宮大門外,眾目睽睽之下?”


    任他們怎麽想也想不到答案,顧疏煙所幸將這件事先拋到腦後,思慮如今該怎麽辦。


    “王妃,我想不如我想辦法進宮一趟吧!”這麽久沒有大公子和雪落的消息,雪辭很著急。


    顧疏煙搖頭說道:“他們很好,你不必擔心,如今之計,我們還是要想辦法弄清楚眼下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那,我能做什麽?”


    顧疏煙想了想,道:“我給你個地址,你去查一查尋情是怎麽死的?”


    “尋情?”雪辭大吃一驚,“王爺就是因為她的事情才去闖的皇宮。”


    “這我知道。”顧疏煙也很無奈,她若是知道的再早一些,可能事情就不會弄到現在這個地步。


    “那您,打算怎麽做?”雪辭多嘴了一句,總覺得顧疏煙不該這麽淡定。


    王爺出事,她讓自己去查尋情的死,難道想為尋情討迴公道不成?


    “我在這裏等你的消息。”顧疏煙起身,望著窗外,已是後半夜,月色慘淡沒有一絲活力,整個世界隻剩下風聲鳴動。


    “若無意外,明天宮裏就會有旨意下來了。”


    雪辭神色一凜,拱手道:“我立刻起身去查,一定在天亮之前趕迴來,請王妃放心。”


    顧疏煙擺了擺手,這個夜注定又是一個不眠夜。


    小漁一早推開門進來時,就看到顧疏煙站在窗口,見她進來轉過身來對她笑,那眼底微淡的青色痕跡預示著她昨晚又是一夜未睡。


    小漁垂眸低首,故意壓下心中的難受,將水盆放下,故作輕鬆的說道:“小姐,您怎麽起的這麽早?”


    顧疏煙點了點頭,沒有說話,洗漱過後一邊用早飯一邊說道:“小漁,幫我準備宮裝。”


    小漁臉上的笑意一頓,問道:“小姐,您要試衣服嗎?”雖然知道不是,可她也不想承認此刻進宮對顧疏煙意味著什麽。


    顧疏煙輕抬眼皮,笑著說道:“王嬤嬤就是這麽教你的?”


    “小姐……”小漁的聲音拉得老長,見顧疏煙始終淡笑的看著她,她捂著嘴扭頭向門外跑去。


    顧疏煙笑著搖頭,繼續用飯。


    不多時,王嬤嬤帶著哭紅了眼的小漁進來,身後還跟著兩名丫環,托盤上有一套宮裝整齊的放在上麵。


    顧疏煙笑了笑,王嬤嬤吩咐她們將衣服放下,便讓她們退下,上前道:“小姐,奴婢幫您穿吧!”


    身入皇家,就要遵循皇家的禮儀,所有皇室的媳婦都要身穿宮裝方能入宮。


    而顧疏煙自成親之日起,沒有享受過一天的安寧,先是新郎在當天失蹤,一個下人前來迎親,後來連堂都沒有拜,好不容易找到新郎了,府上又出了要滿門抄斬的大事,又是一路的奔波忙碌。


    而今到了生死關頭,府裏的兩個男人,一個身在皇宮為疑犯,又處昏迷狀態,一個重傷垂死、下落不明,所有的重擔都落在了眼前這個僅十四歲的少女身上。


    而她,淺笑嫣然的細顏上沒有絲毫的不耐和恐懼,有的隻是平靜淡然,仿佛所有的事情都不能影響她的心態。


    “還是嬤嬤細心。”顧疏煙笑著表示感謝。


    不多時,侍一敲門而入,神色透著驚慌不安,顧疏煙轉身看她,道:“出什麽事了嗎?”


    侍一斂了斂神,道:“王妃,奴婢得到消息,皇上今日上朝了……”


    “哦?”顧疏煙站在內室,珠簾晃動,她眼中映著驚人的神華,道:“那金殿之上豈不是很熱鬧。”


    “正是,有很多大臣都提及皇袍之事,說要定王爺和大公子的罪。”侍一神情焦急,“可王爺如今下落不明,恐怕馬上就會成為通緝犯。”


    此前是皇上沒有露麵,如今聖上出麵,這種涉及江山社稷的大事,自然要他做決斷。


    大公子就在皇宮,那無可厚非會被當成疑犯,定王又下落不明,那剩下的主子就隻有顧疏煙了。


    “我知道了。”顧疏煙點了點頭,道:“侍一,將莊子裏所有人馬上叫過來。”


    侍一微愣,卻還是認真的執行她說的話。


    不多時,竹屋外已站滿了人,顧疏煙推門而出,站在台階上,眸光平靜一一掃過眾人,大約有四十餘人,她微微一笑,道:“近日府上發生的事,不用本妃多說大家也清楚了,王爺和大公子不在,現在,本妃宣布。”


    “王妃娘娘。”眾人齊聲拜倒在地。


    在顧疏煙身後,王嬤嬤和小漁也跪了下來,隻是神情鬱憤不平,嘴唇都在哆嗦。


    顧疏煙輕笑,忽然有一種異樣的感覺,輕語道:“本妃宣布:自今日起,你們都不再是我定王府的奴才,所有人給你們一盞茶的時間收拾東西,而後立刻離開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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