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樓上聊得熱火朝天,顧疏煙靜靜的坐在窗前,往下麵望去,剛好看見對麵有一種官兵正在牆上張貼著什麽,百姓們一湧而上,站在一起指指點點,擋住了她的視線。


    但她很清楚的聽到了什麽天牢女逃犯這個詞。


    她心中一驚,這邊已到聊到了尾聲,她長出了一口氣,看來她最後的動作的確將官兵們引了過來,雪辭帶著弱水離開了。


    這樣一來,她也就放心了。


    人們聽到下麵的動靜,都紛紛去看熱鬧,顧疏煙輕飲淺酌,半晌才起身將碎銀子放在桌上,緩緩離去。


    那些人去而複返,都是平日裏閑得無事的公子哥們,喝點小酒打發下午後的時光,他們說著說著,忽然其中一人目光一凝,道:“我怎麽覺得畫像上那女子有些眼熟呢?”


    “我也好像在哪裏見過?”


    這兩人一開口,眾人都細細想了想,漸漸的他們的目光都瞟向窗口的位置,那裏店小二收好碎銀子,收了桌子便離開了。


    他們對視了一眼,道:“不會,是,她吧?”


    “看著,不像吧?”


    “嗯,不,太像。”


    “我,怎麽覺得就是呢?”


    ‘轟’眾人集體往樓下跑去,再次來到貼榜之處,上下對照了半天,才結結巴巴的說道:“我什麽也沒說過。”


    其他人皆點頭,道:“我也什麽都沒看見。”


    然後各自找了一條路,慢慢的消失在人潮中。


    水月小築,定王沈星宇坐在軟榻上,戴著麵具看不清他的表情,可眸光卻冷若冰霜,“還沒找到嗎?”


    雪辭低著頭,有些責怪自己分不清輕重,“是屬下的錯,應該先帶王妃出來。”他不該為了救迴弱水而忽略了王妃,還要她來替他引開官兵。


    “我是問你,還沒找到她的人嗎?”


    雪辭剛準備說什麽,門外有人敲門,沈星宇應了一聲,侍一垂首拜見,道:“王爺,王妃被官府通緝了。”


    屋子裏的空氣一下子變得極為緊張,雪辭大氣也不敢出,生怕被王爺一掌拍碎,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沈星宇聽罷隻是淡淡的擺手,道:“你們先下去,不用再找了。”


    “啊?”雪辭一時間沒理解他說的是什麽意思,詫異的抬頭。


    卻對上了沈星宇詭異莫測的眸光,他下意識的低頭。


    “本王說的話,你聽不懂嗎?”他的聲音依舊帶著笑意,依如往常,可說出的話卻讓人的心中一片冰寒。


    出了屋子,雪辭喚住侍一,問道:“通緝令上麵是怎麽寫的?”


    侍一往屋子裏看了一眼,拉著他向前走了一會,才小聲說道:“什麽也沒寫,隻是畫出了王妃的像,不過若不是熟識之人,定看不出是咱們王妃。”


    雪辭的眸光穿過屋舍,向後望去,蹙著眉說道:“那王爺這是什麽意思?”


    “你也別亂猜,主子既然這麽決定,定然有他的道理,咱們可別壞了主子的事。”


    侍一提醒雪辭一聲,便提劍離開了。


    屋子裏,雪辭和侍一走後,弱水便從內室走了出來,上前盈盈一拜,道:“表哥,都是弱水的錯,若不是為了救我,姐姐也不會出事。”


    “是她自己太笨,太自以為是,不關你的事,坐吧!”沈星宇冷哼一聲,又笑著看向弱水。


    她的身子並無大礙,雪辭將她保護的很好。


    “表哥,尋情妹妹被他們抓走,會不會有事啊?”


    沈星宇也想知道,是誰帶走了尋情,可惜他去天牢裏走了一趟,卻沒有找到任何現索,而那個女人,竟敢利用他,自己偷偷去天牢。


    雪辭說她去了天牢第三層,那裏有什麽秘密嗎?


    “弱水,把你知道的說給我聽。”


    平日裏沈星宇幾乎不理她與尋情,如今這般溫柔的講話卻還是第一遭,弱水喜出望外,便細致的將那日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與沈星宇了解到了差不多,他便沒了什麽興致。


    弱水也觀察到他的不耐,想了想,慢慢說道:“表哥,其實還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說了又怕你說我多嘴。”


    “說吧!”沈星宇耐著性子,好生哄著她。


    弱水這才吞了吞口水,道:“您與大表哥不在的那幾日,貴妃娘娘曾讓人給我和妹妹送來一些首飾,隻是……”


    “隻是什麽?”


    弱水偷偷的瞧了他一眼,還是堅定的說道:“我記得,宮裏那位嬤嬤與妹妹談了小半個時辰的話,而且她們還是關上門談的。”


    “然後呢?”


