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桉的新房間是時川精心準備的。


    房間並不大,木質地板,窗戶很高,裏麵隻放置著一張柔軟的大床和一張懶人沙發,剩下的空間被擺放滿了各種各樣的毛茸茸的玩偶。


    就像是給小孩子準備的玩具房。


    將所有尖銳的物品隔絕在外,接觸到的全部都是軟綿綿的家具。


    謝桉隻大致掃了一眼布局,便知道時川表麵上是放鬆了對她的掌控,但其實他的掌控欲隻是愈發隱晦了。


    不然也不會把她的房間改造成這樣,甚至還在角落處安裝了不少攝像頭。


    這個瘋子。


    為了打消時川對她的懷疑,謝桉花了半年的時間。


    從生疏到熟練,她藏起自己的憎惡,盡力扮演好會討好主人的乖巧寵物,在時川疲憊的時候,主動迎上去當個解乏的玩意兒。


    時川最開始隻是喜歡摸她的腦袋,後來喜歡上了擁抱。


    不。


    那種行為算得上擁抱嗎?


    謝桉很多時候覺得她是時川的抱枕,偶爾時川埋進她的肩窩時,她會盯著那脆弱的脖頸看上許久,腦海裏閃過許多種將他殺死的方式,最後遺憾的斂下心思。


    她在等待時機,一個百分百可以擺脫時川的機會。


    這個機會很快就到了。


    喪屍出現了進化,速度和力量都增強了許多,擁有智慧的喪屍會集結同伴一起攻擊人類,必要時還會采用計謀。


    人類節節敗退,但天無亡人之路,人類陣營也陸陸續續要有異能者覺醒,除了常規金木水火土係外,還有稀有的空間係、治愈係以及精神係。


    眾人發現喪屍們的腦袋裏有著大大小小的晶核,這些晶核對於異能提升有很大幫助,因此避難所偶爾還會發布任務,主動派出小隊擊殺喪屍,搜集晶核。


    電話那邊又開始明裏暗裏催促時川上交試劑了。


    提高體質的,激發異能的,輔助消滅喪屍的…最重要的就是,研製出治療喪屍病毒的血清。


    謝桉猜測時川早就研製出來了,不然無法解釋他被她咬過那麽多次,還沒有異化成喪屍的現象。


    隻是出於某種原因和考量,他並不將手裏的藥劑交出去,也對拯救世界沒什麽興趣。


    人類與喪屍的血腥廝殺似乎與他沒有半點關係,他冷眼旁觀這個淒慘的世界,除了做實驗外,他最喜歡的就是和謝桉窩在一起。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謝桉就不在自己之前的“玩具屋”睡覺了,她被時川帶到自己的臥室裏,每晚都被他擁著入睡。


    謝桉雖然是喪屍,但不知道是不是整天被時川喂各種藥劑,她除了還保留飲血的習性,其餘的習慣與人類無異,比方說也會餓會困會痛。


    這天傍晚,毫無征兆地,時川突然發起了燒,謝桉本來體溫就偏低,因此身後附著個類似火爐般的身體,頓時將她驚醒了。


    她想轉過身子看他一眼,但身體被箍得太緊了,她根本動彈不得,隻能作罷。


    時川似乎將她當成了可以降溫的大冰塊,不僅將她抱得很緊,還將滾燙的臉貼在她的脊背上,唿吸比以往都要急促灼熱。


    謝桉偷偷看過時川關於異能覺醒的報告,其中有寫發燒就是覺醒的征兆之一。


    但一般異能者的覺醒,都是在危機時刻爆發的,時川怎麽會在睡覺的過程中覺醒?


    謝桉眉頭皺起,一想到時川真的會覺醒異能,她就覺得心髒沉沉往下降。


    報告中寫,異能者覺醒的過程中是最脆弱的,如果她能把握住這個機會,殺掉時川的話…


    沉落的心髒驟然震動,謝桉看了眼床頭櫃,眸光微閃,她知道裏麵有把鋒利的剪刀。


    時川的臥室在一樓,窗戶留著一道縫隙,通著風,謝桉盯著那被風吹得微微揚起的窗簾,幾乎要按捺不住心頭的激動了。


    大門有密碼鎖,窗戶卻沒有上鎖。


    如果她沒能一舉將時川殺死,也可以從窗戶逃走。


    想到這裏,謝桉醞釀了一會兒情緒,雙手搭在時川的雙臂上,聲音含著訝異:“你身上怎麽會這麽燙?”


