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他就想,隻要母親單身,那他就不結婚,哪怕工作再忙,也得陪著母親吃晚飯。這是他給自己定下的規矩。


    有一次,他實在忍不住,看著路飛恨鐵不成鋼地說:“您就不能衝到媽媽麵前說愛她嗎?哪個女人不希望有個好男人和自己攜手白頭?我這個兒子再孝順,有些事也不能做,有些話也不能講。夫妻之間才能相濡以沫。哎喲喂,你們要急死我。”


    路飛守著司玉清這麽些年,沒變過心思,他是個死心眼兒的男人,把心思放在了這個目下無塵的女子身上,就沒有拿下來過。


    司玉清 ,一個沒受過高等教育的女子,在黑暗勢力的壓迫下雖然沒有能力自保,但是她也盡可能地在維護著自己做為一個獨立的個體的尊嚴。被惡勢力波及不是她所情願。但她在向黑勢力低頭臣服和堂堂正正地活著,走自己的路,這非此即彼的選擇裏毫不猶豫。這就讓他這個大男人欽佩不已。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有這個壯士斷腕的魄力。


    這個女孩子選擇了一條並不好走的路,但可以坦坦蕩蕩的活在陽光下麵。不入黑家,是智慧的。一入豪門深似海。那裏對於這個沒有任何倚仗的女孩兒來說,並不是享受榮華富貴的樂園,能憑肚子裏的孩子而母因子貴,那裏是吃人不吐骨頭的龍潭虎穴,進去了,恐怕就屍骨無存。


    一年年的過去,司玉清從來沒為自己的選擇後悔過。一個單身女人帶著孩子,她用自己的堅定支撐著司明宇的世界。也潛移默化的熏陶著這個孩子的世界觀與人生觀。


    流言和蜚語充斥在每一個角落,它們傷害不了內心強大的人。那個女孩兒被生活逼迫成為女人和母親,她沒有哭天喊地,怨己尤人,她從沒有買過奢侈品,也沒穿過什麽大牌子衣衫,卻憑借著個人的品行和操守在那個小區裏,那條商業街上,成為人人稱道的存在。


    他愛這個被生活愚弄了的女人。在她身邊,喝一碗玉米麵粥,吃兩根鹹菜都比五星級酒店裏的中西結合的高檔餐點香甜美味。


    在母親最後的日子裏,她幫助他照顧老人家。老人看著這個兒子把心丟在人家身上的女子,勸道,如果你們能成一家人,我也就能安心了。小飛喜歡你家孩子,他這些年就把心放在你們娘兒倆身上了。不可能有其他想法。你為什麽不願成全他呢。傻孩子。


    司玉清:“我希望路大哥能找個冰清玉潔的女人好好過日子。我配不上他。”


    路老太太:“也許在小飛的心裏,是他配不上你呢。如果一個男人愛你,你就是他心中的女神,如果他不愛你,你就什麽都不是。兩個人的感情,總得是你情我願才能兩好合為一好。我也管不了他,也勸不了你。就這麽走下去也沒什麽不好。形式並不重要。”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二人心照不宣。司玉清卻不再勸路飛另尋佳偶了。也許走著走著就成了一家子。看自家孩子的態度,那是將二人當成自己的長輩和家人的。


    在司玉清三十八歲生日的時候,黑明宇大宴賓客。作為黑氏強有力的當家人,他把黑家的產業牢牢地控在了自己的手裏。母親仍然與從前一樣,喜歡清靜澹泊,他卻希望借著給母親過生日,讓路叔叔求婚成功,有情人終成眷屬。也不枉路飛這麽些年在他母子身上的心意。


    賓客散盡,一晚上,都沒有看見路飛出現的司玉清有點坐立不安。她是個善良而聰慧的女子。她想,難道是自己的態度冷淡傷了那個男人的心?他終於迷途知返了?碰到了一見鍾情的美女,移情別戀了?覺得與自己的感情沒有前途可言,急流勇退了?


