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得王姑娘又發刁蠻,那道姑也是氣往上撞,隻是冷哼一聲,把手中長劍一揮橫架來勢,卻又在兩劍將接未接之際猛然下沉三寸。這下可好,兩下將要相接之時,本是楚月劍勢登頂之際,就如滿弓之箭伺機待發,隻待雙劍交接,不管雷霆一擊還是借勢迴旋都盡在她掌握之中,不想對方這下沉三寸讓她一時間再無借力之處,,卻如針刺皮球般提著的一口真氣登時泄了,半懸空中再也無法變招,長劍雖然最終搭上了對方的劍身,卻隻如鴻毛點地般沒有一點力道,自己的身形也是落了下來。蕭寧在旁邊看雙目發亮,不由得揚聲喊道:“好一個打蛇七寸之法!”


    楚月聽了鳳目一瞥,瞪了蕭寧一眼,蕭寧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讚的可能是敵人,見狀往後一縮身子,不敢再出聲了。那道姑破了這招“龍戲雲海”,右手長劍一揮架開對方的兵刃,左手陡然間掉轉拂塵,內力到處馬尾根根尤若鐵線,橫掃向王姑娘的腰腹。


    眼看楚月身形將落未落已是無從躲起,蕭寧這裏已然抽刀搶上一步。不想此時忽見她收迴長劍護住身前,身子直挺挺向後倒去,讓那拂塵從眼前掃過,眼看背脊離地麵僅剩半尺了,卻又是腳尖抬起,以腳後跟為軸就勢一轉,手中劍借力橫斬那道姑膝蓋,卻正是長河劍法中的一招“江水旋流”。


    道姑眼見拂塵走空對方長劍掃至,隻好躍身而起讓過這一掃,半空中一個“鷂子翻身”向後閃去。


    王姑娘劍過半圈未曾建功,這時右手一翻,劍柄衝下,壓劍身於肩後,左手猛拍地麵飛身而起,就見她身子淩空橫滾,口中嬌叱一聲,左手不停揮出,一時間蜂尾針、甩手箭、飛刀袖箭不要錢似的灑了出去。


    眨眼間大把的暗器好像一朵黑雲般壓了過來,卻是大多不走直線,讓人難以琢磨。道姑當時驚聲道:“‘百鳥朝凰’!你是蜀中唐門弟子!”話說著手中更是不敢停歇,長劍拂塵齊揮撥打暗器。


    “你管姑奶奶我是哪家的!”這會兒楚月也是氣急,喝叱聲中猛一抖手,一黑一白兩顆彈丸就讓她打了出來。


    那道姑還沒反應過來,蕭寧這邊卻是臉色大變,揚聲喊道:“月妹妹切莫傷人。”說話間擰身躍了上去,龍雀刀疾揮卻又使出十分柔勁接住白丸,左手中食兩指輕輕點住黑丸,淩空帶得兩丸滴溜溜連轉十餘圈化去餘力,這才緩緩落了下來。側頭看看刀尖上用內力包裹的白丸,外麵蠟殼沒有破損;再看看已經綽在手中的黑丸,也未有絲毫殘缺,這才長出了一口氣,不覺間額頭上已然流下冷汗,背後衣衫更是早被打濕,再讓這夜風一吹不禁打了個寒顫。


    此時楚月止住身形,那道姑也擋開所有暗器,最終袖口還是讓一支鋼鏢打了個對穿,這會兒側過頭來一看,也是駭的麵色如土,劍拂護身後退數步,滿臉恐懼的喝道:“鬼火彈!雷震子!江南霹靂堂!你到底是何人!”


    那邊楚月隻是冷哼一聲並未理她,卻收劍向著蕭寧走了過來,柳眉一蹙嬌聲道:“寧哥哥,你到是和誰一夥的。”


    蕭寧更是苦笑一聲,將那白丸拿過一並綽在手中,向著楚月遞了過去道:“月妹妹,當初修習之時伯母曾經叮囑我們,此二物太過霸道有傷天和,非到生死攸關之時或遇大奸大惡之徒不可輕用,你今天怎麽全用出來了。”


    楚月讓他說的麵色一紅,卻又是對著他哼了一聲,接過兩枚暗器扭過頭去,暗中吐了吐舌頭也是後怕不已。


    蕭寧見她已然明白,微微一笑沒再多說,迴身對道姑一拱手道:“小可蕭寧,這位是小妹王楚月,不知道長上下如何稱唿?”


    那道姑打了個稽首言道:“謝蕭少俠救命之恩,貧道純陽南彩蝶。”


    這邊剛剛通罷名姓,那邊楚月不由得扭過頭來,瞪大了眼睛奇怪道:“你是‘純陽六子’裏的玉映子?不對啊,純陽宮的人怎麽會鬼鬼祟祟的?”


    “你!”隻楚月一句話就把個南彩蝶氣的胸口起伏,滿臉通紅,好半晌才迴過氣來嬌叱道,“我什麽時候鬼鬼祟祟的了,明明是你先出手傷人。”


    “你怎麽不是鬼鬼祟祟的。”楚月不服的道。


    蕭寧一皺眉頭,側臉向楚月問道:“月妹妹,這是怎麽迴事?”


