傭人們把茶擺上來。


    墨安然:“本來是大過年的,怕壞了老爺子過年的興致。想年後再說的。但是,我新宅落成,母親的牌位在墨家,不成體統。我既然說過,不會讓母親接受害死她的兇手供奉的香火,就必須得言行一致,不能讓那些下三濫的醃臢人等汙染了她老人家再世輪迴的道路。母親婚後,隻我一個,朋友們憐我身單勢孤,執意與我一起來墨家走上一趟,盛情難卻,和老爺子說清楚,我這就去祠堂裏和墨家的列祖列宗稟報一下,以後墨氏是墨氏,墨安然是墨安然,我母親的牌位受不起你們墨家的香火,她清清白白的一個人,我當兒子的斷不能在她死後,讓她的在天之靈被那些無恥的人給玷汙了。不得已,還得來叨擾麻煩老爺子一趟。”


    他領頭站起來。


    墨敬文:“你這個畜牲,墨家教養了你這麽多年就教了你一個忘恩負義嗎?今兒個老子告訴你,時靜雪既然埋在了墨家,那就算是死了,也得是老子的人。她願不願意,也得看著老子和自己的女人過舒服日子!”


    “墨敬文,你放心,我已經找風水大師給外祖父一家找了塊風水寶地,當時是求的一個寺院裏的法王給點的穴。護佑他們輪迴路上安穩,再也碰不上你這樣的人渣。遷墓的日子都是法王指好了的,就是大年初五那天。時靜雪,一個清清白白好女人,不能被墨家這堆汙水給染汙了。”


    墨敬文劈手就要抽他。


    墨安然擒住他手腕子,低頭看著這個對自己母子無情無義的男人。墨敬文被兒子那兇狠的要吃人的目光嚇的腦袋往迴縮。


    “原來你長這樣。”墨安然從懂事起,就沒再正眼瞧過這個視她們母子倆為無物的血緣上的父親。今天對峙之下,他終於放下了最後一點對父親這個美好名字的依戀。“時靜雪,那麽好的女人,你不配擁有;我墨安然,清風明月的一個人,也不會有這麽一個婚內出軌的無恥的父親。”


    他把他扔在地上,聽到他唉唉呦呦,可能是摔疼了。墨安然伸手把墨安安從一邊看戲的角色裏拎過來,劈劈啪啪幾個耳光甩上去,“記住了,墨敬文和我有生物學上的關係,我不能動他。但,他但凡衝我揚一下手,我都會還到你這個親兒子身上來。你們一家子最好別煩我。”


    陳巧巧要撲上來抓墨安然,被墨文一腳踹過去,暈倒在沙發角上。


    傭人們一陣慌亂,“打120吧,別出點什麽事兒。”


    “應該打110吧?這不是人身傷害嗎?”陳巧巧身邊伺候的女人叫小黃,她當然是護著自己的主子的。


    墨安然沒理後麵這起子人怎麽掐人中,救人,隻是從兜裏掏出張紙巾來,仔仔細細地擦幹淨每一根手指,就像剛才摸到的是很贓的東西一樣,然後,把那張紙砸到了墨安安的臉上。


    如果不是這一家人一定要上竄下跳得博他的視線,看他們一眼都是不可能的。


    祠堂裏


    墨老爺子看著自己一手帶大的孫子在香爐裏攏火燃香。


    然後,他跪了下去。


    “墨安然不孝,離開墨家實屬無奈,全是被逼迫之舉,希望墨家先祖不要怪罪於我。這也是母親以墨家大房夫人的身份接受的最後一份香火。從今往後,墨家與墨安然情斷義絕。既然爺爺已經將害死我母親的兇手迎進家門,那麽他也就親手斬斷了我們祖孫的最後一點情份。我若與殺母仇人共居一室,親如一家,我怕我的母親死不瞑目,驚了她老人家在九泉之下的安穩!我墨安然縱然不肖,這種畜生不如的事是做不出來的。今天就在這裏和墨家的列祖列宗告個罪,從此,我不需要你們保佑,你們也不要指望我墨安然的香煙供奉了。”


    他將母親的牌位用旁邊的黃絹包了,墨文拿上來一個鑲玉雕花的錦繡檀木製盒,墨安然小心認真地把牌位在裏麵放穩妥。


    “母親,和兒子去我們自己的家裏吧。您在天有靈,保佑兒子事業成功,為您報仇!”


    他迴頭。


    “墨文,你的墨是墨家的墨,而以後,我墨安然,就自己開門立戶。是墨安然的墨。你也問一下你下邊那幾個,畢竟也跟著我這麽多年了。如果要走,我直接多給一年的工資,就走吧。如果不走,就離開你們的老東家了。你們可願意?”


