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絮叨叨念個沒完,煩都煩死了。


    江池淵溫聲應道:「抱歉,要是你不願意聽的話我就不說了。」


    他可以像從前的時玖凜一樣,每一寸骨骼都是為了對方而長。


    結束後,時玖凜隻感覺自己的腰都要斷了,那點醉意被沖碎,頭疼的感覺確實一點也沒散。


    江池淵看見他一直在緊皺著眉,嘆了口氣。


    「睡吧,好好休息休息。」


    時玖凜費力抬起沉重的眼皮,在看到江池淵下身時沉默了半晌。


    他考慮了一些措辭,這才緩緩開口:「你不是還沒……」


    江池淵打斷道:「我去衛生間自己解決。」


    時玖凜被噎住了,眼底閃過一抹詫異,捏了捏自己的眉心煩躁道:「沒必要對我這樣,真的。」


    他不需要自我感動的付出。


    江池淵卻跟沒聽見似的,指尖在他大腿根部打轉,朝裏探了探。


    隨後輕聲道:「出血了,應該撕裂的挺嚴重。但是你怎麽跟感受不到痛似的?」


    時玖凜有些詫異。


    他甚至遲鈍到竟有一時間沒怎麽反應過來。


    還能為什麽。


    當然是因為頭痛到像是有人拿著一把錐子在對著他的大腦一寸寸往裏砸似的,再加上胃時不時就忽的抽一下刺激他神經,想吐卻又什麽也吐不出來。


    這些劇烈的疼痛幾乎占據他大腦,逼得他他全身上下的神經都被痛覺侵蝕,逐漸分不清這裏和那裏疼的有什麽不同。


    痛到已然麻木。


    他無所謂的笑了笑:「這算什麽,之前……」


    江池淵一聽這前綴就是要翻那三年的舊帳,頭都要大了,一把堵住他的嘴不讓他繼續往下說。


    時玖凜愣了一瞬。


    他輕車熟路伸出舌尖舔舐他的指縫。


    這反倒是讓江池淵愣了下。


    「你他媽……」


    他憋紅了臉,後麵的話卻是怎麽也說不出口。


    時玖凜歪頭看他,饒有興趣道:「怎麽?」


    江池淵鬆開手,幾乎是跑著逃走。


    他們說到底都一樣,不管遇到什麽第一反應都是逃避。


    時玖凜眼神暗了暗,字正腔圓叫他的名字:「江池淵。」


    他明明也很痛苦。


    他看到他的enigma大人停下了腳步,身體僵硬甚至不敢迴頭,像是犯了滔天大罪的惡人在等待法官審判死刑似的緊張兮兮。


    「別去浴室了。」他隨手將散亂的髮絲攏了攏,笑著道:「我給你口。」


    短短幾個字,險些將江池淵所剩無幾的理智全部炸毀。


    他猛的迴頭,不可置信的看向時玖凜,張了張口卻是什麽也沒能說出。


    時玖凜主動走下床,一步步靠近他,向之前無數次那樣。


    可又好像有什麽不同。


    江池淵大氣不敢出。


    他看到時玖凜站在他的麵前,膝蓋緩緩向下彎曲。


    「別……」江池淵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阻止他接下來的動作。


    他是真的,受不了時玖凜跪在他麵前。


    「你在害怕什麽?」


    他輕聲道:「最該害怕重蹈覆轍的人不應該是我嗎?」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別問了。」


    他們都是膽小鬼。


    江池淵本以為自己隻是害怕時玖凜那些殺人不見血的冰冷話語和那個毫無感情的眼神。


    現在才發現,自己竟然更害怕時玖凜對自己迴應。


    時玖凜卻不管不顧,他勾了勾唇角:「我要是不跪下怎麽給你口?」


    「不是,我……」


    江池淵近乎語無倫次。


    他這才發現竟沒有任何一個次能形容出他現在的感受。


    受寵若驚?喜出望外?


    不,好像都不是。


    他閉上眼睛,狠心拒絕了時玖凜難能的主動:「不需要,我自己來就好。」


    時玖凜毫不留情連皮帶肉撕開他的刻意至極的謊言。


    「是不想,還是不敢?」


    江池淵十指無意識緊握。


    好半天才鬆了一口氣,像是認命了似的坦然道:「是不敢。」


    時玖凜沒有迴話,隻是靜靜的看著他,等待他的後文。


    「我不知道為什麽,也許隻是犯賤,但……我總感覺,如果接受了這些,你就會在我麵前消失不見一樣。」


    哪怕那個先消失的人應該是他。


    他本就患得患失,像是在沙漠中走久了,瀕臨死亡的人忽然得到一瓶救命水一樣,他分不清那是真的水還是大腦自我欺騙產生幻覺。


    他甚至不敢擰開瓶蓋嚐一口。


    如果是假的,那他就連最後一絲能支撐自己走出沙漠的信念也沒有了。


    時玖凜沉默片刻:「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


    「我知道,我知道。」江池淵情緒都險些因為這句話崩潰,「但是這句話能不能別由你來告訴我?」


    他也想活著,他也想能再多看幾年這世界上的風景,多陪自己愛的人幾年。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連命都被別人捏在掌心,每一天都可能是自己的死期,提心弔膽惴惴不安煎熬的度日。


    「寶貝,我真的好羨慕你啊。」


    江池淵調整好自己的姿態,把那些過於激烈癲狂的情緒盡數收斂起來,這才低聲道:「你當然可以做到不迴頭,反正你的心裏沒有任何人,你大可以大步向前走,不受任何束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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