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麽了!”韓慕初的手指都在顫抖,他有些慌亂地抱住了懷裏的女人,手掌托住了她的後腦勺。


    “醫生!醫生!”


    走廊之間瞬間一陣騷動,慌張的步伐伴隨著移動床摩擦地麵的刺耳聲響,渾身癱軟的江珂言被抱到了手術床上,準備進一步的檢查治療。


    “堅持一下,堅持……”


    韓慕初已經說不出話來,他隻是本能地握住了江珂言的手指,內心不住地在祈禱。


    從來不相信神的他,今天破天荒地向神祈禱。如果可以,他願意用自己的一切換取她的健康平安,不惜一切代價。


    林澈已經做完了清創手術,他搖搖晃晃地起身,一臉茫然地看著周圍的環境。


    隻有刺鼻的消毒水味,略微帶著一絲血腥。他幾乎沒有主動去過醫院,所有產生的傷,都是在絕望之中等待自愈的。


    “謝謝……”他含糊不清地對著周圍的醫生說了一句感謝後便徑直坐起身來,他這樣魯莽的舉動讓醫生緊張萬分:“這位患者,你不能自行離開!”


    “沒事,我已經好多了。”林澈一臉平靜地看著麵前的醫生,仿佛剛才垂死掙紮的人不是他一般。他拿起一旁放置的外套後,向醫生揮了揮手,準備離開。


    推開手術室的門後,突如其來的寒冷氣息讓他一時有些不適應。他動作緩慢地重新穿上了外套,但每動一下,他的傷口都會撕裂般的疼痛。


    就在這時,林澈看到了檢查室外等待的韓慕初。不出意外的話,韓慕初也同時看到了林澈的存在。


    很久都沒有抽煙的韓慕初今天破例點燃了一根香煙,在煙霧氤氳中,林澈不能判定韓慕初是否清楚看到了他的存在。


    韓慕初隻是輕輕地將煙蒂搭在嘴唇邊,此時走廊就剩他們兩個人,就像是刻意安排好的一般。


    “還活著?”韓慕初率先打破了這層令人尷尬並且不安的氛圍,他隻是淺淺地吸了口煙,又緩緩地吐出。


    “嗯。”林澈並不想躲避麵前這個男人的詢問,他向著韓慕初的方向又靠近了幾步。


    “沒有人能從亞瑟的處決中活下來。”韓慕初靜默的眼神隨著說出的話語逐漸變得冰冷,又是一貫的淡漠疏離。


    這句話,不像是疑問句,但林澈聽出了他暗藏在內心的好奇心。


    “這個我知道。”林澈不慌不忙地戴上了口罩,毀了容的他並不想讓麵前這個舊日的情敵看笑話:“但我不是一般人。”


    “不管怎麽樣,恭喜你開啟新的生活。”韓慕初麵無表情地看著林澈,他轉身摁滅了手中燃燒的香煙,盡管離煙蒂還有一大截。


    “你很了解亞瑟。”林澈突然開口,他第一次對麵前的男人產生了興趣:“甚至比我都了解。”


    “你說的很對。”韓慕初冷冷迴頭,眼底什麽情緒都沒有:“早些年就與他認識,知道他的一些事情。”


    “那你應該明白亞瑟這個人,不達目的根本不罷休。”


    林澈想要知道韓慕初對江珂言的態度究竟如何,便故意開口刺激他道:“不如直接將江珂言交給亞瑟,這樣不會有無辜的人因此受到牽連。”


    想象中,韓慕初的表情應該或多或少會帶有一絲憤怒,但出人意料的是,韓慕初並沒有什麽反應,就像是在討論一個陌生人的事一般。


    “這件事不是你能夠決定的。”韓慕初語氣帶有一絲嘲諷的意味:“沒想到,經曆了亞瑟的處決,你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


    “我確實不能決定這些事情,但我覺得這麽多人為了她,不值得。”林澈一副咄咄逼人之勢:“如果你沒有能力保護她,不要做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好嗎?”


    “真是孩子一般的思維。”韓慕初不著急反駁,他立馬反應過來這是林澈在故意刺激他:“如果亞瑟知道你還活著,你覺得他會怎麽樣?”


    “他,他不會知道的。”林澈心底產生了動搖,畢竟他正處於二十出頭的年紀,麵前這個遊走於商業戰場的男人很輕鬆地就探察到了他的內心。


    “你的姐姐精神狀態很不好,現在仍需要住院治療。”韓慕初的臉上依然沒有多餘的表情,仍舊是淡漠地透露著冰涼:“她很想見到你。”


    “你是想拉攏我入夥嗎?”林澈不滿地嚷嚷了一聲,他越發覺得麵前這個男人不好對付:“所以告訴我這些,想轉移我的注意力。”


    “隨你怎麽想。”韓慕初已經全然明白了林澈心中所想,但他依然不緊不慢地開口說道:“有什麽想法,可以隨時撥打我這個電話。”


    韓慕初將手中早已準備好的名片遞給了林澈,林澈狐疑地看了一眼他後,還是選擇接受了名片。


    “她沒事吧?”林澈將名片揣進兜裏後,有些不安地詢問道。之前的所有偽裝,在這一刻分崩離析。


    “希望沒事。”韓慕初擔憂地望向了江珂言所在的檢查室,不僅是江珂言,白森南以內的所有人他都十分地擔心。


    “不知為什麽,我總覺得在idos見過你。”林澈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個模糊的身影,這個身影如同夢魘一般一直在他的生命之中盤旋、吞噬。


    當年,真正的林澈為了救他,主動將武器遞給了他,而自己慘死在亞瑟的手中。他僥幸撿了一條命,卻不幸被困在了沙漠的無人區內。


    就在那時,有個人出現並帶走了他。恍惚之間,在他看向韓慕初時,他覺得這個身影與韓慕初十分相似。


    “你可能是記錯了。”韓慕初就這樣靜靜地盯著一臉迷惘的林澈,顯得意味深長。他看了一眼腕表的時間,淡然道:“林薇現在應該醒著,你可以去看看她。”


    “我,我知道了。”聽到林薇的名字,林澈瞬間迴過神來,他看了韓慕初一眼後便轉身匆匆離去,留下韓慕初一人在檢查室外等待。


    林澈那樣的推斷也不是沒有原因的,那個將他從無人區帶走的人,就是麵前的韓慕初。


    他對林澈撒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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