    墨文、墨武、墨雙、墨全、墨忠、墨義、墨仁、墨正,這些一直護衛在他身邊的人是特種兵退役的時候被墨老爺子收攬過來,養在家裏的。


    墨文:“大少爺隻要肯帶著我們,我們肯定是要跟著大少爺您的。我們幾個數我最大,他們的心思我也明白,我也能為他們拿這個主意。我們跟著大少爺。繼續保護大少爺安全。”


    “既然如此,以後你們就繼續跟著我吧。”


    墨文幾個人走到墨老爺子跟前,抱拳告別。


    墨老爺子眼看見孫子無情無義,他望著墨安然:“安然,就算是爺爺做事對不住你母親,也對不住你,就算你自立門戶,也得通知一下你二叔他們一家,還有其他墨家的人,對大家有個交待吧。”


    “你墨家的規矩,與我再無牽涉。以後見麵,看大家一個墨字分出來,那就是熟人。否則連陌路都不是。交待不交待的也沒什麽用處。就這麽著說再見吧。以後我也不會再來了。”


    幾個人在後麵耽誤了一會兒。


    前麵院子裏警車轉著警燈,鳴著警笛開了進來。


    墨敬文被帶走配合調查案件。當時給出的理由是,墨敬文挪用公款達五個億,屬於非常嚴重的經濟犯罪。已經進入了公訴程序。擇日審判。


    陳巧巧:“這公司都是我們家的。左手錢放右手錢,你們要不要狗拿耗子多管嫌事!”


    “這位女士注意你的言辭,再出言不遜,辱罵公職執法人員,就把你帶迴去以妨礙司法拘留十五天!”


    陳巧巧嚇得不敢說話了,她敢和從前的時靜雪無賴撒潑,在警務人員麵前照樣一副慫樣。


    人麽,識時務者為俊傑,知道誰可以欺負,誰要敬而遠之。也是人間小聰明。


    人被帶走之後,陳巧巧才想起來,自己家搬進大宅之後花銷都是公出,安安的手術就是最大的一筆,那這些錢哪裏去了?墨敬文這個狗東西要是敢在外邊胡作非為,她一定閹了他!


    墨安然看著遠走的警車,他想,這年關的禮物,可是他專門為這一家子定製的呢。慢慢地收著吧。


    墨家大爺被帶走配合商業犯罪的調查,新聞一出,墨氏各企業上下人等人心惶惶,股票本來就連著跌停板,現在更是雪上加霜。各部門有真才實學的都抓緊在網絡裏、現實中聯絡關係找工作,而平時混飯吃的就抓了瞎,想在這個企業裏混吃等死熬資曆退休的,都慌了神。這前有狼後有虎的操蛋日子,真是難過啊。


    墨老爺子想著自己這個孫子和二房的叔叔關係還好。他打電話讓墨修武一家迴來一趟。墨修武答應了。


    “你迴來幫著你哥哥說說話。一家人以和為貴,一定要鬧得家門不和,成為笑話嗎?”墨修武覺得老爺子年輕時候征戰商場殺伐果斷也是個人物,怎麽就生下了個那樣的兒子呢,家宅不安,真是晦氣。他躲得遠遠的,也得被拉迴家去,麵對那一堆不省心的東西。


    兒子墨澤民今天正好迴家來,聽見父親說要迴京城一趟。他也就跟著一塊迴來。看看那個文武雙全的哥哥,前幾年自己敗在他手上,今天,再比劃比劃,沒準自己能一雪前恥呢。想著每次都被扔在地上,他咬了一下腮邦子。今天自己一定再不留情!對,從前都是看在他是業餘的,自己是專業的,不能欺負他,在讓著他而已。就是這樣,他說服著自己,覺得心裏好受點兒。


    墨修武的妻子是戎馬世家出身的郭敏,她是軍區三院的院長。爺爺是開國元勳,爸爸也在高位。她也就逢年過節偶爾到墨家老宅,平時是隨軍駐院的。她對墨修武是日久生情,墨修武是她家父親一路提拔起來的。對丈夫有知遇之恩的。墨修武在兵營裏,就和郭敏接觸得多,女追男,隔層紗嘛。捅破了窗戶紙,一段愛情就水到渠成。二人是沒在愛情裏吃過苦的。所以就理解不了老大的那點破事。