    楚月看了看他,委屈的道:“當時我看到你去追那兩個人了,一時也追不上你,就躲在屋角下看看還有沒有人來。過了一會她就找上來了,”說著用手一指南彩蝶,“一開始她還在門口喊了幾聲有人嗎,後來就自己進來了,還要去動咱們的馬,我當時就給了她一鏢,後來就打起來了。”


    蕭寧不禁迴頭看了南彩蝶一眼,就聽南彩蝶氣唿唿的說道:“你胡說些什麽,我因貪圖趕路錯過了宿頭,這才走到這個村子裏來,在外麵看到這個院裏有火光才想過來借個宿,誰想在門口叫了好大一會兒沒人搭理,這才走了進來,正好看見院裏有兩匹馬,剛想上前看看,哪知道你暗施冷箭。”


    蕭寧聽了搖搖頭,這才明白其中原由,也隻得對南彩蝶拱拱手道:“南姑娘,這一切純屬誤會,此地本是在下祖宅,隻因多年前家中變故,讓在下有家難迴,今天和月妹妹再迴此處就想看看有無線索。剛才我二人遇到了血影門的殺手偷襲,在下本是追敵而去,這才使得月妹妹關心則亂,生出這許多事情來,在下給南姑娘賠禮了。”說著躬身一揖。


    這下南彩蝶的臉驀地紅了,趕緊還禮道:“蕭少俠客氣了,原來其中還有這些,也是在下莽撞了,卻也怪不得王姑娘。”


    楚月本是沒拿正眼瞧南彩蝶,這下反倒讓她說的也不好意思了,過去拉著彩蝶的手說道:“南姐姐,的確是我不對,小妹也給你賠禮了。”


    南彩蝶微微一笑,搖了搖頭,就聽旁邊蕭寧哈哈一笑,“好了,誤會也解開了,南姑娘若是不嫌鄙宅簡陋不妨一坐。”


    此時這玉映子倒也大方,任由楚月拉著在火堆旁席地而坐,這才看了看二人問道:“冒昧問一句,你們到底是何人門下,以二位如此高明的身手,在下竟未在江湖中聽到過絲毫聲名。”


    楚月和蕭寧對視一眼,不由得都笑了,就聽蕭寧說道:“月妹妹是‘塞上觀音’嵐心師太的入室弟子,神刀門王威王大俠的掌珠……”


    “啊!”話未說完,南彩蝶聽得已是一驚,手掩朱唇道,“嵐心師太收徒了嗎?”


    蕭寧困惑的看著她點了點頭,不知道她為何如此吃驚。


    這時又聽彩蝶掰著指頭說道:“老師太到現在也過百歲了吧,我記得聽門中長輩說起過,她老人家生在五代亂世,年輕時雖為行俠仗義,卻是手下殺伐頗重,後來天下太平,她也暗自悔悟,這才出家為尼,隱居秦鳳路廣作善事,所以人稱‘塞上觀音’。”


    “哇!”蕭寧都聽愣那了,楚月聽著也張大了嘴巴,“南姐姐,你怎麽知道的這麽多呀!”


    聽了楚月誇獎南彩蝶又羞的滿臉通紅,呐呐的說了聲,“就是我平常愛看書和聽長輩們講江湖中的故事,這才知道的多些罷了。”


    蕭寧聞言卻是苦笑一聲,“世事處處皆學問,南姑娘出身名門大派,門中典籍無數,又天性樂學好問,自然事事皆了然於心,難怪月妹妹的一招一式都瞞不住姑娘法眼,這‘雲龍大八式’又破的如此巧妙。姑娘天資,非常人所能及也。”說著側頭和楚月對視一眼,“又豈如我等小門小派隻知埋頭練功,到頭來在這江湖之中是兩眼一抹黑。”


    這一番話讓南彩蝶更不好意思了,低聲說:“師父卻總說我旁騖太多,耽誤了練功,以至武藝不如大師兄他們。”


    這下輪到楚月吐舌頭了,“南姐姐,我天天被師父逼著練功現在都打不過你,你師父還嫌你武功低啊。”


    蕭寧看著她一笑,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月妹妹不必驚訝,隻是南姑娘資質太好,她師父對她期望極高而已。”轉頭又對南彩蝶道,“南姑娘今日破這雲龍大八式之招可是純陽絕學?”


    “不是呀,”南彩蝶搖了搖頭,想了想又道,“我隻不過是看過和聽過別人對這雲龍大八式的介紹,感覺這套劍法長處就是提住一口真氣,半空中不停的借力迴旋久不落地,攻勢不斷疊加愈發迅猛,讓自己處於上風,攻敵而少被攻,所以我以前就想過這個辦法,隻需在不其然間泄了對方的這口真氣,讓對方無從借力就可破了這招,今天不經意間就用了出來而已。”


    這下輪到另兩人四目相對麵麵相覷了,蕭寧又是苦笑一聲,“南姑娘,你再如此下去無需習武了,隻需了解各派武學,以你資質細加推敲,自然能破盡天下招式,到那時匯總整理,你當可開宗立派了。”


    南彩蝶聽的眸中光亮,卻又看了蕭寧一眼,滿麵通紅低下頭去說了句:“蕭兄過獎了。”楚月和蕭寧俱是搖搖頭,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啊。


    一夜之間再無他事,三人一番爭鬥也俱是疲了,蕭寧將二女讓進屋中歇息,自己就在這火堆旁打坐調息已待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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