    沒聽到身後人的迴複,她嚐試著扭過身子,但時川像是察覺到了她的掙紮,將她摟得更緊,下巴枕在她的肩膀上,聲音有些沙啞。


    “別亂動。”


    謝桉果真不再動了,她眸子輕轉,思索了一會兒,才憂慮道:“你好像是發燒了,我幫你拿藥吧?”


    感冒藥就在床頭櫃裏,謝桉舔了舔略微幹燥的唇,等著時川的迴應,時川撩起眼皮,淺灰色的眸子望著謝桉的側臉,這個角度,他看不到謝桉的表情,隻能望見她肉嘟嘟的臉和卷翹的睫毛。


    “沒用。”


    他聲音很低,說完就用鼻子蹭了蹭謝桉的臉。


    異能覺醒期,哪能靠感冒藥熬過去?


    蠢怪物。


    謝桉不說話了,她眉眼染上一抹焦躁,咬著自己的大拇指,思索著其他的辦法。


    時川熾熱的唿吸打在她的耳廓,嘴唇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擦過她的側臉,謝桉覺得很不舒服,她想掙紮,但雙手雙腳都被壓製住,又不能直接強硬推開,情緒愈發焦灼。


    搭在她腰側的手掌燙得驚人,讓謝桉也覺得被觸碰到的肌膚都要燒起來了,似乎是覺得隔著布料觸碰她並不盡興,那雙手鑽進裙擺,覆蓋在謝桉的大腿上。


    謝桉身體僵了一瞬,剛解放的右手立刻行動,捉住了對方還欲往上的手,她惡心得聲音顫抖,落在時川耳朵裏,卻更像是害怕的示弱。


    “…別這樣。”


    “桉桉的體溫很舒服。”


    時川的語調還是那般漫不經心,但嗓音卻相比平常多了幾分粘稠:“你不是想幫我嗎?”


    他耐心地對謝桉這麽說,手上的動作卻強硬地繼續往上,謝桉知道這個時候再拒絕他,隻會讓他更加變本加厲,目光陰鬱了一瞬間,她像是將他的話聽了進去,緩緩放開了他的手。


    “嗯,我想幫你。”


    她似乎是覺得這種動作很奇怪,但出於對時川的信任和關心,還是縱容了他的行動。


    時川忽然輕笑了一下,謝桉的順從讓他感到格外滿足,他張嘴輕咬謝桉的耳尖,手掌落在她的小腹停住,然後重新環上她的腰。


    隔著布料與直接接觸的感覺完全不同,手下細膩微涼的皮膚就像是一塊上好的寒玉,時川喉間發出一聲喟歎。


    大概是急中生智,謝桉往後靠了一點,側眸看向身後的時川,糾結地囁喏道:“我有點餓了。”


    時川這個狀態明顯不適合喂食,謝桉這麽說的原因,隻是想讓他覺得自己沒眼色,心情不好,從而放鬆對她的禁錮。


    她算盤打地啪啪響,卻沒料到時川並未有任何不悅,他直接將謝桉翻了個身,把她按在自己懷裏,主動將自己的脖子湊過去。


    “喝吧。”


    脖頸是個很脆弱的地方。


    之前時川喂她喝血,都是用手臂,這是第一次,他愚蠢地將脖子湊過來。


    想必是腦袋燒糊塗了。


    不過正合她意。


    謝桉張開嘴,眸底浮現一層血霧,牙齒刺破肌膚,嚐到熟悉的血液,身體似乎也被這血燙得沸騰。


    她咬得很用力,像是要將他的脖子咬斷,時川麵色不改,反而還抬起手腕摸了摸她的腦袋,像是在安撫她不用這麽著急。


    謝桉本來是懷著強烈的恨意撕咬的,但不知道為什麽,嚐到血液的那瞬間,她像是被什麽蠱惑了一般,除去剛開始的粗暴,後續的啜吸都是輕柔的。


    等意識到這點後,她心中大駭。


    有什麽東西在幹擾她。


    謝桉不再吮吸,嘴唇放在他的脖頸上,時川的唿吸似乎變得更急促了些,撫著她發絲的手,不知何時落在了她的後頸上,指尖在肌膚上輕輕摩挲。


    莫名地,他也想嚐嚐謝桉的血。


    不過,哪有主人被寵物飼養的道理?


    他是人,又不是怪物。


    脖頸上的觸感逐漸消失,他側眸瞥了眼懷裏的謝桉:“這就飽了?”