    “這之後,倒沒發現妹妹有什麽不對。”弱水搖了搖頭,也覺得自己太過敏感了,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表哥,我也不知道這裏麵有沒有什麽聯係,隻是覺得應該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您。”


    沈星宇沉吟半晌,起身道:“你先下去休息吧,最近沒事不要隨便亂走。”


    “是。”弱水起身福了福身子,轉身離去。


    屋子裏,沈星宇眸光閃爍不定,然後霍的站了起來,眸光冷凜,閃身出了屋子。


    三條長街,卻怎麽也走不到盡頭,顧疏煙小心的避開眾人的視線,進了倚鳳閣,沒有注意到身後不遠處那一雙往日清明的眼睛,此刻正死死的盯著她身上那套衣衫。


    直至消失不見。


    “小姐,您怎麽這個時候過來?”依舊是那個不起眼的丫環。


    顧疏煙進了屋子,捶了捶小腿,道:“今天走了太多的路,累了來你這裏歇歇腳。”


    丫環倒了杯熱茶給她,道:“小姐稍等一下,奴婢去打盆熱水來給您泡腳。”


    “不必了,小心惹人注意。”顧疏煙阻止她,道:“以後我不會再來你這裏,你,一切小心,消息照以前的方法傳給我。”


    “奴婢記下了。”


    翠衣丫環想了想,道:“小姐,外麵到處貼的都是您的畫像,要不要奴婢想辦法……”她嘴角微扯,眸光冷了冷,顧疏煙輕笑,“嶺藍,女孩子家不要總是想著打打殺殺,還要嫁人的。”


    嶺藍抿嘴不滿的說道:“小姐就不要打趣奴婢了,奴婢一輩子也不嫁,就跟著小姐。”


    “你……”顧疏煙想說些什麽,卻被嶺藍打斷,“小姐,奴婢得到消息,尋情姑娘的屍體被人發現,很快就會報告官府,您看要不要阻止?”


    顧疏煙垂眸,握著茶杯的手微微一緊,道:“看來我得到的消息沒有錯,她果然被滅口了。”


    “是沈貴妃。”


    顧疏煙猛得站了起來,“你的消息可準確?”


    嶺藍眨了眨眼,平凡的臉上閃過訝異,道:“不會有錯。”


    “糟了……”


    “小姐,怎麽了?”


    嶺藍見她急步向前走去,連忙問道。


    “王爺……”顧疏煙的腳步一頓,差點摔倒,她的腿本來就被風婆婆所傷,雖然休息了一晚,也上過藥,可此刻走了許久又疼上了,嶺藍蹲下身子,待看到她的傷口又滲出血來,臉上有戾氣浮現。


    顧疏煙推開她的手,道:“我現在走不了,你立刻想辦法通知雪辭,讓他務必攔住王爺,不能讓他闖皇宮。”


    “可是,你的傷……”嶺藍被她推倒在地,擔憂的說道。


    “快去。”顧疏煙眸光一沉,說道。


    嶺藍咬了咬唇,扭頭從梳妝櫃裏拿出一個小瓶子放在顧疏煙的手上,道:“小姐,您先上藥,奴婢去去就來,放心,您交代的事情一定辦好。”


    可是,誰也沒想到,沈星宇的動作這麽快,雪辭得到消息趕到皇宮大門外時,隻看到滿地的淩亂,受傷的禁衛軍正被人抬走,每處宮門都被層層把守,裏三層外三層的幾乎動用了上京城所有的禁軍。


    而且不遠處還有馬蹄聲傳來,顯然還有人往這趕。


    雪辭拉住旁邊一個路人就問道:“這裏發生了什麽事?”


    百姓們也不敢太過接近,隻是遠遠的看著,甚至已經有官兵過來趕人了。


    這人匆匆的迴道:“太恐怖了,一人獨抗七大高手,打得天翻地覆……”


    “那人呢?”


    這人一邊走一邊說道:“還能怎麽樣?就算他再厲害也不過是一個人,皇宮大內那麽多高手,就是一人吐一口唾沫也能淹死他,自然是敗了唄。”


    說完就連忙離開了,因為官兵們已經到了他們邊上,一片肅殺之意襲卷而來。


    雪辭沒有出頭,順著人流而去,不過在路上又追上了那人問他當時的情況。


    這人也如實說了,說那人重傷倒地,被人救走了。


    雪辭這才放下心來,急匆匆的向水月小築趕去。


    此刻顧疏煙已然迴到了水月小築,聽到雪辭的迴話愣了愣,道:“再去查探,王爺是被誰帶走的?”


    沈星宇定然是直接去闖皇宮,青天白日的,竟然這麽無禮,倒也符合他的性格。


    隻是到底是誰下的命令竟然能重傷他?


    就在這時,顧家終於有人露麵了,霍晴來到了這裏,帶來了顧晨的一封信。


    “二哥還好嗎?”自出事以來,她從未踏進顧家一步,也給暗處的人一種信息,她與顧家再無牽連,可這樣做到底有沒有用,誰又能知曉呢?


    霍晴滿麵愁容,擔憂的望著她,說了一句讓顧疏煙差點落淚的話。


    “疏煙,你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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