    “老公,你說男人有了錢就一定變壞嗎?”郭敏倚在丈夫的肩上,“幸虧你的錢都在我手裏。大嫂當年也挺漂亮的,這小三是個什麽樣的狐狸精,勾的你大哥拋妻棄子,連名聲都不要了,可惜,安然那麽好的孩子。要不是公公一手帶著。我當年都想領迴來自己養著,養子總比侄子更親近。也不知道世上的男人都怎麽迴事,小三那個物種能隨便招惹的嗎?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小說裏說,每個倒黴男人的背後都站著一個漂亮的小三兒。”軍隊的女子對於世俗的八卦也是感興趣的。


    ”一個上不了台麵的酒吧小姐吧。聽說是誤入歧途,被老大給養起來了。前兩年老頭子一糊塗,被忽悠著進了祖譜轉了正,那個私生子也過了明路。現在是明公正道的墨家少爺。就因為這個,安然和他們一刀兩斷,鬧得不可開交。澤民迴去,你也幫著勸一句你哥哥。算了,你不火上澆油就行了。安然認不認我們還另說呢,在他眼裏,我應該和你大伯是一條心。”


    “打架親兄弟,上陣父子兵。大哥要是有事,我隻要不穿軍裝,小爺就是百姓!誰敢給我哥氣受。我就打誰。”


    “混賬東西,這迴欺負了安然的是你親爺爺!”墨修武用手裏的報紙卷成筒敲在前邊副駕駛座的墨澤民頭上,司機抿著嘴樂。“不過,主謀應該是你大伯父和那小三母子倆。現在人家已經轉正了。是名正言順的一家子。別說是我,你爺爺在家裏摁著,不也沒摁住嗎?如果就這麽認下來,我都覺得死了的嫂子憋屈。我迴來能做什麽?安慰安慰老爺子而已。商業的事兒我不懂,不行就破產唄。”墨修武對家裏的公司一點心思沒動過。給分紅也是在那兒放著,他們住在軍隊安置房裏,級別又高,哪裏有用錢的地方?又不是做生意的,講究擺個譜,裝個逼啥的。


    “當我沒說。”墨澤民嘻皮笑臉。


    陳巧巧找自己的朋友要了個京師私人偵探所的號碼。開價五十萬,把墨敬文養在身邊的女人找出來。


    偵探所名不虛傳,一天時間,姓氏名誰,電話號碼,家庭住址,近期電話內容、生活照片,一個文件夾就給送到了陳巧巧的手裏。


    這個女人是墨敬文公司裏的助理,看著不是個風騷的,卻做出這種不要臉的事兒來!


    國人的毛病就是,有些事,我做,就是追求幸福奮不顧身,勇敢堅定。別人做就是不要臉的下三濫。全不想自己也是從那條路上剛走過來的。


    這一切都在墨安然的視線下麵發生著。他想,他會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慢慢地摧毀他們的人生,如果讓壞人有了善終,那誰還願意堅守著底線做好人呢。那才是真的老天爺不長眼睛,沒有天理可講了。如果上天不肯替好人報應壞人,還有他呢。我自己來。


    墨敬文的本事可能就是體現在他喜歡女人上吧。這小三轉正兩年,以夫妻名份過了這麽多年,墨安安也二十幾了,居然又找了一個和墨安安年歲差不多的。是不是在他眼裏,這一茬茬的小美女跟割韭菜似的,由著他比劃他的鐮刀?然後就一個個的心甘情願地投懷送抱?事實也確實是這樣。這些年,明鋪夜蓋的女人不少,但讓他想正兒八經的圈起來養成自己人的也就陳巧巧一個。這是第二次動這心思。畢竟他心裏也明白。女人隨便睡,天亮結賬兩清。要是養起來,那就費心又費力了。那個口頭語怎麽說的,就是,娶老婆,不浪費,找情人,心太累,養小三,才最貴。


    這個助理叫思雨,跟了他近一年了,快年關的時候又拿到了醫院的有孕證明。女孩子很明白,很安分,在公司裏該幹什麽幹什麽,該喊墨總喊墨總,一點逾矩的行為沒有。不能不說,這種文靜秀麗的女孩子是他的菜,要不當初怎麽會娶了時家靜雪呢。自己雖然是個學習天然渣,對於學院派的才子們從心裏還是有一份敬畏的。


    人到無求品自高,腹有詩書氣自華。


    女孩子是陝北農村長大的,家裏重男輕女,全憑著國家的助學貸款和一股子不服輸的心勁兒上完了大學。這幾年經濟形勢不好,工作不那麽好找。房東的白眼,飯店服務生的見人下菜碟,她自嘲地說,有句詩就是詩人專門寫給她的叫做:世上白眼曾經慣。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此生路偏長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翩路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翩路並收藏此生路偏長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