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使喬五接下藥瓶,迴身向外走去,也就是剛剛打開房門,就見房間裏異變突生。這時忽然“呯”的一聲,已有人將門中秘製的“霧彈”擲了出去,刹時間一屋的白煙迷住了眾人的目光,室內一時喝叱聲不絕於耳,門前的黑使一驚,猛然間拉開架勢迴過身去,卻又驟然間感覺身子一軟,一口真氣竟然沒提上來,自己也一側身倒在了門前。


    等到這屋裏的白煙散盡了,再放眼望去,裏麵已是躺滿了一地人,隻有血聖還是悠閑的坐在椅子上,手中把玩著早就熄了的火折子,桌上的香扔在一邊,卻還是沒有點著。抬頭看看倒在門口的黑使,再看看緊跟在他身後倒下的地魔,口中嘿嘿一笑,從袖中抖出一截早已點燃的“困魔香”掐滅了,這才邁步走了下來,到得喬五麵前輕輕取過小瓶,打開瓶蓋在他鼻前一晃。喬五爺這才感覺功力漸複,跟著爬了起來。


    “留著地魔,把他們的也給解了吧。”迴手還是把小瓶扔給了喬五,他自己依然迴到了椅上。等到眾人再站起來,喬五和天殘將地魔提到近前,這才上前一步躬身遞迴解藥道:“大人……”


    “嗯。”血聖接過小瓶揮了揮手,瞥了眼躺在地上的地魔說道,“我就說這裏邊有內賊,怎麽樣,內賊出來了吧。”


    “大人高明。”喬五還是側身站到了血聖的一旁,拱手說道。


    “哼,我不但懷疑有內賊,我一開始也就懷疑你了。”血聖盯著地魔說道。


    “嗤,既然暴露了,殺剮存留隨你們便,你就不要再往自己臉上貼金了。”地魔也瞥了血聖一眼,輕蔑的道。


    “不是我貼金,隻是你太笨了,今天我也算讓你死個明白。”血聖冷笑了一聲向後一靠,搖搖頭慢條斯理說道,“首先,剛才那假扮我之人武藝尚不如我,就算是我全力出手,也不可能讓一個有準備的地字號殺手一招掛彩,這下你們可就作的太假了。再者,以你的武藝,就他拍碎椅子的那一掌,單是掌風不可能帶動你的身形,這裏又是你演的太過了”


    說著看了看他的左手,“你常用來刺殺的不是右手吧。”再抬起自己的左手看了看,“我也是用左手的,這個你瞞不了我。剛才你假裝踉蹌那一步,左手其實早已是暗聚功力,幾次都欲對我下手,可又是一再猶豫將出未出,我也略有感覺,所以我斷定你平日裏的的殺招必不在右手。”


    話說著喬五踏上一步,猛得踩住他的左臂,另一隻腳在他小臂上踢了一腳,就聽“哢嚓”一聲,已將他手臂踢斷,“當啷啷”一柄尺餘長的匕首跟著掉了出來,三指來寬,兩麵的血槽,燈光下泛起藍汪汪的光彩,顯然淬了劇毒。


    “這就更明白了。”血聖也離開椅子俯身拾起那柄匕首,“擋卻未盡全力,幾次欲對我出手,顯然就是想放他走,你不是內賊還有誰是。”


    把玩著匕首重新坐迴椅中,“所以進得門來我就暗中點上了‘困魔香’,又故意去尋根究底,一來為等藥效發作,再也欲使你多露破綻。果然,這一問之下終究還是尋到你這兒了。”


    “哼哼。”血聖再冷笑一聲,“可笑,你竟然還想推給人三,你也不想想,召喚黑使此等大事我又怎會吩咐給區區一個人字號的殺手。”


    “你果然奸猾。”胳膊斷了地魔也不過咬著牙悶哼一聲,這會卻是歎了一口氣,努力仰了仰頭說道,“說吧,而今你又待如何吧。”


    “不如何。”血聖低頭盯著匕首,“我也不想審你了,你就去吧!”


    說著手中的匕首甩了出去,正中地魔的咽喉,地上的人也是兩腿一蹬,已然咽了氣了。


    坐在椅上拍了拍手,血聖吩咐一聲:“抬下去好生葬了,不要扯下他的麵巾,終究給門裏出過不少力,給他留下最後一份臉麵吧。”


    “是。”旁邊黑使拱手應下,出門叫進兩個黑衣來吩咐了下去。


    再沉吟了一會,抬頭看看戰戰兢兢的眾人,血聖才又揮揮手說了句:“去把人補齊了,黑使留下,院裏院外的都散了吧。”


    “是。”眾人一齊躬身,都退了出去。


    “大人。”黑使一躬身。


    “坐。”血聖擺擺手,沉吟良久才道,“地魔是從黑衣上來的?”


    “不是。”喬五也是思索了好一會兒才說道,“地魔這幾年沒有空缺,應該不是新人。”


    “那他當時是如何來的?”


