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卿姍姍來遲,她穿著妃色的宮裝,容貌嬌美像極了榮姬年輕時的模樣。


    殿中除了裴行舟,那站著的男子,生的一雙異瞳容貌卻極為俊美,想必就是她的舅父,契丹王赫連。


    她扶著孕肚,起身盈盈一拜,朝著裴行舟行禮,“臣妾見過皇上。”


    隨後又朝著赫連行大禮,“卿卿見過舅父。”


    裴行舟起身將時卿扶了起來,看了一眼二人沉聲道。


    “想必愛妃有話與舅父說,朕尚且有公務處理,便不打擾你們。”


    說完,裴行舟扶著時卿走到了軟榻上,命柳兒仔細伺候時卿,帶著小玄子去了金鑾殿中。


    赫連看著亭亭玉立的時卿,感慨的說道。


    “你娘總憂心你受人欺負,便提醒著舅父入京看你,瞧你滿頭的珠翠,就連身上穿的都是千金一匹的雲錦,皇上待你,甚是情深義重吧。”


    時卿芙蓉麵緋紅,她的笑顏燦若桃花。


    “舅父,皇上待我很好,當初時煥雲算計我侍寢,也是皇上給我位份,他是很好的夫君,舅父莫要不喜他。”


    殿外,還未離開躲著聽牆角的帝王,聽到這番話,嘴角微微上揚,卿卿心裏到底是有他。


    他的眉眼不複往日那般冷肅,隻沉聲道,“命禦膳房準備好夜宵,等會給舅父與宸貴妃送來,莫要怠慢舅父。”


    伺候裴行舟的小太監恭敬的迴道,“是,奴才明白。”


    宮殿中,赫連若有所思,“卿卿,你娘已經迴到契丹,她很想念你,不知你是留在京城,還是隨我離開……”


    時卿撫了撫小腹,“舅父,卿卿已有身孕,我是皇上的皇貴妃,是不能離開皇宮,況且皇上待我很好,卿卿願留下。”


    赫連心裏也有了打算,原本是想著和永安帝談判,付出一點代價將卿卿帶走,現在看來,是卿卿不願離開。


    若是如此,他隻有與永安帝好好的商量,以此來為卿卿打算。


    時家已經倒了,時卿原本就沒有靠山。


    或許,可用契丹郡主的身份做南國後宮的貴妃,以後縱然是為皇後,天下人也不敢詬病。


    隻是,皇後之位也得看永安帝的想法,不管怎樣,有他在自然是不會讓卿卿受委屈。


    等二人談完,養心殿外有宮女送來了夜宵,說是皇上安排。


    時卿心中熨貼,裴行舟倒是行事穩當,再看看舅舅赫連的神色好轉,想必他也是認可了裴行舟。


    她隨意的吃了兩口點心,就將碗筷放下,等一頓飯用完,赫連將榮姬的家書留下,離開時緩緩道。


    “卿卿,舅父與你母親給你留了退路,隻要你願意,舅舅隨時帶你迴契丹。”


    時卿甚是感動,“多謝舅父。”


    當晚,赫連離開了皇宮,隻是原定的讓時卿假死脫身的想法已經散了,他打算留給時卿一些嫁妝,至少讓時卿有退路可言。


    等赫連離開後,時卿迴到了長樂宮,這一晚的折騰,她這小孕婦有些吃不消,不過宮裏最大的危機倒是解了。


    她躺在貴妃榻上,沉沉的睡著了,直到裴行舟迴宮也不知。


    裴行舟坐在軟凳上,手心撫了撫時卿的臉頰,聲音低沉且溫潤的說道。


    “卿卿,你定是上天賜朕的禮物吧。”


    平日裏冷峻不苟言笑的帝王,這一刻嘴角微微上揚,仿佛在時卿麵前,他永遠都不必太拘泥。


    他伸手撫了撫時卿的小腹,他的聲音甚是好聽的說道。


    “皇兒,你要乖乖的,莫要讓你母妃吃苦,不然等你出生,朕可不饒你。”


    說完,他起身親了親時卿的臉頰。


    少女的芙蓉麵泛著紅潤,白裏透粉的模樣十分的可愛,杏眼桃腮,嘴角微微嘟起再可愛不過了。


    裴行舟從衣襟掏出一樣明黃色的聖旨,燭光搖曳的寢殿,隻見他神色無比認真的在聖旨上行書,仿佛在交代何事。


    待寫完聖旨,他鄭重其事的將其交給了最信任的影衛。


    “待朕去後,一切都以朕的聖旨與傳國玉璽為準,朝堂之上,縱然有誰想顛覆,我南朝的皇後與嫡長子,隻有時卿,與她腹中的孩兒。”


    影衛跟隨永安帝多年,聽完這番話,心中有些酸澀,他忙反駁道。


    “皇上您正值壯年,朝堂上自然由您安排,怎能將如此重要的事交由貴妃,她這般愛您,怎能接受此事……”


    裴行舟身形微頓,隨即看著窗欞外黑沉沉的夜空,良久後找迴自己的聲音。


    “人算不如天算,朕的身體已是強弩之末,剩下的時日不多,朕想陪陪她,你隻需記著朕的安排就是,別的事無需多言。”


    影衛不敢反駁,他隻好恭敬道,“是,屬下明白。”


    待影衛離開,裴行舟將明黃色的長衫脫下,在長樂宮睡了一宿。


    赫連在京城隻待了兩日,離開時,留下一樣文書,他將契丹城池最重要的一座城池送給了時卿,當做時卿的嫁妝。


    而他將平素最看重的侍從留在京城,守護時卿的安危,隻要契丹沒事,她永遠都是契丹的郡主。


    這也是契丹的誠意。


    赫連在契丹時,也有人暗中讓他奪權,隻要時卿生下皇子,再用計讓永安帝意外死亡。


    幼帝最是好控製,一切計劃都在掌控之中。


    隻是赫連拒絕了心腹的提議,同時,將心腹賜罪,他與榮姬是龍鳳胎,從小到大都在爭權奪勢中長大。


    而榮姬被人利用的這些年,他心裏隻剩自責,若非他的疏忽,妹妹不會被人利用。


    榮姬的聰慧,本該配得上草原最英武的男子,而非在京城的後宅中被困了半輩子。


    時卿為了榮姬入宮,他唯一的外甥女隻有他一個親人,他怎舍得利用,自是會將契丹治理好,讓它成為時卿最強大的後盾。


    時家麵臨滅頂之災,為了時卿不被世人詬病,永安帝刻意的隱瞞了時卿的身世,但就算如此,還是被有心人猜忌。


    更是有朝臣覺得,時家謀反,宸貴妃必定參與其中,請永安帝治罪時卿。


    而時卿的身世,在此時被眾人所知,也是永安帝有意透露。


    原來,宸貴妃並非是時家卑微的庶女,而是契丹的小郡主,從小嬌養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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