    黑明宇看著母親與賓客虛以應酬的敷衍態度,心裏明白。母親還是農村那種永遠不會主動在男女關係上往前多走一步的古代遺風。她須要一個助力。


    當路飛捧著一束玫瑰花走來,跪在她麵前,問她,願不願意嫁給她時,她眼淚像斷了絲的珍珠,流下來。路飛站起來,把她摟進懷裏,一雙鋼鐵一般的臂膀,那寬厚的懷抱,好溫暖啊,寬闊的像一眼望不到邊的大海一樣,能讓她在紅塵裏掙紮了這麽多年的一個人,一顆心,安頓下來,在他博大的懷抱裏憩息。這個世界上也僅僅是這個男人了吧。


    一個雙向奔赴的愛情終於水到渠成。


    黑明宇為母親買了郊外的一塊地皮,依山傍水,建成一個莊園。


    目睹了黑家的快速的沒落,和母親幸福生活的開端。


    黑明宇相信愛情的降臨是命中注定的。就像母親遇到了路飛叔叔一樣。他也在等他的女神降臨。


    而平時,作為一個年輕有為的富可敵國的家主,在女人堆裏逢場作戲當然也是信手拈來的把戲。


    虛榮的女人俯拾皆是。為了他的身份他的錢。這種看了開頭就知道結尾的故事他沒有興趣。他要一個自己書寫的故事,講給自己的後代聽。所以,他的眼裏沒有身邊環繞著的那些女人的身影,他一直在尋找,他的命中注定的姑娘。


    他出現的地方永遠都是鶯鶯燕燕不斷。他也樂得有人上趕著伺候他。大家床上各取所需,床下一拍兩散,隻要你懂事不糾纏,肯定是不吃虧的。錢嘛,他有的是。但你若讓他不開心,那就人財兩空。


    他身邊的女人都知道他的規矩,所以相安無事,也有自知之明。


    今天陪在他身邊的是電視台的一個非常有名氣的女主持人叫欣雨。


    女主持人身姿婷婷,端著她迷倒全國人民和台裏大多數男生的自以為能傾倒眾生的職業微笑,端了一杯茶進來。能有機會近距離地巴結上這個黑氏老大,真的是挺不容易的。這個男人,在彬彬有禮的外表下隱藏著的是一顆野獸的心思。他對於女性的態度就是,不過一個玩意兒罷了。據說他的血緣裏有四分之一的日本人的遺傳。他曾公開宣稱,女人嘛,除了自己的母親和姐妹之外,隻有能睡和不能睡的區別。總算他還知道自己直係血親的女性是要給予尊重的。


    黑明宇雖然對女人無情,但他在望京女人堆裏名聲還不錯。他足夠大方。無論是酒店的小姐還是夜店裏的公主,還是那些巴上來的世家小姐,演藝圈的明星主播,他都一視同仁。大家上床開開心心,分手幹幹淨淨。他給出的利益足夠讓那些女人們閉嘴。


    欣雨從黑明宇的視線望出去,看到一輛火紅色的跑車像風一樣的疾馳。基本上可以確定裏麵是一個女人。她心裏暗罵,什麽時候來玩車不好,偏偏這會兒來,吸引男人的視線,也不知道是哪家的賤人。


    黑明宇接過她手裏的茶杯,放到桌子上,一口都沒有喝。他站起來,”寶貝,走,我們去賽場看看今天有沒有精彩的車手。”


    欣雨是一個聰明的女人,在她的圈子裏,最要緊的不是你的業務能力,而是你的交際能力,就比如,有的男人天生就是無情,有的男人到處留情。在這個世界上,一個女人要活得舒暢,當然要懂得討好各種各樣的男人。而在這方麵,欣雨是非常有自信的。


    她乖巧地拿了衣架上的衣服,小鳥依人,拉著黑明宇的手往外走。


    這個女人就是識時務。進退得宜。可以在身邊多留一陣子。


    情緒已經舒緩下來的吳迪,把車慢慢地開出了賽道。她停下來,從自動售賣機裏拿了瓶水出來。


    “小姐,尊姓大名?賽車俱樂部每年都在招募新成員,就憑你剛才在賽車道上的精彩絕倫的表現,你若是考慮加入的話,每年都會有高額的分成。隻需要在必要的時候,代表俱樂部和其他俱樂部的賽手打幾場比賽,每年不超過三場。分紅比例高達千萬,不知道,小姐有意願加入嗎?”