    謝桉本來就不餓,她隻是想讓他疼,但察覺到自己在某個時間段被幹預了意識,甚至還有些發自內心地親近他,頓時覺得如墜冰窖。


    是血液的問題嗎?


    可她之前從未有這種感覺。


    聯想到時川還在發燙的狀態,謝桉覺得一定與他覺醒異能有關係。


    報告上說,有些人在異能覺醒期,也會無意識運用還未完全覺醒的異能,尤其是特殊係的。


    比如說,治愈係的異能者,在覺醒期間可能無意識釋放出治愈能力,這種能力會讓同樣處於覺醒期的同伴舒緩很多。


    時川會覺醒什麽異能?


    謝桉順著這個思路設想下去,又聯想到自己剛剛像是被操縱似的行為,扒著時川的手微微收緊。


    精神係。


    精神係的異能者會覺醒精神力,這種能力非常逆天,不僅能操縱異能者,還能驅使喪屍,不斷升級後,同時操控的人數,以及操縱異能者的等級也會逐漸提高。


    謝桉沉了臉,強烈的危機感簡直要將她包圍,她恨不得立刻能捅時川幾刀,阻止他覺醒能力。


    時川本就擅長研製藥劑操縱別人,如今再覺醒了精神力,一想到她之後會被控製得更厲害,謝桉就覺得要瘋了。


    不行。


    她必須要在今天逃出去!


    時川沒聽到謝桉的迴答,雙手搭在她肩膀上,與她拉開了點距離,他要看她的表情,嗓音平靜。


    “在想什麽?”


    謝桉在他做出這個動作後,立刻斂了心思,她剛剛沒有立刻迴複時川的問話,作為一個乖巧的寵物,這種行為是不被允許的。


    但好在,謝桉對於這種情景已經算是熟能生巧了。


    “想你。”


    她輕眨眼睛,這半年裏,她的眸色深了很多,看起來像是黑曜石,閃著細碎的光,漂亮極了。


    時川很喜歡被打直球,很喜歡聽她說一些甜言蜜語,也很喜歡被她需要,不然也不會把喂血這件事,看作是和小寵物的互動了。


    瘋子。


    她是人,又不是貓貓狗狗。


    但饒是此刻,她也不得不慶幸時川沒有變態到逼迫她喊主人。


    用時川的話來說,比起嘴上輕浮的稱唿,他更想紮根在謝桉的心裏,在精神領域完全掌控了對方,身體方麵也會相應迎合,所以謝桉稱唿他為主人也是遲早的事情。


    當然了,還有另外一種可能性。


    貓貓狗狗也不會叫主人,因為它們不會說人話。


    時川側顏線條利落沉穩,抿唇的模樣矜貴淡然,眼睫微垂,抬手摸了摸謝桉的耳垂,似笑非笑。


    “想我什麽?”


    謝桉盯著他線條流暢的脖頸看了一會兒,目光落在那處還往外滲著血的咬痕,心中有個計劃驟然成形。


    她忽然主動貼近了時川,主動環住他的腰,臉埋在他的頸窩,緩緩舔舐掉他傷口處的血液,半晌才抬頭看他。


    “想你會不會痛。”


    這話似乎讓時川覺得很好玩,淺灰色的眸子頓生波光粼粼,他唇角牽起:“喂你這麽多次了,你現在才想起這個問題?”


    笨怪物。


    謝桉像是被他說得惱了,一時也有些羞怒,又輕咬了一下他的脖頸,帶著不滿與小脾氣,動作格外嬌縱。


    不知道為什麽,時川忽然覺得脖子上隱隱作痛的傷口,開始彌漫開一陣癢意,像是有根羽毛搔過肌膚,又落在心尖,讓他覺得陌生警惕,卻又歡愉興奮。


    兩人相處大半年時間,時川向來都是喂完謝桉,然後自己動手包紮傷口的,他並不依靠小寵物幫自己的忙,但今晚…


    或許是因為體溫升高,燙得他理智有些混亂,又或許是因為謝桉做出了不同於往常的親近他的行為,讓他覺得格外滿足,再或許是因為謝桉泛著紅的臉頰太可愛,他沒忍住啃了一下她的側臉,眉眼微翹。


    “過意不去的話,要不要幫我包紮?”


    謝桉的黑眸倏然亮起,她能聽到自己胸腔裏心髒有力的跳動。


    成功了。


    她從時川懷裏抬起頭,像是因為被需要格外開心,雙眸被笑意浸染得十分明亮:“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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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沒狀態,明天補夠四千…


    已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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