    “好像是血魁領進來的。”


    “噢。”血聖兩指敲著扶手,又陷入了沉思。


    “大人。”等了許久,眼看上麵的人還沒有再說話的意思,喬五也實在忍不住了,“您既然想探究下地魔的來曆,當時怎麽就把他殺了呢?”


    “探究?怎麽探究?嚴刑拷打?”血聖看了他一眼問道。


    “是啊,以咱們門中的手段,鮮有撬不開的嘴。”喬五自信的道。


    “嗤。”血聖冷笑一聲,“那是對外人,像地魔這種老人兒,門中這一套哪樣他沒見過,又必然是死士出身,你以為他能吃這套?”


    “這……大人說的也是。”喬五低下了頭。


    “再何況。”血聖吸了口氣,往椅背上一靠,接著道,“你讓誰去審,讓他們嗎?”說著又挺起身來指指剛才這些人站的地方,“就算一直都蒙著麵,終究一起這麽多年,怎麽也稱的上一個熟字了。當殺手的,誰還沒點見不得人的東西,誰的血還能冷的連腦子都沒了?最後就算審出點什麽來,還不是鬧的兔死狐悲,人人自危。如此弄個離心離德,還不如給他一個痛快,不讓他露了臉,也算給他留了麵子,大家夥兒也是吃了顆定心丸。五爺,您比我明白,這偌大個血影門,還是得恩威並重。”


    “是是,”喬五連連拱手,“大人教訓的是。那這事兒……”


    “這事兒不能就這麽完了!”血聖一拍椅子,“表麵上不要再提了,私底下給我細查,看看是誰在老虎頭上都敢拔毛。”


    “好。”喬五點點頭,禁不住又問道,“那大人覺的應從哪查起?血魁?”


    “不一定是血魁。”血聖搖搖頭,“這麽明顯的關係,既然血魁叛逃時沒帶走他,事後他也沒跟去,說明二人也不是那麽親近,但這也不失為一條線索,說不定順手也能把血魁揪出來。”


    “那大人覺的應從哪著手。”喬五在麵巾下皺著眉頭問道。


    “五爺,”血聖聞言嗤笑著斜了他一眼,“你也不必在這裏和我裝傻充愣了,我就不信你這麽大一個‘血影門’,既然敢不去探究任何人的麵目和身份,讓大家把臉蒙了一起共事,就沒想過各門各家不會派探子前來。”


    “嘿嘿,這些倒是想過,隻不過小人以前有過一些應對方式罷了。”喬五也是訕訕的一笑,“其實說穿了也沒什麽,進得門來先得服‘換心丹’,這藥和大人的‘一元丹’有異曲同工之妙。再就是這開門做的這殺手營生,誰手上還沒幾條人命,這本是最好的把柄,要真是什麽名門正派的探子,進來了想洗白也洗不白了。最後嗎,嗬嗬。”喬五尷尬的一笑,“其實在大人沒來之前,門中也隻有每年聚一次的,每次地點不定,都是我事先遣黑衣去通知,到了地方也得再等上五六天,這幾天他們也俱在我的監視之下。等確定無人跟蹤了或將跟蹤的人都解決掉了,我才會讓黑奴帶馬車去接。像那天那樣的密室,大人見得隻是一個出口,其實總有三四個出口,隻是隻有我和血影知道罷了。其餘時候的生意買賣,消息傳達都是由黑奴傳到黑衣,最後再傳到我和血影幾人這裏,屬下幾人是很少聚在一起的。就算是需要血字殺手出手的任務,也從來是各幹各的,行蹤絕不告知外人。”


    “哼哼,”血聖冷冷一笑,“確也縝密,難怪你什麽人都敢用。那這事你可有想法?”


    “這個……”喬五略作沉吟,“倒也不是一點轍沒有。”說著對著屋外招唿了一聲,不大時候,一個黑衣人拿著兩塊素絹走了進來。


    接過白絹,喬五仍是揮退了這個黑衣,才將兩塊布遞了上去說道:“大人請看。”


    血聖打開一看,就見是兩張畫像,一張畫的正是那個假冒了他之人,另一張也是一個三旬左右的漢子,可沒有見過,寥寥幾筆墨線,卻是形神兼備頗顯生動。拿著畫像血聖禁不住帶著疑問看了喬五一眼。


    喬五嘿嘿一笑道:“小的手下有一人頗擅丹青,於是屬下就自作主張將那假冒之人和地魔的影像繪了下來,也方便查詢。”


    “嗯,想法不錯。”血聖點點頭,將那兩幅畫像又遞了迴去,“地魔這相貌你可見過,又將從何處下手查起。”


    “地魔的相貌卻也麵生的緊。”喬五皺著眉頭想了想道,“也沒有別的線索,小人還是想先從血魁查起。”


    “嗤,”血聖又是冷笑一聲,“血魁你都查了多久了,還不是一點線索沒有。我給你提個醒,除了血魁,還有一人有此能耐和膽量安插進人來的!”


    “還有何人?”喬五爺一聽眉頭鎖的更緊了,禁不住抬起頭來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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