    “沒興趣。”


    “如果你加入的話,每年世界上出廠的各大品牌高奢頂配跑車您可以隨意來玩。”


    “我若是對哪個牌子的車有興趣,我會自己買迴來的,別人碰過的車,我不會用。”


    吳迪看著眼前的男人一看就不是普通的銷售員,但她也就偶爾來用一下賽道,高興或者不高興的時候,她須要揮灑一下情緒。其他時候,她是不會來的。


    欣雨眼看著自己的男人對一個女人極盡耐心地誘惑著,男人嘛,見一個愛一個,這個黑明宇,是,見一個睡一個,他哪裏知道什麽是愛啊。在他眼裏,女人就是暖床的工具,也可以是放鬆生活的玩意兒。他如此鄭重地和一個女人說話,打破了他從前的形象人設。男人也是慕強的。


    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吃不到嘴裏的肉是最香的。


    黑明宇對這句話是體會深刻。從前的他予取予求,向來所向披靡,在吳迪這裏碰了釘子倒引起了他的興趣。沒有對手的世界太無聊了。在望京暗黑世界裏稱王稱霸的黑老大生出了英雄氣短,知音難覓的感慨。如果有一個那樣的美人,與自己並駕齊驅,從生理到心理,肉體到靈魂都契合在一起,這種帶著點野性難馴的小美人在床上肯定也很夠勁兒。生活該有多麽美妙!他第一次對未來的生活有了期待,卻不是與身邊摟著他的這個女人。


    “小姐路上注意安全。天馬賽車場隨時歡迎你!”黑明宇熟諳女孩子的心理,不能死纏爛打,要若即若離可能還有點戲。也不知道這是不是已經有主了?否則,就憑自己事業有成,身材高大,形象偉岸,模樣英俊,難道是今天穿得這一身衣裳透不出來自己是個氣質款爺,彰顯不出來身份地位?瞧著不是個沒見過世麵的,用錢打發不了。是塊難啃的硬骨頭。好在。爺就喜歡啃硬骨頭。


    吳迪不知道出來跑了一圈,就給自己招迴來一朵爛桃花。而且這朵桃花還不怕打擊,勇往直前,越挫越勇。給她和墨安然的愛情平添了許多波折。


    欣雨能站在黑明宇身邊,也是費了些心思的。好不容易今天能過一下二人世界,陪在他身邊,想著能利用好機會,登堂入室增進一下感情。結果黑明宇看到了其他的獵物,沒了和她廝混的興致。一番心思全都成空。


    黑明宇看到賽場出入登記上寫的吳迪。那龍飛鳳舞的字跡就像那個讓他興致勃勃的女孩子一樣。他將那張登記表抽了出來。


    女人在他眼裏向來沒什麽存在感的。而吳迪卻以她彪悍的車技征服了他。如果身邊有這樣一個和自己旗鼓相當的對手,生活該是有火花有碰撞,也會有激情吧?他有點向往以後生活裏有了這個女孩子的時光了。


    欣雨有點驚訝,且那驚訝表現得恰到好外,既不過分,也能引起黑明宇的詢問。黑明宇看她的表情,“你認得這個女孩子?”


    “黑總,這個吳迪在我們望京市的媒體上上了好幾次頭條了。”她重點講了有人送了她一座府第,還把親爹和親奶奶一家子逼得走投無路講了一下。她最後總結說,“聽說京師來的墨安然是她男朋友,一直在宣誓主權呢。前兩天還去望京大學轉了一圈兒。和吳迪一起上了望京大學內部網的頭版頭條。”


    “所以呢?你的意思是?”


    “這種野性難馴的小女生確實容易吸引男人的視線。但,因為一個小女生而給自己樹立一個強大的商業敵人,並不是明智的選擇。”


    “你覺得我會怕那個墨安然嗎?”


    “墨安然,棋逢對手,將遇良材,這小妮子,給我找的對手都是大神級別的。”


    黑明宇迅速地寫了一張支票,遞給欣雨。


    欣雨的眼裏落下淚來,她望著黑明宇,“和黑總在一起,是因為我真的喜歡您。不是為了錢才願意在您身邊的。”她把支票放在桌子上,傷心欲絕的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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